第9章 埋葬
破廟外痛哭流涕的人逐漸流幹了眼淚，人群中只剩下小聲的嗚咽聲隱約傳出，一種死寂一般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著。
存活下來的人都無言的望著不遠處的大火熊熊燃燒，無助且痛苦的眼神逐漸變得麻木，彷彿對生活完全失去希望一般，對痛苦感到麻木。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雖然對親人朋友們在大火中的沉睡感受困惑，卻並沒有對此有所懷疑，他們在遇到難以解決的困境時，總認為這是他們既定的命運，不願主動探究命運的真相。
但是總有些人會受到命運的眷顧，可以掙脫時代賦予底層民眾的束縛，擁有屬於自己的思考能力。
比如高陽、比如紀子牙......
而此時的余金龍就屬於第一種人，他現在無比的自責，自責到恨不得殺了自己，只是他不敢也下不了手。
他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身上多處是被煙熏黑的皮膚，那是他從破廟內逃竄而出時留下的痕迹。
此時他雙眼通紅的看著那燃燒起來的大火，看著那火逐漸變大，映照著還未破曉的天空呈現彤紅一片，將附近一大片的區域都照亮了。
好在這破廟的位置偏僻，且周圍一圈都沒什麼樹木，那高高竄起的火焰目前只在破廟的院牆內燃燒，暫時沒有火焰蔓延出來。
與此同時，桃花村內終於有早起挑水的村民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不對勁。
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是村裡怕老婆出了名的老賴頭，常年一個人在莊稼地里起早貪黑的幹活，習慣了天沒亮就起床。
今天也跟平常一樣的時辰照常起床，打算去家裡的院子里打點水，備著他家老太婆起床要用水。
他像平常一樣的走到水井邊上，提起水桶，嘴裡下意識的埋汰起自己的婆娘來：「這老太婆，一把年紀了還賴床，嗯？」
他嘴裡的話抱怨說到一半，突然覺得今天的天亮的有點早，手下一頓，抬頭看去。
只見村子後面的天邊一片火光瀰漫，濃煙滾滾，這一幕看的這老頭呆愣住了，嚇了一跳，腳底一滑，差點失足掉進井裡。
好在這老頭常年干農活，手腳還算靈活，及時放開了手中的水桶，用手扶住了水井的邊緣。
那水桶掉進了井中，「咚」的一聲落在了水面上，一下驚醒了老賴頭。
他忙離開井邊，快步走到自家門前，一把拉開了緊閉的大門，朝外奔走而去，他要去村長家通知村長。
他慌慌張張地朝村長張達貴的家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
「起火啦！起火啦！村子後面的破廟起火啦！快去救火！」
他一路呼和過去，沿路上熟睡的人家都被他吵醒，睡眼朦朧的起床，等聽清楚外邊呼喊的內容，全都清醒了。
家家戶戶都響起了「呯嘭」亂響的聲音，男人們都快速的翻身起床，麻溜的穿好衣服，走到院子了，提桶裝水的往外奔走。
女人隨後也跟上步伐，男男女女們一出屋子就知道了著火的位置，那蔓延天邊的火焰，一眼就可以知道具體位置。
這一下，整個桃花村都動起來了。
還有不少行動不便，留守在家的老人們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扶牆站著，這些桃花村的老人們也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的天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呆呆傻傻佇立在破廟五百米開外如同雕塑一般的倖存者們看到了桃花村的村民們一個接一個的提桶奔來。
然後他們就看到一桶又一桶的涼水不斷澆向了燃燒的火焰上。
呆若木雞，如同死屍一般的倖存者們的麻木的眼中又慢慢的燃起了點點光亮，幾乎所有還能動的人全都加入了桃花村村民的行動之中。
這場救火行動終於在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結束了。
因為桃花村的村民們反應及時，這場大火幾乎沒有波及周圍其他的樹木，沒有讓這場大火失控，只是那座破廟整個被燒毀了，只剩下幾根較大的支柱倒塌在原地。
等火勢全部被熄滅之後，桃花村的村民們幫著倖存下來的難民們開始搜尋死者的屍體，但是火勢燃燒太久了，根本就沒有屍體留下來，燃燒過後的廢墟上到處都是白色的骨灰和黑色的木炭混合在一起。
他們搜尋了一陣，沒有找到一具完整的屍身。
桃花村的村民只能跟倖存者們商量著，把廢墟里的骨灰掃一掃，一起埋了。
倖存者們也沒什麼好辦法，他們全都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只好同意這樣的安排了。
為了防止移來移去的部分骨灰遺失，他們商量了一陣，一致決定，就在破廟廢墟旁邊挖個大坑，把所有的骨灰埋了。
還給立了塊碑，倖存者們都不識字，就桃花村村長還認識幾個字，就讓張達貴在墓碑上寫了幾個字。
沒寫姓甚名誰，因為這墓中有很多人，不知道該寫誰人的姓名；也沒寫從何而來，因為墓中人都是逃難聚在一起，不知道該寫哪處地名。
好在墓中人死亡時間相同，也算同年同日死了，遂只寫了「康平年間，亡」五個大字。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已經又是一天快要過去了。
這時候，林曉等昏睡著被救出來的人也已經醒了。
他們都很迷茫，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明明一起來的時候有兩百多人，一下子就只剩下五十多個人了！
而高陽此時卻很疑惑，本來一開始他覺得都是因為他們喝了桃花村村民燒的水才會陷入昏睡的，是桃花村的人對他們昨天的衝突懷恨在心、下藥害人，所以在火場中才會有很多怎麼也叫不醒的人。
但是發現火災后，又是桃花村的人第一時間趕過來救火？
他不明白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但是他想要知道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