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禮
六月的A市熱的幾乎沒有一絲風,肉眼可見的熱浪翻滾而過。
偶爾吹來的微風輕拂過柳梢,蟬鳴聲都漸漸微弱。
窗台上飛來一隻麻雀,它跳著躲進了陰影處,彷彿也受不了這燥熱的夏天。
秦秋月抬起頭看了眼牆上的鐘錶,指針指向了4:28分,看來還有兩分鐘就可以交卷了。
她轉頭看向窗檯邊的麻雀,它也歪著頭看著只聽得見沙沙聲的教室,彷彿在好奇裡面的人在幹什麼。
作為A大附中蟬聯三年年級第一併創下多次新紀錄的秦秋月,在A大附中幾乎成為了神一樣的人物,儘管A大的老師早就聯繫過秦秋月,但秦秋月還是拒絕了,她還是想參加高考。
儘管面對的是高考,秦秋月還是有足夠的自信自己一定可以拿到A市的理科狀元,想來這就是來自學霸的自信吧。
只是苦了和秦秋月在一個考場的考生們,本來考試就容易緊張,更別說有秦秋月這種每門考試都提前交卷的人了。
秒針不停地轉,秦秋月最後一次掃視了一眼自己的答題卡,在時鐘指向4:30的那一瞬間舉起了手。
監考老師看見秦秋月舉手還以為這位同學有什麼問題,他大步走過來壓低聲音問:「怎麼了同學?」
「老師,我答完了,想要提前交卷。」秦秋月說。
監考老師詫異的看了一眼秦秋月的試卷,堪比印刷體的字體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試卷上,所有的題目確實是已經答完了。
看到姓名那一欄監考老師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就是A大附中的那位。
監考老師擺擺手,示意秦秋月把試卷放到講台上然後離開考場。
秦秋月點點頭,放下試卷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憐了坐在秦秋月後面的某同學,簡直一直處於巨大的打擊中,每次都看著秦秋月提前交卷離開考場簡直心態都要崩了好嗎?!!
不過考慮到秦秋月這樣的變態是他們這種普通人完全比不了的程度這位同學也釋懷了,拿出比平時更加認真的態度答題,以至於最後成績比平時還能高五十分這都是后話了。
拿好自己的東西,秦秋月迫不及待的向學校大門口走去,面對一擁而上的記者,秦秋月淡定得到擺擺手,留下一句「A大,隨便考考而已~」,便揚長而去,只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記者。
警戒線外,一眾來接孩子的家長中秦秋月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老爸老媽,老爸先不說,看看她美麗溫柔知性的老媽——秦清。
一身黑色帶暗紋的旗袍,款式簡約大方,恰好勾勒出她較好的身材,黑色長發被一根白玉簪挽起,縷縷髮絲垂下,更添一分溫柔的韻味,只是眉間帶著的一絲愁緒讓秦秋月心頭一跳。
再看一旁的老爸,一絲不苟黑西裝十分合身,雖然是霓虹人卻難得有著一米八以上的身高,雖然是黑色的頭髮,但綠色的眼珠昭示著他混血的身份,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仍然像三十多歲的帥大叔。(父親的名字叫鶴見峪也)
看著兩人一身黑的裝扮,再想到姥姥越來越差的身體,秦秋月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面上不由得帶上幾分焦急。
還沒等秦秋月開口問,秦母先開口了:「今天早上姥姥姥爺去醫院檢查身體的時候遇到了車禍,肇事司機當場逃逸,姥姥姥爺還沒等救護車來就——」話還沒說完秦清就哽咽起來,壓抑了一天得到情緒終於是忍不住了。
鶴見峪也安撫性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嘆了口氣,雖然老丈人最開始總是看自己不順眼,但相處了這麼多年,哪裡有不難過的呢?只是兩位老人驟然與世長辭,家裡必須有個人能站出來,難道只指望自己那隻會吃喝玩樂的小舅子秦洲嗎?
秦秋月一臉不可置信,昨天吃飯的時候還一直笑著安慰自己的兩位老人忽然就這樣不在了?秦秋月不敢信,但父母的表現顯然說明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意外,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對於先走一步的人來說,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唯有牢記他們,才不負這麼多年相處的美好時光,逝者已逝,別忘了珍惜還活著的人。
黑暗中,秦秋月腦海中回蕩著父親在姥姥姥爺的棺槨前說的話,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秦秋月站在靈堂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甚至哭不出來,只是獃獃的看著躺在棺材里毫無聲息的兩個人。
他們再也不會笑眯眯的看著秦秋月,然後叫一聲:秋月~
眼淚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
過往的回憶在腦海里閃過,一幕一幕,好像還有人在看著她。
靈堂里只有低低的啜泣聲和小聲的節哀,案上的長明燈時不時發出爆破的聲音,風吹過,白色的輓聯飄起。
「滾開!」刺耳的一聲打斷了秦秋月的思緒,她皺著眉回過頭,來人果然是近幾年越來越混賬的小舅舅。
「老頭子還說要把西大街的店給我,說好要給我的那筆錢呢?」秦洲頂著亂七八糟的雞窩頭,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眼下的烏青和渾身酒氣昭示著他又喝了一晚上的酒,襯衣扣子扣的亂七八糟的,領帶也鬆鬆垮垮,幸好客人們都不在,否則看見秦洲這樣子像什麼話!
眼看秦洲說的話越來越混賬,秦清終於忍不住,清脆的一巴掌暫時打醒了秦洲,他神情恍惚的跪在蒲團上一言不發。
定下出殯的日子是第二天早上九點,按規矩他們需要在靈前守一晚上,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郊區的小山上,兩個並排的坑已經挖好了。
天空藍的沒有一絲雲,陽光照在墓碑上,黑白的照片上,兩位老人嘴角還掛著和藹的笑。
眼看著一鍬一鍬的黑土蓋在灌木上,秦洲好像忽然反應過來他父母去世了,最愛他的人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哭又有什麼用呢?秦洲。」秦清看著這個弟弟,只感覺又愛又恨,畢竟也是小時候真心疼愛的弟弟,也不知道後面怎麼了,乾的這些混賬事,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等拿到秋月高考成績,我們就要去霓虹了,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