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身體
「你瘋了嗎!」魏朝沒忍住罵了人,「你師父現在這個樣子,大家已經夠手忙腳亂的了,你再把自己陷到宮裡去,可沒人去撈你。」
「我自己能管,用不著誰來撈我。」周昫撥開他的手,走不出兩步又讓魏朝攔住,一肚子火燒得腦子疼,「你就偏要和我動手?」
魏朝也不是吃素的,手上攔著的力道不松:「動就動了,你要有本事從我手上闖出去,我便不管你。」
周昫這會兒正有火沒處撒,腳下站穩一步,抬起一條腿橫鞭了過去。
魏朝許久未曾與他交過手了,急退兩步,躲開他凌厲的腿風,隨即一手扣在他腳踝上,將他整個人拽翻在地。
周昫在摔下的同時反扭過腰,手飛快地在地面一撐,另一隻腳借力踹向了魏朝的手肘。
「別打了!哎喲你們別打了!」關太醫在一旁干著急,又完全插不上手,急得直拍大腿。他把魏朝找來是想能有個人幫忙勸著的,哪想到這兩個反而打上了。
魏朝吃了周昫一記拳頭,又回腳將他踹開幾步,心裡感嘆這小子的身手力氣長進不小,換一個人來估計得吃不消。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完全沒察覺到陸潯已經站到了門口,垂眸看著他們扭成一團,面若寒霜。
「陸潯?」關太醫看到他便不管那打架的兩個人了,揚聲問道,「你怎麼起來了?什麼時候起來的?這麼冷的天在這干站著可不行,快,快進屋去……」
陸潯沒動,看著那兩個干架的人終於注意到他而停了手,冷聲道:「打啊,接著打啊,停下來做什麼?我正看得熱鬧呢。」
他這個樣子,別說周昫了,就是魏朝心裡也有點發毛,迅速收手站了起來:「這事可不能怪我啊,他要進宮去給你討說法,我攔著他呢。」
「攔著他?你攔著他做什麼?」陸潯不咸不淡的,「他要進宮就讓他去,天塌了他自己頂著。你攔著他,他承你的好了嗎?」
陸潯這話是對著魏朝說的,眼神卻冷冷地落在周昫身上,盯得人心裡發涼。
周昫被他這麼陰陽怪氣地一說,低著頭,一下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陸潯看著他這副模樣就來氣。多少次了,一碰到自己的事就跟個炸藥桶似的,逮誰咬誰,前不久才和他說過的,他硬是一點沒往腦子裡記。
「愣著做什麼?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等著我下去請你呢?」陸潯收了陰陽怪氣,臉上明顯就黑了,「敢情其他人都欠了你的,天天陪著你折騰!
進屋去,腦子發燙就找個地方好好跪著,我看你膝蓋疼夠了那脾氣能不能收回去。」
院里的氣氛沉得可怕,魏朝就算了,關太醫卻是頭一回見陸潯教訓人,有點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周昫還站著,不知道在發什麼倔強脾氣。
陸潯的眼神沉了沉,即便病著那滿身威壓也不容忽視:「周昫。」
周昫握著拳頭的手動了動,頂著一身的不服,到底是沒敢違逆陸潯的話,氣沖沖地踩進屋裡去了。
陸潯閉了眼睛,長舒了一口氣,向關太醫道了一句抱歉。
「他倒也沒對我做什麼。」關太醫看了看魏朝,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陸潯道,「不過,你中過毒的事,他知道了。」
陸潯倏地抬起眼神,直直地盯向魏朝,嚇得魏朝往後退了一步。
「別這麼看著我啊,我也不想的。」魏朝真是冤死,「我與關太醫說著話,誰知道讓他聽去了。事情到這個份上,與其讓他自己瞎琢磨,還不如告訴他算了。」
「那你就不會往我身上扔?」陸潯看著這沒一個省心的,「就算先編個話把人哄過去又能怎麼樣?你何苦這時候把事情告訴他。」
魏朝苦道:「他那性子你不知道?那是三兩句話能哄得過去的嗎?我又不是你,我怎麼哄得過他。」
「你……咳咳咳……」陸潯一下氣起竟連咳了好幾聲,關太醫只好先把他勸進去了。
「你這寒症來得急,可經不住這般動氣,別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來,你三兩句話又把自己氣暈過去。」關太醫把他扶到椅子上,提壺倒水,「還說殿下脾氣大呢,我看你和他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給,喝口水,壓一壓。」
陸潯撐著桌子緩了一會兒,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操心太多。」關太醫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慧極必傷,別仗著自己聰明就覺得自己事事都能管,事事都要管,你管不了那麼多事情的。你倒好,一句不聽,這下把自己折騰倒了吧。」
陸潯把水喝了:「風寒而已,沒那麼嚴重,養幾日便好。」
「呸,你把我當他們耍呢。」關太醫難得有動氣的時候,「知道自己方才情況有多兇險嗎?我給你扎了一個時辰的針呢!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不仔細著,整天要我來救,虧你還跟著我學過醫。」
陸潯自知理虧,哄勸似的向他拱手賠了個罪。
「少跟我來這套。」關太醫倒也不是真生他的氣,嘆了一聲,苦口婆心地勸道,「你這回是真得好好養一養了,身體虧成這樣,這次是有驚無險,但再有一次,我都不敢保證能把你救回來。」
陸潯垂著眼神沒說話,等把關太醫送出去了,才緩步進了裡屋。
周昫跪了有好一會兒了,就在他的床邊,光是背影就透著一股倔氣,聽到陸潯進來了也沒有動彈。
陸潯原本還想好好說說他的,可現在自己有事瞞著周昫被知道了,氣場上便弱了幾分。
他從周昫身旁走過,坐到床邊上,緩下了聲音:「起來吧,我們聊聊。」
周昫撇開了眼神不去看他,倔強著一動不動。
「在生我的氣?」陸潯說著話,聲音不大,浸在安神香里顯得格外柔和,「氣我這事瞞著你?還是氣我當初喝了那幾碗葯?」
周昫兩者都氣,還氣自己,這麼久了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件事沒告訴你,是我的責任。」陸潯道,「但當年先帝和我都沒有選擇,這幾乎是個必成的死局,不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