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雷閃

卡亞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迫切的希望趕緊上路。

在花語城堡里已經逗留了將近十天的時間，安德魯四世的命令不傳過來，他們就哪都不能去，而光明教派的護衛隊也就留在了這裡，錢寧自然也不會離開。

坎帕不能總是時時的守在卡亞身邊，而卡亞也不能總時時的跟在坎帕身後，只要他一落單，錢寧就會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現，然後說上一些讓人肉麻不止的話。

這不，卡亞剛從花園裡轉回來就又被堵住了。

「卡亞，你為什麼總是要迴避我？」錢寧把卡亞拉到城堡外牆的拐角，一臉心痛到要碎裂的模樣。

「我沒有。」卡亞躲避著錢寧的眼神，言不由衷的否認，背部已經緊貼在牆壁上，腳下擺出了一個隨時要跑的動作，看上去詭異極了。

錢寧似乎沒發現卡亞的小動作一般，把支撐在牆上圈住卡亞的手臂收回，直愣愣的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塊石頭，眼睛似乎是在看著卡亞又似乎是在發獃，竟像是傻了一般。

「你……沒事吧。」卡亞覺得今天的錢寧實在是有點怪，不像以前步步緊逼，可是帶來的壓力比以往都要大，但是卻沒帶了什麼危險感，這種矛盾至極的感覺讓人極其不舒服，卡亞彆扭的混身上下都不對勁。

錢寧緩緩的搖了搖頭，眼睛里終於有了焦點，一隻手慢慢的舉了起來想要撫到卡亞的臉上，可是又好象被卡亞的閃躲給電到了一般縮了回去，愣了幾秒，在卡亞尷尬的笑聲里原本要撫到卡亞的那隻手覆到了自己的胸口，整個人都蹲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看上去心臟似乎是疼的厲害。

越來越古怪了。

如果錢寧是在演戲的話，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可如果說他是真的，卡亞就是撞壞了腦袋也不會相信。

「費奇騎士長大人，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卡亞把自己的聲音盡量放的平緩，硬擠出一絲惆悵的感覺，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到錢寧，可是卻也不能讓他再繼續糾纏下去了。

錢寧每次糾纏他的事，卡亞都告訴了坎帕，坎帕表面上什麼都沒說，但是卡亞能感覺到他周圍越來越低的氣壓。

卡亞對這種沉重的氣氛有些不太適應，卻也有那麼一絲的欣喜。

坎帕，應該是在乎自己的。

就算不如吉恩，他也是在乎自己的。

可是正是因為這種在乎，卡亞對坎帕越來越不放心了。錢寧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和坎帕之間早晚會爆發一場衝突。兩個人之間的勢力實在相差太大，坎帕會吃虧的。

而且，皇室也不太可能為了維護坎帕就和光明教派翻臉，沒准為了「獨佔」坎帕還會把自己打包送給錢寧，到時候根本就沒有他們反抗的餘地，裡外里這事坎帕都得不到好。

「卡亞……」錢寧的聲音有些乾澀，抬起頭對卡亞笑了一下，「你還是不肯稱呼我的名字嗎？」

「這不太好吧。」儘管發現錢寧的笑容很勉強，卡亞還是沒有說什麼軟話去安撫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錢寧明白，自己和他之間根本就不可能。

「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呢？我有什麼比不上坎帕子爵的地方？我聽說你是他用權勢弄到手的，你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感情吧。」錢寧站了起來，略挺了挺身體像是在舒緩身體，眼神似乎也恢復了正常，看著卡亞的時候也不再有那種緊逼的感覺，只是他的話卻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

聽說？聽誰說的？

「那都是外面胡亂傳的，其實我和埃爾之間……有些說不太清楚，呵呵。說白了其實就是他為了維護我的名聲才刻意製造出那樣的局面。還有，不是你不如他，而是他比你更早的走到了我的心裡。」卡亞的話不是真話，也不是假話，在他看來半真半假的話有時候最容易讓人相信，至於會在錢寧的身上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就未可知了。

「是真的嗎？」錢寧說著後退了幾步，很有風度的拉開了自己和卡亞的距離，也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輕鬆了一點。他的腳步很輕，全身的鎧甲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之前站過的地面也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卡亞表情沒什麼變化，眼中卻流露出一絲驚奇。

比起剛來的時候，天氣已經暖和了不少，地面上也冒出了不少青嫩的小草。

錢寧本身的體重加上那一身的鎧甲，少說也有三百斤，之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之後又蹲了好一會，可他挪開的時候，草尖依舊挺拔，半點被踩踏過的痕迹都沒有。

在不釋放戰鬥光環或者使用武技的情況下，卡亞自問自己做不到，就連坎帕也做不到，九階騎士竟然可以做到這一點嗎？

不對，這不是騎士的技巧，而是刺客的！錢寧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這麼做的！

不知道為什麼，卡亞有這樣的感覺。

錢寧似乎沒有發現卡亞眼中的驚奇，又走動了幾步，背對著卡亞。他的腳步明明十分穩的踩在了地面上，卻偏偏沒有半點動靜，抬腳邁步交替落下，動作不大卻行雲流水一般，整個人似乎融進了空氣當中，即真實又虛幻的像個影子。

他明明就在那裡，卻又不像在那裡。

卡亞差點控制不住想要去揉自己的雙眼，忽然間錢寧的動作似乎又凝實了，之前的虛幻感一掃而空，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就是很正常的站在那裡，一直都是。

他是在像我示威？或者是想要通過我告訴坎帕，他的能力很強，別對他動什麼歪心思？

這個念頭剛剛在卡亞的腦海里閃過，隨即又被自己否認了。

錢寧是九階的騎士，以聖字為階，又號稱是帝國的「唯一」，不用他刻意警告，沒有人會對他如何。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坎帕也不可能自尋死路。

那他這是再想我炫耀？他有著坎帕所沒有的東西？

這也不對，還是那句話，沒有必要。

「這是刺客的技巧。」錢寧依舊是背對著卡亞，可他就好象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卡亞變來變去的表情全被他看到了，就連心裡的活動也沒能躲過他的視線。

「是，我知道。」氣氛已經徹底的變了，卡亞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錢寧的態度前後不一也就算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直白的告訴自己這些？

錢寧沒有解釋什麼，而是直接平移開了半米，腳下卻沒有任何動作。

卡亞的的眼睛再一次陡然睜大，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忍不住低叫出聲：「這是『雷閃』？」

「是『雷閃』。」錢寧轉過身，面對著卡亞點了點頭。

騎士的技能多種多樣，有自古傳下來的，也有近來新創的。一些功能相同的武技，因為技巧上細微的差別也會有不同的名字。比如「雷閃」，原本的作用是後撤，隨著實力的提升也會發揮出不同的效果，不僅僅是後退，還可以平行移動，或者是快速前進，因為動作十分迅速切不用動用戰鬥光環的力量，讓人無可察覺，所以才有了雷閃這個貼切的名字。

當然，和雷閃相似的技能也有不少，可是卡亞一眼就看了出來，錢寧用的不是別的，就是雷閃，還是最高效果的那種。卡亞之所以這麼肯定，不為別的，而是因為雷閃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武技，是當初那位騎士長教他的。

錢寧和那位騎士長可能認識，卡亞早就想到了，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錢寧竟然會他的「雷閃」。

「你和老師……」卡亞朝著錢寧走了兩步，眼睛里全是疑惑。

「老師？呵呵，恐怕你連他的名字都不清楚吧。」錢寧的語氣忽然變的慈祥，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各種做作，十分的真實。

「是，老師不曾告訴我。」卡亞老實的回答著，他現在對錢寧雖然仍有戒備之心，可更多的卻是幾分好奇。騎士的武技在市面上多有流通，只要有錢就可以買的到，但是像「雷閃」這種自創且能保命的武技就不太可能流落在外，沒有人願意為了幾個錢就把自己的技術通告給別人，這等於是把破綻賣了出去，將來沒准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捅破了，丟了性命。

錢寧會這個武技，那就只能是老師教給他的，那麼這兩個人之間不僅僅是認識這麼簡單了。

「他叫雷歐，隸屬皇室護衛，是宮廷十二騎士長之一，原本已是八階，后來受了傷才降到了六階。」錢寧看著卡亞，眼神里充滿了溫暖和懷念，就連笑容中也帶上了一絲絲悲傷，毫不作假。

再次被錢寧盯著，卡亞沒有了以往的彆扭，心裡的好奇似乎也一點點的得到了解釋。

錢寧和自己的老師，，那位叫雷歐的騎士長，應該是朋友了，還是很好的那種。

「這『雷閃』是我和他一起琢磨出來的，其中借用了一些刺客的技巧，也借用了一些遊俠的步法變化，他原本可以發揮的比我還出色，只是……」

「嗯，我知道。老師說過，他的腿受過很重的傷。」錢寧的話讓卡亞僅存的一絲懷疑也沒有了，這些都是老師的秘密，自己也是在和老師相處的最後一天才聽他說起過。

「卡亞，之前的事得罪你了。」

「費奇騎士長大人，我……」卡亞本想說沒什麼，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被錢寧給截住了。

「按說，你該叫我一聲錢寧叔叔。」錢寧嘆息了一聲，隨即又笑了，對卡亞說：「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的埃爾。」

「錢寧叔叔？」卡亞一時間還真的難以接受這樣的變化，錢寧對他的確是沒有那種企圖，之前他那麼做應該是別有用意，可一聽他說不要告訴坎帕，卡亞就有些為難了，「不告訴他的話，他會繼續誤會下去的，說不準……」

「我就是要讓他誤會下去，嘿嘿，誤會越深越好。」錢寧又笑了，笑的極其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