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4.吃醋和動怒（上）

錢寧離開之後，卡亞並沒有立刻回到城堡中，而是在花園裡遊逛了一整天，連飯都沒有吃。

送走海因里希的扎菲從窗戶中看到了卡亞，派人為卡亞安排了下午茶卻沒有去打擾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能從卡亞的身上見到一種十分熟悉的哀傷，如同當年見的次數不多的康斯坦絲殿下一樣。

錢寧曾經說過，「扎菲殿下，如果你現在真的是位殿下的話，康斯坦絲殿下的悲劇也許就不會上演，哪怕她嫁的人依舊是克里德，又或者是艾德那個小子，都遠比現在幸福。」

扎菲當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是笑了笑，並沒太往心裡去。儘管因為艾德的關係，他每次偶然在宮廷宴會上遇到那位皇子妃殿下的時候都會多注意一下，但是卻沒有把她當成能和自己有直接關係的人，哪怕艾德喜歡她已經快要發狂了的地步，但是對於扎菲來說，康斯坦絲只不過是一個連認識都算不上的陌生人而已。

可是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卡亞，就總會讓扎菲想起那個努力維持著微笑面容，卻掩飾不住眼中憂傷的女子。不是因為兩人相貌相同，而是一種別的聯繫，就像他們兩人之間有種特別的共鳴一樣。

康斯坦絲殿下……的確是憂傷的，也許是為了和克里德之前情感的不順，也許是因為被好朋友凱瑟琳背叛，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

而卡亞你呢，你為什麼會悲傷？

你和坎帕之間，關係不是很好嗎？

扎菲從窗戶里見到僕人把茶水點心送到了花園，又見到了兩個坎帕身邊的近衛找了過去，和卡亞說了些什麼，卡亞依舊沒有離開，只是打發走了所有的人，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朝著扎菲房間的窗戶看去。

遠遠的，兩個人的目光對上，相視一笑，旋即又分開。

卡亞的微笑是在向扎菲表示感謝，而扎菲則是稍微致意了一下，再無其他。

喝了兩口紅茶，胡亂的啃了幾口點心，有些寒冷的內腹得到了巨大的撫慰，卡亞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目光沒有焦點的眺著遠方。

大半天了，他在花園裡遊逛了大半天了。

卡亞一直在想，自己和坎帕之間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確是喜歡上了他，而且似乎有點無法自拔了。但是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心的呢？又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卡亞無數次的問自己，可是他把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一直到今天發生過的所有的事都仔細的想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準確的時間點。

彷彿就是突然間覺悟了一般，一次猛然的心痛讓他知道，自己已經淪陷了。

「該死的胖子，到底有什麼地方好！」卡亞捏了捏拳頭，看起來很像是要給自己一拳的樣子，可是胡亂的揮動了幾次也沒落下，「到底有什麼好……」卡亞無力的癱回椅子里，微笑著看著天空。

除了胖，坎帕還真的就沒什麼不好。

武力高，魔法天才，有學識，有頭腦，還有一顆堅強而仁慈的心，雖然也總有狡詐陰險的一面，但是毫無疑問他是一個正直的人，活的也無比尊嚴。

這樣一個人，和曾經的自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坎帕身邊的人，果然該是吉恩才對。

想起吉恩，卡亞的心裡有是一陣的疼。

如果神的身邊，真的有天使，那他一定會是吉恩那樣的。

坎帕向麥羅隱瞞了切斯特的消息，卡亞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向自己隱瞞吉恩的消息。

思緒越來越亂，本來是想要理清自己和坎帕之間的關係，但是卻想的越來越多。

切斯特，我很敬佩你，不管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只憑你拋棄了自己的名字和榮耀，為人類守著邊界，我便敬佩你，雖然你那麼做很可能只是因為麥羅的命令，雖然你是一個刺客，但是我以騎士的身份敬佩你，尊你是一名真正的騎士，假如有能再見面的機會，我會向你行禮，騎士之間真正的禮。還有，麥羅真的很擔心你，你要是回來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達蓮娜，還有艾琳娜，不知道你們現在如何了，在混亂生物入境之前你們說去混亂平原玩了，那裡好玩么，你們玩的可開心？你們可還好？你們……可還活著？

還有克里德，你也在混亂平原上呢，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去做什麼了，我也不擔心你，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活下來，儘管我十分不願意再見到你，但是我卻不希望你就這樣死了。你的所做所所為我是真的無法理解，可麥羅說你是真的愛著自己的妻子，所以你真的不該讓那份愛被世人誤會，也不該讓那份愛被埋沒，如果你真的愛著康斯坦絲，就努力的活下來吧。

吉恩，你現在可好？你要守護自己的家族，守護你的領民，所以你留在了齊爾公國，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你卻把坎帕獨自留下了，即使有我在他也是獨自一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希望我照顧他，守護他，愛他……我想做到，可我……也許做不到，坎帕他至今也不肯接受我呢。他明白我的心意，也沒有說過拒絕的話，可是我知道，他接受不了我，他說要我等，可我無法理解這個等到底代表著什麼。所以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來，回到坎帕的身邊，讓我親手把他交還給你，你們才是應該在一起的人。在這之前，我就為你守著他，好好的演一位合格的情人。

是的，是演，用真正的情感去演。

天空從淺藍變成了深藍，西邊染了一片金紅。

紅茶早就涼透了，啃了兩口的點心歪倒在盤子里，卡亞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有些慵懶有些疲倦，還有些頹廢。

天空掠過幾隻大型的飛鳥，應該是要歸巢了吧。

「可不要掉下大便啊。」卡亞自言自語著，被帶著涼意的春風吹的有些僵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是微笑，卻無比苦澀。

「你好象挺悠閑的？」一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背後不遠的地方傳來，不用看卡亞也知道那是坎帕。

「嗯，很悠閑。」卡亞答著，身體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有起身的意思，「如果你再晚來一會，也許就會看到我仰著頭流著口水呼呼大睡的樣子，沒準頭上還頂著那些飛鳥的大便。」

「飛鳥？」坎帕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臉上是大多數疏忽的模樣毫無表情，「雖然我現在需要和麥羅多呆在一起，但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對我不聞不問。」

「你生氣了？」坎帕親自來找自己，卡亞原本就有些吃驚，只不過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可是現在坎帕的語氣里似乎有了些怒意，卡亞就不得不做出反應了。

「沒有。」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人也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邊，坎帕的臉冷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卡亞，「你今天這出是要表達什麼？在吃醋，還是……」

「吃醋？」卡亞眨了兩下眼睛才明白坎帕的意思，所謂吃醋無非就是表演給城堡里的那些人看的，因為坎帕成天和麥羅粘在一起，他這個「第一」情人似乎真的應該吃醋呢。有些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卡亞說：「如果這樣對我們的計劃有利的話，對外這麼說也沒什麼。」

「卡亞，」坎帕的眼睛眯了一眯，「你心裡如果有了別的打算的話，不要隱瞞我。」

「別的打算？」卡亞一愣，看了坎帕一眼便立刻把目光移開了，他的確是有別的打算，就是等吉恩回來他就離開，什麼家族的約定，父親的交代他都不想再多想了，如果可能，他會帶著父親遠遠的離開拉茲帝國，遠遠的離開坎帕，就這樣守在所愛之人的身邊，心裡實在疼的厲害，卡亞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掉進那黑暗無盡的深淵，如今的他已經是在苦苦掙扎了。「我的確是有些打算。」

「現在能告訴我么？」坎帕語氣很平常，眼睛卻已經眯成了一條縫，眉間也凝出了寒意。

「沒必要呢。」卡亞搖了搖頭，他不想提起吉恩，免得刺激到了坎帕。

「和錢寧·費奇有關嗎？」坎帕語速飛快的問了這麼一句。

就這一句話把卡亞弄了個措手不及，呆看著坎帕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大概是奧利弗已經找過坎帕了，不過錢寧不讓說今天會面的具體內容，更讓他保密其中種種原因，所以卡亞裝著糊塗只能反問坎帕，「錢寧？能和他有什麼關係？」

「今天你不是和他會面了嗎？」

「嗯，是。」

「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沒什麼呢，還是以前的那些話。」卡亞故做輕的聳了聳肩，很是隨意的說。

「就只有這樣？」坎帕的怒氣很明顯的帶了出來，看著卡亞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尖銳。

「還能有別的什麼嗎？」卡亞再一次的把反問當成了回答。

「他就沒有和你……」

「什麼？」

「動手動腳嗎？」

「他以前也對我動手動腳啊。」

「但是你今天似乎沒有拒絕，對吧。」坎帕的眼神已經不能被稱為是看或者是盯了，怒睜的雙眼裡已經有了赤紅。

「你為這個生氣？」卡亞驚奇的看著坎帕，「你在為這個生氣嗎？」

「是的，我很生氣。」坎帕冷哼一聲，「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允許他對你親密，即使是做戲你也不該讓他抱住你撫摩你的臉。」

抱住我？撫摩我的臉？卡亞一愣，瞬間明白這些都是奧利弗和坎帕說的，這大概就是奧利弗的手段了，在既有的事實基礎上編造誇大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