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失聯的女兒
陸明海被這一記耳光抽得暈頭轉向。他確實騙了她,因為從來沒有跟譚佳提過分手,而是一直夾在二人之間,這次去上海也是為了處理私事,然後順便見譚佳,可萬萬沒想到抱著僥倖心理,竟然會惹出這種事。
「對了,有個好東西,給你聽聽!」這時候,譚佳又舉起手機,將陸明海的言論全都擺在了女孩面前。
「實話跟你說吧,我的女朋友是北京人,父母都是公務員,父親還是領導,我將來跟她結婚的話,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不,至少二十年……」「愛能當飯吃嗎?別幼稚了。愛情最終都會敗給麵包……」
陸明海想要搶走她的手機,她雖然躲開,卻被推倒在地。他沖她怒吼、咆哮,甚至是咒罵,可她無動於衷,並義無反顧地轉身走了。當她離開很遠,依然聽見背後二人的爭吵,心裡稍稍變得有些舒坦了。
她並非沒事,這是她為了寬慰韓姝所說的話,實際上遭遇背叛的心,怎麼可能沒有事兒?她懷著一顆受傷的心,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又漫無目的地打量著身邊的風景,看著穿梭來往的人影,以及陽光下的北京城,她的視野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時間伴著微風悄然溜走,當她真的決定放下時,快樂便會不自然地縈繞而來。所以,她打算先找地方開開心心地吃一頓,然後再簡單做個規劃,去心儀已久的地方走走看看。
當天下午,她去了天安門,又去了故宮,晚上逛了長安街,覺得實在累得快撐不下去時,然後才打算去酒店休息,但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一輛摩托車從身邊快速衝過去,跟她擦身而過,一不小心將她掛倒。她的頭撞在地上,再一次暈了過去。
唉,兩天兩次暈倒!這一次終生難忘的京城之旅,或許已經間接證明自己當初決定來找陸明海就是個錯誤。這是譚佳回上海后的總結。當她明白這個道理時,已經是在很多天以後。
韓世川畢竟年輕,在床上躺了一兩天就差不多康復了。一大早,他在辦理出院手續后,打算回家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再回去上班,誰知道還沒出門就接到李副院長李默華的電話,問他是否已經出院。
韓世川還以為李默華打這個電話是為了關心他,誰知對方讓他有空的話立即去辦公室一趟,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他商量。他掛了電話后,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誰的電話呀?」劉娜見他臉色沉重,擔心又出了什麼事,當得知是李默華找他時,也不禁疑惑地問道:「你這剛出院,他就著急找你,會是什麼事?」
韓世川一邊整理上衣,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他說很重要,但聽口氣應該不是壞事。放心吧,我已經遇到過最糟糕的事了,還能糟糕到什麼地步?頂多響應民意把我開除吧。」
劉娜苦笑道:「也是,既然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否極泰來,說不定是好事呢。你儘快去見見他吧,有消息打電話。」
韓世川來見李默華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但沒想到對方一見到他竟如此熱情,不僅從辦公桌後起身迎上來請他落座,親自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端上來時還說道:「嘗嘗,這可是我的私家珍藏,一般人喝不著。」
這種異常的熱情令韓世川內心裡早已方寸大亂,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是個笑面虎,不管對誰都是笑意融融。可他仍強裝鎮定,臉色無比平靜:「李副院長,您有話請直說,我能挺住。」
李默華大笑道:「世川,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你這身體底子太好了,一般人估計還得躺上十天半個月。恭喜你身體康復出院啊。」韓世川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李默華又嘆道:「鄭強的愛人實在是太衝動了,不管事情大小,也不管有理無理,總不能動手吧。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一旦動了手,法律肯定要治他。」
韓世川實際上非常抵制聊這個話題,所以只是訕訕地點了點頭,沒有沿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李默華也笑了笑,然後問他在檔案室乾的怎麼樣。
「一開始從臨床轉崗,還有些不習慣,但幹了一段時間后,現在已經慢慢適應了。」韓世川道,並開玩笑問,「您這是又打算把我調回臨床?」
誰知李默華竟然說:「你說對了,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跟你談工作調動的事。」韓世川心裡微微一動,然後更加疑惑了。他來之前,想到過李默華找他也許跟工作崗位調動有關,但實在又想不出醫院還有哪個崗位適合自己。
所以,疑惑之餘,韓世川苦笑起來。李默華從鼻孔里發出一個聲音:「跟你說正事呢,別笑。」韓世川道:「如果不是回到臨床,我哪兒都不去。」
李默華似乎全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又自顧自地喝了口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次調動是一次雙贏的調動,是醫院全盤考慮的結果,對醫院好,也是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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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是不是因為某些人聯名舉報要把我開除,所以院里必須有所動作?」韓世川雖然尚不清楚自己的去向,但已經明白那個地方不會比檔案室好,於是他半開玩笑地問李默華,除了保衛科,自己還真想不出哪裡還有比檔案室更不起眼,或者說更沒有存在感的地方了。
李默華卻笑了,這一次不是假笑,而是真笑。他很快又收斂笑容,揮了揮手,臉上布滿了嚴肅的表情。韓世川很少見他如此嚴肅,心裡直犯嘀咕,李默華聲音柔滑地說:「希望你明白,今天我是代表組織找你談話。兩年前開始,醫院積極響應市委、市政府的號召,派人前往缺醫少葯的地方掛職,當然這也是對你的鍛煉……經過組織上討論,決定派你去和風縣白鹿鎮掛職,為期三年……」
韓世川聽到這個消息時,難免感到驚訝。倒不是因為白鹿鎮地理位置偏遠,海拔高,條件差,每年九月份就開始下雪,直到第二年五月份雪才化完,而是驚訝於醫院竟然會派他去掛職這件事。他覺得有很多人比他更適合,尤其是心血管科和風濕病科等科室,高寒地區的百姓更需要這些科室的醫生。
「基層掛職經歷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機遇,也相當於你的獨一無二的履歷,所以說這次機會非常難得。三年時間一晃而過,等你回來,那以後身份可就不一樣了。」李默華說的天花亂墜,可韓世川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事關重大,並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我還得跟家人商量。」
「這是組織上的決定,希望你積極做好家屬的思想工作。」李默華又話鋒一轉,「這些日子,你在院里也發生了很多事。組織上讓你換個環境,也是為了保護你。你回去后好好做你愛人的工作,希望以大局為重。」
韓世川陷入了沉默里。他心裡就像壓了一塊石頭,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他很想一口回絕,但又沉思了片刻,然後才鼓起勇氣說:「李副院長,我有苦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李默華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身體靠著桌面,以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看著他,「想當年,我也曾被派去省醫院掛職,一去就是三年,老婆生孩子我都沒能陪在身邊。現在回憶起那幾年的時光,有收穫也有失去,但收穫大於失去。世川啊,為了自己的前途搏一把,也未嘗不可吧?」
韓世川卻緩緩搖頭,繼而無奈地說:「我愛人病了,而且病得挺嚴重。她現已經辭了職,我去掛職的話,她怎麼辦?」李默華的目光從他臉上遊離開,但很快又收了回來,鄭重其事地說:「既然如此,那不機會正好嘛。你可以帶著你的愛人一塊兒去白鹿鎮,既不耽誤掛職,也不耽誤照顧你愛人,兩全其美嘛。」
韓世川已經被他逼得走投無路,只好答應回去跟劉娜好好聊聊。李默華拍了拍他肩膀:「掛職副院長,除了政治待遇,還有不錯的經濟待遇。希望你不負眾望。」
「我明白,我明白……」韓世川話音未落,李默華又反問:「我知道白鹿鎮山高路遠,條件艱苦。但要是不偏遠,不艱苦,也就不會特意派得力人士去幫扶了。世川,你該不是怕吃苦吧?」
「您誤會了,我當年就是從鎮上一步步走出來的,吃苦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事。」韓世川不怕吃苦,回首走過的路,哪一步不辛苦?哪一步不是付出了比別人百倍千倍的努力?
這一天,走在回家的路上,韓世川的心情格外複雜,他不知道回去后該如何跟劉娜聊這個事,更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跟自己一起去白鹿鎮掛職。
劉娜沒想到韓世川又回來了,這才上午十一點多。他剛進門,她就覺察到他情緒不對。但她並沒有立即追問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笑吟吟地拉著他說:「好久沒出去吃飯了。你剛出院,一會兒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吃個飯。」
「娜娜,有個事……」韓世川剛說了一半,劉娜便攔住了他:「先不說,不管好事還是不好的事,吃飯的時候再慢慢說。」
韓世川卻拉住她:「娜娜,這個事非常重要,所以必須剛才跟你聊。」劉娜卻說:「不管什麼事我都接受。也不管結果有多壞,我都無所謂。」
「沒你想得那麼壞。」韓世川拉著她的手去沙發上坐下,「醫院決定派我去掛職。」劉娜也是千算萬算,但沒算到會是這件事。她驚訝之餘,隨即喜笑顏開:「這是好事呀,比待在檔案室好多了。哎,去哪兒呀?」
「和風縣白鹿鎮。」韓世川說,「最偏遠的一個鎮子,開車過去,單程至少得七八個小時。」劉娜接過話說:「確實挺遠的。不過沒事,你去你的,家裡不用擔心。」
韓世川卻愁容滿面,嘆道:「怎麼可能不擔心?你身體這個樣子,一個人在家,我能放心?」劉娜挽著他的胳膊,頭枕在他肩膀上,小鳥依人般:「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不都已經沒事了嗎?」
「那也不行。我這一去的話,至少得三年,而且每次去之後,估計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一趟。」韓世川摟著她,「娜娜,這個事聽起來簡單,但真要去做可不簡單,我得認真考慮一下。」
「行,那你就好好考慮吧。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吧,邊吃飯邊考慮。」劉娜說著就已經起身,「同時也慶祝你康復出院。不,應該說是新生。」
「怎麼又是新生呢?不就一點兒小傷嘛。」韓世川表情淡定,劉娜道:「身體是輕傷,但精神是重傷。有時候精神的創傷雖然看不見,但要比身體的傷害嚴重的多。所以,才叫新生。」
譚佳暈過去后,被肇事者送到了醫院,肇事者交了一筆錢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韓姝一整天打了無數個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到了下午,竟然又關了機。她急壞了,可在北京又沒有朋友,恨不得立即請假親自去到北京,但她手上有國慶節的專題節目沒做完,實在是抽不開身。
這一整天,韓姝在工作中都有些魂不守舍,始終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就連陳琨什麼時候站在身後都不知道。陳琨輕聲咳嗽,韓姝才回過神,忙起身問他什麼事。
「你有什麼事?」陳琨反問她,「我已經在你背後站了兩分鐘,但你就足足發獃了兩分鐘。出什麼事了?」韓姝不知該如何跟他開口聊譚佳的事,所以猶豫起來。
陳琨見她有難言之隱,於是叮囑她:「等你想跟我說的時候再說吧。工作上的事千萬別分心。」韓姝忙應道:「知道了琨哥,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