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錦鯉穿書
「腦子寄存處」
……
大梁,睿德五年,十二月初五。
松陽城外。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颳得人臉生疼。
一輛馬車呼嘯而過,停在了城外的破廟前。
馬車上匆匆下來一個婦人,抱著一團東西進了破廟。
不多時又出來,手中那團東西已經不見了。
婦人再次上了馬車離開。
破廟前再次歸於平靜。
寒風依舊,只不過仔細聽便能聽見其中夾雜著嬰兒的哭聲。
匆匆趕路的余林兩口子與馬車擦肩而過。
張氏不經意抬頭,瞥了馬車一眼。
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看了一眼丈夫余林,又看了看天色,攏緊棉襖繼續趕路。
行至破廟前,張氏心頭再次湧起怪異的感覺。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總覺得今日不進去看一眼,她會後悔一輩子。
「林哥,要不去廟裡歇歇腳?」
「這離余家村也不遠了,再有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余林也沒多想,這寒風刮在臉上確實疼。
而且他們也趕了一天的路,方才在城裡也沒停。
「行,進去歇歇。」
張氏抬腳往破廟裡走,剛走兩步便聽見嬰兒的啜泣聲。
張氏大驚失色,三步並作兩步,連忙跑進破廟。
循著聲音找了被丟棄在神像前的嬰兒。
「造孽喲!哪個殺千刀的乾的!」
張氏邊罵邊脫下身上的襖子,將地上的嬰兒包裹起來,抱緊懷裡。
「這麼冷的天,這要凍死這孩子啊!」
余林緊隨其後,也是一臉怒氣:「馬上要過年了,誰這麼缺德!」
「幹這種事情,不怕斷子絕孫么!」
此時孩子已經被凍的滿臉青紫,哭喊的聲音也沒有原來大了。
眉頭緊鎖,哼哼唧唧跟個小貓兒叫似的。
一副隨時隨地都會斷氣的樣子。
「林哥,現在暫時走不了,你去生火,我怕這孩子扛不住。」
余林點點頭,轉身便尋了些乾柴,架起火堆。
余林生火期間,張氏走到背風的地方,將自己的衣服一層層解開,只剩裡衣。
把嬰兒從襖子里取出來,貼著自己的肌膚。
自己再把衣服合上,將自己和嬰兒緊緊包裹。
以此來驅除嬰兒身上的寒氣。
漸漸的,嬰兒臉上的青紫慢慢褪去,恢復了一點紅潤。
哼唧聲也小了許多。
「月娘,火生好了,快過來!」
張氏連忙抱著嬰兒去火堆跟前。
剛坐下,懷裡的嬰兒再次哭起來。
「大概是餓了,林哥你熱點羊奶,先給她喂喂。」
余林動作麻利,很快便弄好了羊奶。
溫熱的羊奶喂到嬰兒嘴邊,便自主的開始吞咽。
張氏和余林見狀,不由得都鬆了口氣。
能自己吞咽,說明性命無憂了。
嬰兒沉沉睡去,張氏抱著嬰兒,余林擋在二人背後。
三人就這樣坐在火堆旁邊,像極了一家人。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
魚幼幼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臉頰被吹的生疼。
周遭是昏暗的天色。
抱著自己的婦人嘴裡不停的念叨:「小姐別怪老奴,老奴也不想這麼做……」
「誰讓主母擋了別人的路……」
「本意是殺你的,如今將你扔在這破廟裡,你也活不到天明……」
緊接著,魚幼幼感覺自己被放下,婦人離開。
「靠!什麼玩意兒!」
「開局就遇宅斗?」
「自己還是犧牲品?」
她一開始睜大眼睛,瞅著周圍的環境。
下一秒,只感覺渾身冰冷。
「你還不如一把掐死我算了!」
「還想凍死我,真特么惡毒!」
「想我魚幼幼上輩子行善積德,功德無量,還是條千年錦鯉!」
「不是說好這一輩子榮華富貴,團寵一世嗎?」
「現在這到底怎麼個事兒啊!」
嬰兒不能說話,只能在心裡怒罵。
罵著罵著,就成了嚎啕大哭。
「凍死也太憋屈了,快點來個人聽到我的聲音吧!」
「救救我吧!」
「嗚嗚嗚……我不想這麼死啊……嗚嗚嗚……」
「嗚嗚嗚……我好可憐……」
到底是剛出生的嬰兒,沒哭多久,便感覺渾身僵硬,腦袋暈眩。
嚎啕大哭,最後只剩貓叫。
就在魚幼幼以為自己要凍死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暖意。
渾身的寒冷慢慢褪去,身子不再僵硬。
她舒服的忍不住發出哼唧聲。
「真暖和啊……」
下一秒,嘴邊也感覺到暖意,她不由自主張嘴。
一股暖流進入口中,流向體內。
魚幼幼吧唧吧唧嘴,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等我睡醒了,一定給這位救命恩人錦鯉賜福!」
魚幼幼沉沉的睡過去。
余林和張氏卻睡不著。
張氏一瞬不瞬的看著懷裡的魚幼幼,只感覺心頭柔軟成一團。
她與余林成親五年,一直沒有孩子。
夫妻二人常年奔波在外,家中長輩倒也不曾催促。
張氏看過大夫。
大夫說她此生很難孕育子嗣。
夫妻二人沒有秘密,所以余林也知道這件事。
為此余林也去看過大夫,生怕是自己問題,卻讓妻子憂心。
此刻余林看著張氏的樣子,又看向她懷裡的魚幼幼。
忍不住開口道:「月娘,你若喜歡這孩子,咱們便抱回去當親生的養著。」
「這麼冷的天,她被扔在這破廟裡,想必她家裡也是不要她了。」
「與其讓她送了性命,不如咱們養著,反正咱倆也沒孩子。」
「而且這荒郊野外,這麼冷的天,她都能等到咱倆,說明這孩子跟我們有緣。」
張氏一聽丈夫這麼說,瞬間臉色一喜。
她太想要個孩子了,即便自己不能生。
如今這樣養一個,她也是開心的。
要是能把這個孩子抱回去養著,她一定會當她是親生的!
「那娘那裡?」
張氏還是有些擔心。
余林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放心:「娘若知道,定然也會同意的,她是家裡最心軟的。」
張氏知道婆婆的性格,再加上丈夫這麼說,便放心了。
夫妻二人在破廟裡又待了一個時辰,期間魚幼幼又醒了一次。
張氏給她餵了些羊奶,便裹得嚴嚴實實的,往余家村趕去。
沒有人注意,他們離開破廟后,廟裡的風更大了。
好像撤掉了什麼遮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