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往事2
「當年我還只是老爺身邊的跟班,有一次老爺外出做生意,見一個女子昏倒在路邊,便救了她,那女子醒來后不記得自己是誰了,老爺便把她帶回洛水鎮,安頓在府內。
後來老爺與那個女子相愛了,想娶她為妻,但是楚老太爺並不接受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而且已當時楚家與趙家有了婚約,楚老太爺命老爺娶楚家大小姐為妻.
許諾只要他娶了就可以讓那個女子做二房,但是老爺沒有答應,只是和楚老太爺說今生只會娶那個女子。
楚老太爺一怒之下命人將那個女子抓了起來,並威脅到若不與蕭家小姐完婚就殺了那個女子。
逼著老爺發毒誓終身不得休了蕭家小姐,如違背誓言,心愛的女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而且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老爺迫不得已才娶了蕭家小姐,而委屈那個女子做了二房。
後來蕭家小姐因為嫉妒趁父親外出辦事時誣陷那個女子與其他男子有染,那個女子因為不堪受辱一頭撞死在牆上。
老爺回來時聽到那個女子死的消息當時就想殺了那個蕭家小姐,但是想到當年發的毒誓還是饒了蕭家小姐一命。」
說到這他頓了頓「那個女子就是二太太,而那個蕭家小姐就是大太太。」
「原來是這樣,她可以等到父親回來啊,父親那麼愛她,當然不會信娘對不起她。」
楚冀安拍著翊瑾肩膀安慰「當年事情的發展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有些事早就是註定的了,我們能做的就只是好好活著。」。
「老爺竟然,竟然用世間難尋的玉紙為你作畫。的確是世間難尋啊,哈哈……哈……。」
翊瑾都已經忘了大太太也在屋內了,大太太站在桌前她狂笑不止,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憑什麼我嫁過來就要獨自一人面對冰冷的房間,憑什麼我要看你在我面前恩愛,我才是大太太,他正式的夫人。
是因為我的誣陷你才死的,可是,你知道嗎,你死後他摔爛了我屋子裡所有的東西,從此之後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拒絕與我同桌而食,二十年了啊,整整二十年,哪一天我不是在痛苦中渡過。
老爺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那些摔碎的茶杯留著嗎,因為我就要時時為自己提個醒,我要殺了一切跟你有關的人,就算殺不了,也不會讓他們好過,哈哈,都死吧,死吧。」她歇斯底里的嚷著,神態已然癲狂。突然抽出懷中匕首向翊瑾刺去。
「你要幹什麼。」楚冀安伸手擋去。那匕首被楚冀安緊緊握住。
這時只聽砰一聲,大太太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只見管家舉著硯台嘚嘚瑟瑟的抖著,卻是一臉痛恨的模樣。
楚冀安命人將大太太關在屋內。
一連幾日,大太太都在她的屋子裡叫喊著,摔著東西,拚命地拍打著門,咒罵著翊瑾的母親的名字。
楚府上下不斷傳著閑話,無人制止,下人們也甚是膽大。不再避諱著,一日被楚冀安與翊瑾同時聽到那些話。
「你聽說了嗎?大太太在屋裡說原來二夫人原來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另一個丫鬟一臉好奇的湊過去說道「是嗎。」另一個又說「我還聽說……」
一聲咳嗽傳來,她倆抬頭看見一臉盛怒的楚冀安嚇得立馬噤了聲。
「你先回去,我想起來,有些事我要處理。」翊瑾看著楚冀安,她倆都聽到了這樣難聽的話。
楚冀安看著翊瑾欲言又止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放心,你回去歇一會,我處理好事情就去找你。」翊瑾聽到楚冀安如此說,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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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瑾小心翼翼的幫著哥哥包紮胳膊上的傷口,眼裡滿是心疼,她知道,在這世上自己可就剩這唯一的親人。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傳來。兄妹二人同時抬頭,只見張登疾步走進走了進來,彎著腰,對著楚冀安說道「少爺,管家讓我這把賬房鑰匙交給你,他說他老了,想要告老還鄉。」
只見楚冀安抬頭看了張登一眼,接過鑰匙然後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翊瑾在楚冀安身邊疑惑的問道」管家怎麼……?」卻被楚冀安打住。「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翊瑾不再說話。
張登繼續說道「還有,大太太不再吵鬧了,卻依舊拍打著房門。」楚冀安點了點頭。
在這之後,翊瑾為楚冀安包紮傷口的全程也就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楚冀安試探性的叫了翊瑾一聲,翊瑾愣愣的抬起了頭,楚冀安問道「怎麼了?」
翊瑾低下頭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沒事,就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有些累了。」
「那就去歇著吧。」
翊瑾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走在宅院里,看著頭頂大大的太陽,卻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暖意,她回頭看了看哥哥呆著的屋子,眼裡有種陌生感。
那天在哥哥聽到那兩個丫鬟竊竊私語時,翊瑾看到哥哥的眼神帶著她從未見過的神情,那是-----殺意。
翊瑾在書房門口,見到曾經伺候大太太的貼身傭人出現在哥哥的書房,像是在交代什麼事情。
後來大太太就瘋了,管家卻黯然離去,哥哥卻一副淡然的模樣,好像早就知道事情的發生一樣。
翊瑾總覺得這兩件事情有什麼聯繫,她往大太太的屋子走去,卻見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
那僕人見是小姐,立馬驚慌的說道「我聽大太太好久沒有敲射門了,以為她是餓了,就拿飯給她,誰知,看到,大太太她,她,上吊了,把她救下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氣了。"
翊瑾愣在原地,沒想到,她竟死了,而且竟然選擇這種死法,這種——最不堪的死法。
第二日,楚冀安下令將大太太下葬,而後將大太太從楚家的族譜中去名,將母親的名字寫到族譜上,從此以後再無大太太這個人,並且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再提此事,違者,按楚家的家規處死。
翊瑾本以為自己恨她入骨,若不是因為她的誣陷,娘就不可能會死。
可是當她知道她的死訊后,便覺得不再恨她了,她看著她生前住過的屋子,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又怎麼不是牢籠,看著那一眼破碎斑駁,日日提醒自己的恥辱,也日日煎熬著她自己。
她的罪孽,早在她選擇死去的那個時候煙消雲散了,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娘雖然死了,但是娘的一生中都有父親的愛。
但是她一生卻活在仇恨和冰冷中,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