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客隨主便

可白鐵熊不在意有啥用啊？今天都是這個月的第二十五次了，無論他起得多早，吳爺爺總能早他一步。用姐姐的話來說，他都放棄掙扎了。

倒也不是他不愛讀書，而是吳爺爺本就對他上個月的「逃學」行為甚是不滿，待月考後發現村裡的孩子也沒有自己覺得的那樣愚笨后，就給他布置了更多的功課。

弄得他只能在姐姐回來后再進空間跟仇叔叔學習弓箭，還得避著點兒宣師傅抓他去學刀……睡覺的時間都是姐姐強烈要求的，更別提他根本沒時間跟八小隻們玩兒了。

「白氏鐵英接旨……」

艾主簿這一聲過後，仙鶴村村眾在白鐵英跪下后「呼啦啦」也跟著跪倒在地，恭聽聖音。

「煜授白鐵英嘉禾縣君敕。

門下朕膺昊天之眷命……」

艾主簿不疾不徐，抑揚頓挫地朗讀著聖旨，恨不得讀完一遍仙鶴村民們就能背下來。好在是聖旨沒多長，在白鐵英再次覺得膝蓋拔涼的時候終於讀完了。

重複一遍接旨的話語，將敕旨接到手中后，白鐵英轉身將敕旨交到了叔爺的手中，說道：「叔爺，您是白家的長輩，這敕旨應由您來保管。」

饒是叔爺也不是沒見過天官頒旨，但此刻仍舊有些情難自抑，語帶雙關地說：「好孩子，這是你的榮譽，沒誰能比你更適合保管的了。」

白鐵英聽明白了叔爺的話，笑著說道：「叔爺，那麻煩您將敕旨接到家中，先放在西炕供著吧，待我和鐵熊去祭拜完爹娘祖宗再收起來。咱們還是先招待艾主簿進家裡坐坐啊！」

「哎！好！好！」叔爺覺得自己到底是歲數大了，怎麼說說話還掉眼淚了呢？讓晚輩看笑話。

「艾主簿請！諸位大官人請！」

「白孺人客氣！」

「王爺爺，吳爺爺，麻煩您二位幫我陪陪客人。」

「哎，應該的。艾主簿，諸位大官人，請跟老夫來。」

下面的小吏早已來過，艾主簿等人還真是直到今天才到的仙鶴村。之前蝗災的時候白鐵英說仙鶴村已經做了很多的準備，只將缺少的東西送過去就可以了，他們那時候也真的很忙，就沒過來，後來計算損失的時候也只是下面的小吏過來看的。

要是白家的房子不在村子里的話，還真就是挺普通的一座民宅，除了全是瓦房外沒什麼好說的。每座房子都是三間，雖然上了瓦片，也是普通平民百姓用的素白瓦，只能說是比草房耐造一點兒，看起來素雅一點兒罷了。

但是當艾主簿等人進到正屋，見到了與旁的建築不同的內里時，才覺得可能另有乾坤。一進堂屋，左右分列著三口正燒得熱氣騰騰的大鍋，外面的冷風一下子就被擋在了棉簾之外。

大福自然地上前將叔爺身上穿著的長袍脫下來，用一個從牆上摘下來的，跟之前醇味齋開市時眾人收到的伴手禮一樣的衣架將長袍掛上，隨後就走到堂屋的東北角一拐，人就不見了，看起來那裡應該是另有一間屋子，只是將門開到那裡也真是奇怪。

可更奇怪的還在後面，叔爺過了剛才激動的勁兒后，自打進了院兒，言談舉止都不止像是一個市井大夫，這會兒進了屋子，他就更為自在。如果非讓艾主簿形容這種感覺的話，他覺得就好像是頭老虎引著自己走上門兒的獵物進了洞穴。

可這還沒完，屋子裡的熱氣熏得眾人也開始覺得想要脫掉外袍，可他們裡面穿的都是內衣，並不跟叔爺一樣是另一件窄袖外衣，只能壓下心裡泛起的一絲燥熱，等待叔爺將聖旨恭敬地放到左手邊那間屋子西邊兒高台上的供桌上，再回身跟他們敘話。

且堂屋裡並沒有桌椅坐榻，眾人看著叔爺請他們到那一間屋子寬，南北對向的兩個高台上脫鞋坐下時，他們就開始覺察出到底哪兒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哪兒都不一樣啊！這根本不是一般民宅樣式啊！可你要說他哪裡逾制了，還根本說不上來，人家這完全就是造了一個新的樣式好嗎？任何律法里都沒有管制的那種！

艾主簿幾人一見不脫鞋是不成了，只好一邊笑著對叔爺說：「無妨，無妨，客隨主便嘛！」一邊脫下了自己將腳凍得發木的靴子。

學著叔爺一樣盤腿坐下，幾人還在心裡吐槽這也太難看了吧，到底是鄉下人家，沒甚規矩的時候，那個據說是叔爺的徒弟，叫做大福的就搬著一摞木板從外面進來。

只見他熟練地將最上面的兩塊木板左右一分，一個椅面就出現了，其中的一面上還有一層薄薄的軟墊。將這個椅面遞給叔爺后，叔爺道了聲失禮，一抬屁股，就將這個椅面坐到了屁股底下，後背也隨之舒展。

大福一一將那些木板撐開，遞給眾人，隨後又出去搬了一個條幾進來。眾人還在心裡琢磨這條幾的腿兒也忒短了時，大福一抬手就將條幾放到了北炕上，接著又搬來另一張短腿兒條幾，艾主簿幾人也知道這是放在他們這邊兒的了，紛紛往後坐了坐，將中間讓了出來。

「讓大官人們見笑了，這都是我那侄孫女為我這個身子骨琢磨出來的一應用具，若是大官人們不嫌棄，老夫就給大官人們一一介紹一番可好？」

「白大夫客氣，正待您讓我們開開眼界呢！」艾主簿笑道。不說他心裡盤算的小九九，就是叔爺不說他也想問問呢！因為他已經隔著椅子都覺得坐下的地方甚是暖和了，腿腳也正慢慢從僵冷中恢復過來。

白鐵英一向鬼點子多，上次醇味齋開市的諸多伴手禮他已經錯過了，如今這個熱熱的高台要是再錯過，他已經預見父親大人從別人那裡聽說后，指著他鼻子罵的樣子了。

叔爺一點點地給眾人介紹，王村長再時不時地補充兩句，大福就裡裡外外地一點點將眾人偷偷在心裡感嘆「自己才是鄉下人」的茶水點心等搬到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