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她不仁,我不義
「也是我當初沒長腦子,她夫家要是那麼厲害,隨便找個由頭把她關起來,或者讓她『病逝』了也不是不可能。
再說她確實只生了樂正珠這事兒,根本不是什麼生產時傷了身子,而是她自己作妖作的。妾室之事確實是有,她不能生了,人家為了香火也不算說不過去。但她三番五次地整治妾室,人家這才出了下策,在外面懷了一個帶回去。
而且實情也不像她表露的那個意思,人家真的只是想要有人繼承香火,生了就主動記到她名下了,那些個妾室也都放其歸家,任由嫁娶了。要我說,他夫家絕對是本分人家,不然也不可能被這麼拿捏。」
「那樂正珠不會也是這樣吧?」
「雖然皇家的事情沒人敢傳,但想來也差不多,不然四皇子一直沒有子嗣,能多一個子嗣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兒,怎麼會那樣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我能全身而退真是託了先皇的福了,再加上官家登基我也算是小小地出了點力,那些讓先皇下定決心的話大家都聽著呢,不然普通男人被算計都忍不了,更何況是官家呢?
這回由樂正珠找我,我猜是夏初媛因為壞了名聲沒辦法出門了,所以才由她出面。但是她不知道我已經洞悉她們娘倆那一脈相承的齷齪,所以還妄想用夏初媛拿捏我。」
「那您不幫她,她能就此善罷甘休嗎?」
「哎!要不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呢?我當時以為自己那麼嚴厲地拒絕了,這事兒就算完了。誰成想,沒多久就又被官家叫去了。」
「不會是她使了什麼法子或用了什麼葯,說是你的主意吧?」
「哼,還真讓你猜對了,她說她給官家用的葯是我給的。」
「那你怎麼解釋的啊?」
「都到這時候了,我也沒必要替這母女倆隱瞞了。原原本本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包括當初夏初媛找我將樂正珠送到四皇子府的事兒,沒有一丁點兒的隱瞞,然後就是等官家的懲處了。」
「你被罷官了?」
「沒罷官,責授百離府府學從八品醫學教授。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早該來的。而且『責授』就是說我沒有將本職做好,那我是什麼本職沒做好呢?我估摸著是『對官家不忠』這點,因為我沒有將樂正珠來找我之事向官家稟報。
但是他的女人算計他,說到底我是受牽累的,可能算是封口吧,官家沒有將先皇賜我的金紫收回,只是將其他官職追官了而已,府學的從八品,不算低了。」
「呵呵,您還真是想得開。擱一般人奮鬥半生,一朝回到考試前,還不得崩潰啊?」
「崩潰啥?我之前不說了嗎?不是先皇的話,我也沒那好命享了十多年的福,京城裡的大小醫官扒拉扒拉,還就數我過得最逍遙自在。
不過有此一遭也是我活該,還想著我都那樣疾言厲色地跟她說了不可能,不要做,她雖然臉色不好,但也答應我了,所以她來找我之事就沒有向官家稟報。結果一出了事兒,我又是第一時間被扔出來當替罪羊的,真是穿蓑衣救火——自找麻煩!」
「樂正珠被降為才人了?」
「是啊,到底念著二皇子的面子,只是將她降為了才人,還特意給了個『慎』的封號。
雖然二皇子來得是時候,但是先皇最後的意思其實就是喜歡把那位子給誰就給誰,所以二皇子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但畢竟是盼了好久才盼到的孩子,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這才留了慎才人一命,不然不管是圖什麼,給官家下藥這一點就是死罪!」
「那您接下來怎麼樣了啊?」
「還能怎麼樣?捲鋪蓋走人唄!不過還不等我走,那夏初媛竟然找上門來,問我為什麼不承認是我給的葯,是不是因為得不到她,所以才要毀了樂正珠。
聽她這麼顛倒黑白,我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愚蠢。即便生死關頭,我都沒在官家面前說她們娘倆一句壞話,說出來的都是事實而已,這也能編排我?
但因為這事兒涉及官家,不能宣之於口,所以我也不欲跟她多做糾纏,就讓僕人關門。結果她將『是你給的葯』和『因為得不到我就毀了我女兒』這兩句話越喊越大聲,我這才後知後覺出不對。
仔細觀瞧下就發現周圍竟有不少生面孔,還將街坊鄰居都喊出來了不少,我這才明白了她的險惡用心。
估計她是這些年來,看我從未將她與我的過往如其他人一般拿出來當談資,猜著了我的為人,甚至以為最後這盆髒水我還會忍下去,不跟她一般見識,所以才會來回說那麼兩句模稜兩可的話,那些生面孔說不準就是她找來往外傳話的。
即便是我當初吃了豬油蒙了心,但我自認為行得端,做得正,不但沒有任何虧欠,反而還算是幫過她,真是好心走一遭,回頭被狗咬!
她不仁,我不義,即便是婦人也不是凈讓我吃啞巴虧的緣由啊,所以我便當街將多年攢下的話都一起罵將出來。
她沒想到我居然知道得這麼多,還當著眾人把話說出來,原本只是小範圍的人知道她和她家那些齷齪事兒,這回好了,她求仁得仁了。」
「然後呢?」白鐵英見叔爺停了下來,忍不住問道。
「她知道她這回是徹底完了,瘋婦一般將我曾經以為的那些美好親自撕碎,罵我自作多情。
但這些我早猜到了,所以只等她說完告訴她,要是再敢污衊我,我就捨出這條命,往登聞鼓院走一趟,讓天下人都認識認識夏家。
她見沒有任何能整治我的法子,只能撂兩句狠話后,哭哭啼啼地說我冤枉她,然後灰溜溜地走了。」
「呵呵,她這是破了大防了啊!叔爺,您在這之後就去了百越府嗎?」
叔爺從白鐵英的語氣中聽出「破了大防」是什麼意思,也就沒問,點頭道:「是啊,赴任是有期限的。我去了百越府後覺得那裡的草藥和診治手法很是新奇,就在那兒踏實呆了幾年。後來眼瞅著要到天命之年了,就想家了,剛辭官往回走的時候就撿了那個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