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姥姥走了
「你和我二姐都離婚了？」
李秀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不過，他又很快笑了出來。
「得，就錢二寶那個樣，我二姐離開他倒是好事兒。」李秀間說，「我從看他的第一眼起就挺膈應他，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好人。」
「我大姐夫……不是，我前大姐夫……就那麼回事兒吧，我大姐那麼優秀，以後還能遇著更好的。」
幾年不見，李秀間的嘴越來越甜，越來越會說話了。
李秀城笑了起來：「你找沒找對象呢呀？」
「我可不找！智者不入愛河，我自己一個人多瀟洒。」李秀間還是那個李秀間，洒脫不羈，從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會被任何條條框框束縛。
李秀城無奈地搖了搖頭：「秀間，你要不直接回新家，去看看爸？」
畢竟這麼多年沒回家了，李國福一直惦記著。
「拉倒吧，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知道他現在啥樣。」李秀間滿不在乎的說，「我還是先回去看看我二姐吧，我去接她下班。」
「好。」李秀城點了點頭。
她知道，跟自己相比，李秀間更加不會輕易原諒李國福。
因為在他的心裡，始終縈繞著當年因不能看病而離開人世的他的三姐李秀人。
李秀間幾乎就是李秀人帶大的，對於這個三姐的離世，李秀間直到現在也無法釋懷。
那就慢慢來吧，李秀城知道，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強求的。
而且她自己也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原諒。
如果不是因為秦越的事情，李秀城堅決不會回家。
「行嘞，大姐，我先掛了。」李秀間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就在李秀間即將放下電話的剎那，李秀城突然喊住了他。
「咋了，大姐？」李秀間被李秀城突然這麼大聲的喊住自己嚇了一跳。
李秀城頓了一頓，終是說了一聲「到家給我打電話」。
「好嘞！」李秀間笑呵呵地掛斷了電話。
他還是那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以至於李秀城沒有辦法說出母親劉玉琴已經去世的事情。
是的，李秀城說不出口。
李秀間馬上就要上飛機了，李秀城不想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去說如此沉重而悲痛的事情。
到家以後，他自然就知道了吧……
李秀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李秀間給李秀滿打去了電話，並約定李秀間下了飛機就去找李秀滿，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
也幸好李秀間做出了這個決定，否則的話，錢笑笑今天可能真的會被錢二寶傷害。
而有了李秀間，錢笑笑有了安全感，也不像剛才那麼驚恐了。
三個人就這樣回到了家。
李國福還沒有睡。
李家早就沒有了晚上熄燈的習慣，李國福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早早的睡覺了。
自從錢笑笑上高三以來，他反而養成了等錢笑笑回家再睡覺的習慣。
李秀滿走進屋來的時候，李國福還坐在電視機前，一邊看電視一邊打著盹兒。
聽到門響，李國福立刻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
「爸，你看誰回來了？」李秀滿滿面笑容的說著，把李秀間推到了前面。
李國福在看清自己面前這個年輕人是誰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
距離上次分別，竟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個年頭，時間久到，讓李國福幾乎不敢與面前的年輕人相認。
直到對方叫了一聲「爸」，李國福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的李國福走上前，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
「你還知道回來？！」
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得怔住了。
「爸，你咋打秀間啊？秀間好不容易回來了。」李秀滿終於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把李秀間護在了身後。
「說是去深圳，結果一去就是好幾年，連個信也不寫，連個電話也不打，一點音兒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了！」李國福氣的瞪圓了眼睛，「不打他，不打他還留著他？！」
李秀間用舌頭抵著被打的地方，片刻之後又笑了出來。
「我說什麼來著？你們還說他想我，想個屁，這小老頭就算是再過一百年，他也還是這樣。」
李秀間真是一點都沒變，專門會戳李國福的肺管子，而且一戳一個準，氣的李國福當時就想再給李秀間一巴掌。
「姥爺，你別生我小舅的氣了，今天要不是我小舅，我都被錢二寶欺負了！」錢笑笑也趕緊上前擋在了李國福和李秀間之間。
「錢二寶？」李國福一聽這個名字腦袋就大了一圈，「他來了？」
錢笑笑點了點頭，把自己今天遇到錢二寶的事情給李國福講了一遍。
李國福氣的手都哆嗦了。
「這個王八蛋，敢來欺負我外孫女……這次絕不能讓他得逞！」
李秀間歪著頭一臉迷惑地看著李國福，這小老頭啥時候變得這麼護犢子了？
「護犢子」是東北話，意思是老一輩對小一輩的保護之心。
李秀間給李國福當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就沒有哪一次看到他是護短的。這老爺子從來都是幫理不幫親，對外「老好人」，對待自己家的孩子，根本就是凶神惡煞。
但他對錢笑笑倒是不錯，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隔輩親」？
「沒事兒，有我呢，他來一次，我打一次，直到給他打服為止。」李秀間樂呵呵的說。
李國福看了自己的小兒子一眼，這小子個頭是真不矮，也比之前長開了，精神了不少。
他心裡頗為欣慰，也破天荒的，沒有指責李秀間「像個土匪頭子」，而是點了點頭，問他吃飯了沒有？
李秀間再次感覺到意外。
從小到大，李國福都沒有關心過自己吃沒吃飯什麼的，這老爺子怎麼突然之間有這麼大的變化？
「秀間剛下飛機就去找我了，估計還沒吃，我去簡單做點飯，咱們先吃一口。」李秀滿說著，就往廚房走。
錢笑笑也給李秀間倒了一杯水。
李秀間說了聲「好孩子」，接過水來，又問道：「你姥姥睡了？」
李秀滿的腳步頓住了。
李國福的臉上也出現了悲慟之色。
錢笑笑看著李秀間，眼中慢慢地蓄滿了淚水。
「小舅，我姥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