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守著你
翌日，姜瀅阮去同姜老夫人告別。
姜老夫人神情複雜：「怎的如此著急？你與九殿下還未成婚，就這麼住進九皇子府成何體統？」
「九殿下在外人眼中已無體統，我何需端著顏面？雖說當初是我將他帶回，可他醒來之後的所言所行皆讓眾人以為是他主動賴在姜府，祖母，正因他是皇子，我才不能繼續任由他人損他名聲。」
「我倒是理解…」
「我與他婚約既定，我已註定是他的妻子，他的所在也終將是我的歸宿，早一天晚一天入住九皇子府已無二差。我今日便是來與祖母辭行的，感謝祖母這些年的關懷和照顧，萬金聘禮換五年養育，祖母，今日後瀅阮便再不欠祖母什麼了。」
姜瀅阮離開時沒有看到姜老夫人通紅的眼眶。
其實自一個多月前，姜瀅阮就有所感知了，祖母變了，變得蒼老，也變得柔軟了。
祖母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慈愛尊長的一面。
姜瀅阮一度覺得老太太也是可憐的，她糾結過她是否該與所謂的家人握手言和，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不作為。
從前的姜瀅阮是活生生死在了家人的冷血之中，她無法感同身受她所遭受的委屈和不甘，相對的，她也沒有資格去替她原諒曾經那些致命的傷害。
不如就像現在這般，彼此放過便是最好的結果。
往後，姜瀅阮的人生就徹底結束了。
臨行前，姜瀅阮沒有想到姜老夫人又把印章歸還給了她。
她先前將郡主印章交給老太太一來是為還恩，二來也算是盡孝了，東西既給了出去便沒有再收回來的意思。
豈知推讓了幾個來回印章最後還是回到了姜瀅阮手中。
去九皇子府的路上，姜瀅阮撩開車簾回看熟悉的街道，心中五味雜陳。
元璟衍將她擁在懷裡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你若是想回來了我們隨時回來。」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無情？」
「不會。」
「我會，說來或許荒唐，可是阿衍，我與姜家並無太多情分。」
「我明白的。」
姜瀅阮輕輕搖了搖頭，低垂眼眸喃喃自語：「不，你不明白。」
……
入住九皇子府已經有些時日了，自入府第一天，元璟衍就將財政大權交給了姜瀅阮，可姜瀅阮對於持家理財這方面提不起半點興趣，所以府中賬本什麼的到她手裡還沒捂熱她轉手就又還給管家了。
之前的九皇子府人煙稀少，屈指可數的下人還都是清一色的男丁。
在姜瀅阮的強烈要求下，元璟衍同意放了幾個丫鬟婆子進來，如今府中多添了幾個人丁便不顯那麼冷清了。
只是幾日下來姜瀅阮還未能適應的是，人人見了她都要喚她一聲「九皇子妃」，每每聽到這樣的稱呼她都要重新正視一遍自己如今的身份已是人妻，她不能再如過去一樣肆無忌憚去找阿月，也不能再輕易外出喝酒。
元璟衍眼下身無公務，每天陪在姜瀅阮身邊幾乎形影不離。
偶爾午後姜瀅阮想在樹下乘涼小憩他都要膩著，以至於她每次還未得見周公，身上就被捂出了一層薄汗。
這樣的生活雖不比以往豐富多彩，卻是日日包裹著甜蜜。
唯有一點讓姜瀅阮莫名不安。
不知為何這幾日她時常夢到以前的生活，有時是夢見爸媽，有時是夢見陶可然。
這大半年來，她極少夢到有關於前世的一切，即便是剛來的那段時間，也只有過寥寥幾次夢境，可近日這樣的夢卻是異常頻繁。
有一次她午後小憩，短短一覺夢見自己在一個白得發亮的房間醒來，不遠處的門外傳來爸媽爭執的聲音，媽媽似乎哭得很傷心，她想要起身去開門，可身子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她一個人在空白的房間里無助掙扎，心急如焚之時聽到耳邊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再睜眼就看到了一臉擔憂的元璟衍。
她驚醒后雙眸泛霧神色脆弱，只靜靜看著他不說話，他以為她是夢魘了，好一番拍撫安慰。
那天她在他懷裡窩了許久才平復心底的波瀾。
姜瀅阮深覺近來的夢有些蹊蹺，思慮之下她還是決定尋個機會同元璟衍坦白一切。
這日天氣稍顯悶熱，天邊明暗交界，看起來應是有風雨降至，姜瀅阮在房中悶得坐不住，便去廚房與范師傅研製果味涼茶。
虧得她以前沒少喝冷飲，隨隨便便調配一番就出了幾款風味不同的冰爽好茶，小瑤和范師傅試了都是讚不絕口。
姜瀅阮興沖沖帶著傑作去給元璟衍送，人還未到，擱著一段距離就見房間里?武在同元璟衍說話，似是在彙報什麼。
她雖看不太真切元璟衍的表情，但隱隱能感覺到他應是愁著眉頭的。
她走得近了，?武便告退了。
元璟衍也在轉眼間切換了柔情。
這一刻她差不多已經能夠猜到他們方才在聊什麼了。
姜瀅阮仿若無事一般將茶托擱在桌子上，取了茶盞遞給他。
「試試看。」
元璟衍接過杯子飲了一口。
姜瀅阮笑道：「你也不怕我整你？」
元璟衍一手勾過她的脖子在她臉頰親上一口：「你就是要取我性命我也是認的。」
姜瀅阮睨他一眼：「說的什麼鬼話。」
「阮阮，這東西是你做的？」
「嗯，怎麼樣？好喝嗎？」
元璟衍點點頭又飲一大口：「好喝。」
「我方才試了幾種不同的口味，感覺都還不錯，不過冷飲不能多喝，今日就這一杯了，明日我再給你嘗別的。」
「好。」
姜瀅阮收回他手中的茶盞，背過身擺放。
「你若有放心不下的事儘管去做就好。」
聽她不溫不火說了這句話，元璟衍有些心慌，忙拉她過來面對自己：「不是的阮阮，我沒有…」
「元璟衍，我是希望餘生無憂，可我亦捨不得你為難，我知你無法順心而退，沒關係，我陪你就是。」
「阮阮…」
「我想過自私一點，逼迫你捨棄一切選我一個，可我終究是做不到，我看不得你憂心傷神，比起讓你做選擇，我還是更樂意陪你同行，阿衍，今後無論你想做什麼，大膽去做，我守著你。」
元璟衍緊緊抱她在懷：「可是阮阮，我只想要你。」
「可你放不下，是嗎？」
「是，我沒辦法漠視，慧王攜元琛明叛，京城有危，我…」
「那就護城，眼下既收得了消息，京城也還未有異動，那就說明還有機會應對，京城家戶萬千，護住這萬家燈火才是最重要的。」
「阮阮，你當真如此想？」
「不然你以為你娶了個什麼？一無是處還小肚雞腸的花瓶嗎？」
「怎會！我的阮阮是天下最最好之人，無人能及。」
「你何時學會這般巧言了？」
「為夫句句真心，不信你將我的心掏出來看。」
元璟衍說著扒開衣襟就把她的手往胸口塞，姜瀅阮不禁失笑：「你也不怕旁人瞧見笑話。」
「我們夫妻堂堂正正，何故怕人笑話？」
「好好好，夫君說得是。」
「阮阮，你叫我什麼？」
「啊？什麼？」
「剛才那兩個字。」
「哪兩個字？」
「就那兩個字啊，夫…」
「我剛才嘴巴離家出走了，不知道說了什麼。」
「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