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粗人
顧芩瀾的內心雖驚訝不已,但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欽佩之情。
當即,顧芩瀾朝著一旁目瞪口呆的婁尉下達了指令:
「你過來,接下來的過程會更痛苦,你務必小心,別讓端王傷了自己。」
「遵命,遵命。」婁尉連忙答應,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此刻,隨著顧芩瀾手中金針的精準刺入,那隻千毒金蟾似乎更加狂熱了。
它的口器竟然探出,緊緊咬住了鄭鼎廉傷口處的血管!
隨著血管的膨脹和涌動,一個明顯的鼓包在血管中緩緩遊走。
顧芩瀾凝神觀察著那個鼓包,深知那便是潛藏於鄭鼎廉體內的半隻蠱蟲。
立刻,金針如雨點般連連刺入,封鎖了蠱蟲的退路,迫使它向著千毒金蟾的方向移動。
兩種劇毒在鄭鼎廉的體內激烈交鋒,雙方都企圖掌控這個身體的控制權!
鄭鼎廉作為這場戰爭的戰場,所承受的痛苦難以言表!
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冰與火的交織之中,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又癢又痛,骨頭像是被拆散后又重新拼接,所有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他痛不欲生。
鄭鼎廉痛苦地咬緊了自己的嘴唇,鮮血染紅了唇角,平添了幾分詭異之美。
顧芩瀾瞥了一眼,對婁尉大聲喝道:「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阻止他咬傷自己的舌頭!」
婁尉一驚,急忙去掰開鄭鼎廉的嘴,焦急之下,甚至將自己的手臂伸了進去。
「嗯。」鄭鼎廉咬住了婁尉的手臂,婁尉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顧芩瀾見狀,立刻全力以赴,與千毒金蟾一同追擊那隻南疆蠱蟲!
隨著鼓包的緩緩移動,終於,它抵達了傷口的位置。
只見一隻烏黑的蟲子,艱難地從傷口中爬了出來。
那蟲子剛一露頭,便企圖逃之夭夭,卻被顧芩瀾眼疾手快地用幾根金針射中,釘在了床板上。
千毒金蟾見狀,興奮地撲了上去,三兩下就將那隻黑色的半截蠱蟲吞入腹中。
顧芩瀾立刻打開那檀木盒子,千毒金蟾吃飽喝足之後,聞到檀木盒的氣味,這才慢悠悠地爬了進去。
當盒子合上的瞬間,顧芩瀾的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
那隻蠱蟲在鄭鼎廉體內不斷吸取養分,身體已接近復原!
若是讓那蠱蟲徹底恢復,只怕即便有千毒金蟾的幫助,想要將它逼出,也將是難上加難。
隨著蠱蟲的消失,鄭鼎廉的痛苦也得到了緩解,他鬆開了婁尉的胳膊。
婁尉捂著鮮血淋漓的胳膊,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王妃,我們家主子……」
顧芩瀾此刻已是疲憊至極。
整個晚上,她的腦筋都在高速運轉,絲毫不敢鬆懈。
非但要安撫辛夷舍吾,而且還要設法使他心甘情願與自己聯手。
現在,成功為鄭鼎廉拔除南疆蠱毒后,顧芩瀾已是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顧芩瀾顯得有些憔悴,她隨手將一瓶藥草拋向婁尉,語氣凝重而認真:
「目前危機暫解,但身體被那蠱蟲長期侵蝕,要想徹底清除毒素,至少需要三個月的調養時間。在這期間,你需慢慢調養,恐怕暫時無法自由行動。」
「你先替端王處理一下傷口,我得回去稍作休息,醒來后再繼續商討。」
話音未落,顧芩瀾便打算站起身來,然而剛一起身,她的手腕就被人緊緊握住。
顧芩瀾微微一怔,低頭望去。
鄭鼎廉此時已經睜開了雙眼,他那深邃如夜空的眸子緊緊鎖定著她。
那雙常年駕馭兵器的手,掌心布滿了粗礪的老繭,緊緊捏著顧芩瀾的手腕,讓她感到一絲不適。
鄭鼎廉似乎察覺到了顧芩瀾微蹙的眉頭,微微一愣,目光掃過,心中不禁泛起漣漪。
顧芩瀾那白皙如玉的手腕,與鼎廉那古銅色的大手相映成趣,在黑白交錯的對比下,顯得格外鮮明。
那麼柔弱的手腕,彷彿輕輕一捏就能折斷。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雙手,竟然拯救了他,以及整個端王府上下所有人的生命……
鄭鼎廉迅速鬆開了顧芩瀾的手,只見那細嫩的手腕上已泛起一抹桃紅,他不由得有些懊悔地說:
「對不起,我是想向你表達……感激之情。」
顧芩瀾無奈地瞥了鄭鼎廉一眼,輕輕揉著自己的手腕,心中暗自嘟囔了一句「粗人」,但嘴上卻輕聲道:
「無需多禮,我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王府的一份子,也是你的妻子,拯救你是我的本分,不必掛在心上。」
「不過,以你的智慧,應當明白端王府如今表面繁榮,實則危機四伏……」
聽著鄭鼎廉還想繼續說,顧芩瀾不禁感到頭痛欲裂,她實在是太累了……
於是,她直接打斷了鄭鼎廉的話,嚴肅地說:
「端王,你真的打算現在與我談論這些事情嗎?」
說到這裡,顧芩瀾上下打量了鄭鼎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深邃而意味深長的光芒。
鄭鼎廉一時語塞,下意識地低下頭,這一看,頓時臉色如同晚霞般漲紅起來。
他,竟然一絲不掛?
鄭鼎廉意識到這一點,趕緊拽過被子,將自己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誰能想到,一個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此時竟然會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澀?
顧芩瀾看著鄭鼎廉那副恨不得將自己藏進被子里的尷尬模樣,不禁啞然失笑,轉頭對婁尉叮囑道:
「務必細心照顧好端王。」
話音剛落,顧芩瀾便轉身離開,徑直返回自己的居所休息。
待顧芩瀾離開后,鄭鼎廉臉上的熱意才慢慢退去,他瞥了婁尉一眼,語氣沉重地說:
「你為何不提醒本王?」
婁尉首次見到自家主子如此慌亂失措,就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他忍不住笑著回答:
「哎呀,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是您自己硬要拉著王妃,不讓她離開的……」
鄭鼎廉聽后,愈發感到鬱悶了。
鄭鼎廉本只想和顧芩瀾闡明厲害關係,希望她能離開端王府,豈料這場祛毒儀式竟變得如此尷尬,以至於他的衣衫幾乎被剝了個精光。
若真是如此……
豈不是在祛毒的過程中,顧芩瀾將他一覽無餘?
鄭鼎廉忍著一股怒氣,默不作聲。
婁尉察覺到他的情緒,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建議:
「那麼,屬下先行為主子上藥包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