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挖河工地

紅旗河開挖工地全長四十多里，有全縣十幾個公社十多萬青壯勞力人參加開挖。是一項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工程。紅旗河開挖工地就在楚營大隊北面與趙王河京杭大運河交匯，由於多種原因，楚營大隊的工地卻分在幾十里路之外的黃垓公社的魯東村附近。

楚營大隊的大隊人馬早就已經出發了，常福哥帶領的這二十多個人是最後一批，也是因為伙夫二別娶媳婦耽誤了幾天。等這二十多人的隊伍離開楚營后，趕著馬車，裝著工具、行李被褥、柴火、糧食等，還拉著十幾輛人力地排車，浩浩蕩蕩地向西北黃垓公社進發。

因為地排車都是步行，速度很慢，等到了工地已經是下午了！先找到楚營的隊伍，在挖河工地的南面找到一個向陽的高地，建設自己的宿營地。

常福哥和方峰、二別三個人，在選擇好的宿營地西頭的位置，分別用鐵杴和鏟子，在地上挖出一個大坑來，方峰又多次拿出帶來的大鐵鍋來，反覆比量幾次，不一會兒，就挖出一個圓坑，把鐵鍋放上去，正合適。隨即就挖出燒火口和出煙筒的位置。接著，用水和泥，把鐵鍋沿一圈用泥抹嚴實，把出煙筒壘高一些，最後用泥把鍋門口抹幾下，裡面摸幾下。這樣，一個野外鍋灶就挖好了，點上柴火試一試，裡面的火焰，出煙效果都很好！

這一切，都把楚孝文看呆了，方峰和二別這倆人確實厲害，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在平地上挖出鍋灶來。也難怪一些書上說，古代行軍打仗是埋鍋做飯，原來確實如此，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吧。

這時，同來的西領、小駒、常明、小田、建軍、春青和嘉永等十幾個人，緊挨著鍋灶往西開挖，挖出一個寬五米，長二十米，深約半米左右的坑來。上面架上粗棍橫樑，蓋上葦席和塑料布和稻草，一個大窩棚基本就搭建好了，地下清理乾淨，鋪上帶來的麥秸草，上面再鋪上葦席和棉被褥。我們所有人都有了一個溫暖的小窩。在窩棚四周蓋嚴實，用麻繩栓好，四周再挖出排水溝。在下風口挖出一個廁所，方便眾人解手大小便。窩棚留好門，還要用草帘子吊上擋風。

等一班人把窩棚（我們老家這邊也俗稱「地窨子「冬暖夏涼，住著特別舒適）開挖搭建好，方峰和二別也已經做好了飯，大伙兒也沒有多說什麼，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常福哥叫上孝文，一起走向大隊指揮部，過去和大隊幹部見個面，看看工作怎麼安排。

等常福帶著孝文走進楚營大隊指揮部的窩棚，看見大隊長楚振田和支部委員楚成華、楚成雪、楚嘉剛和商建杞在商量著什麼，常福和幾個人打了個招呼，就找地方坐下。振田是這次楚營大隊開挖紅旗河指揮部的負責人，問常福，「你們是最後來的，一共來了多少人？都安頓好了嗎？」

「一切都安頓好了，我就來彙報一下，看看領導們都有那些指示!」常福回答說。振田沒有接著說什麼，把目光轉向孝文。

「孝文來了就太好了，你現在就去魯東大隊的代銷點，購買毛筆、墨汁，還要宣傳紙，現在就去，快去快回!」

說著，讓商建杞遞過去十塊錢，楚孝文就離開窩棚，走向魯東大隊。我們楚營大隊的挖河工地距離魯東村約有兩里路，但沒有什麼路，都是彎彎曲曲的田間小路。孝文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魯東大隊唯一的代銷點，購買了粗、細兩桿毛筆，一大瓶墨汁，還有紅色、黃色和綠色的宣傳紙各十張，就匆匆走回指揮部。

回到指揮部窩棚，孝文看見裡面又多了幾個人，大伙兒還在繼續商討議論著。

振田看見孝文抱著一捆紅紅綠綠的紙走進來，就轉身說，「孝文啊！你年輕，頭腦靈活，又多讀了幾年書，你現在就寫，寫上標語口號，把我們楚營大隊的氣勢寫出來!」

楚孝文畢竟是祥城一中高中畢業生，也經常讀書看報聽廣播，關心著國家的大政方針。今天來到紅旗河會戰現場，看到其他公社、大隊的窩棚旁邊都是旌旗招展，彩旗飄飄，整個工地一片催人奮進的氣氛，於是，心中有了主意。

只見孝文裁好紙張，倒了些墨汁，提筆就寫:

「祥城兒女多奇志，敢叫南湖變良田!」

「大幹、快上、踏實奉獻，早日挖通紅旗河」

「十萬勞力拚命干，早日實現農業現代化」

「楚營大隊農業學大寨先鋒隊」

「農業學大寨建設新家園」

……

……

接著又把黃色宣傳紙裁成小塊，分別寫上:廚房、餐廳、辦公室、宿舍、指揮部、廁所……等等指示標牌。

振田看著孝文寫完，非常滿意，對著成華和常福說道:「你們兩個聽著，從明天開始，孝文這娃就不要在工地挖土啦！讓他到指揮部來幫忙搞宣傳工作，一個剛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娃，那能出的了這苦力，受這罪幹嘛!來大隊指揮部，脫產負責宣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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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命令伙夫抓緊時間熬漿糊，把這些宣傳標語和指示門牌張貼好！等天邊的太陽沉向地平線，染紅整個西方的晚霞。楚營大隊的每一個窩棚都張貼了各色的宣傳標語，窩棚正門上方也都貼上了指示牌。工地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積極向上、戰天鬥地的豪邁情懷，縈繞在全體社員心中。讓大夥心中都有一種歷史使命感!

喝完湯，大隊指揮部又召開了一個動員會，振田讓孝文也列席參加，同時，做好會議記錄。

首先，振田隊長強調了紅旗河開挖的重要歷史意義!又著重介紹了祥城縣革委會、紅旗河開挖建設指揮部對紅旗河的建設要求:兩岸72米;深5米;兩岸的坡度;兩岸堤高;兩岸河二灘的寬;以及兩堤的寬度和坡度都做了詳細解說。總之一句話，全體社員齊心協力，在縣革委會和建設指揮部的統一領導下，保質保量的按時完成任務。把紅旗河建設成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豐碑，建設成造福子孫後代致富之河!

「最後，我再強調一下安全問題，」楚營大隊的大隊長楚振田敲了敲桌子，接著說：「所謂安全問題，就是要堅決杜絕發生打群架和械鬥事件。我們來的都是血氣方剛、二十歲左右的青壯小伙，沒有多少社會經驗，說話還難聽得很，對人、對事都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遇見其他大隊里不對眼的愣頭青說不定就會吵起來、打起來，大伙兒手裡可都有鐵杴啊！同志們，一旦發生群毆事件我們在座的各位，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一定要對楚營大隊二百多位年輕人負責；一定要對楚營大隊的父老鄉親負責；還要對未來負責；對歷史負責。堅決要管好我們身邊的人，讓大家干好活，不惹事。」

「在座的各位，都是支部委員、或者是生產隊的負責人，大小也算個領導吧，我們散會後，你們回到各自的窩棚，不要睡覺，接著開會，傳達一下，我們的會議精神，重點講講安全問題，叮囑大家千萬不要惹是生非，與別人吵架鬧矛盾。根據我的經驗，每一次挖河都會發生不同規模的群毆械鬥事件，就是村裡面演個電影，打群架的事情也會經常發生。我們一定要帶好隊伍，管好身邊的人。每一個大隊都有惹是生非不講理的愣頭青，我們大隊也有，我們一定要重點盯緊了他們。不要讓這樣的人遇到一塊，這樣的一群人遇到一塊，三句話就能吵起來，三分鐘就能打起來。在這裡，我拜託各位啦！」說完，振田站起身子，沖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會議結束，大家陸續往外走，在門口，振田拉住孝文，語重心長地叮囑：「孝文啊，你一定要做好我們大隊的宣傳工作，不但要寫好宣傳標語，還要把我們大隊的先進事迹、好人好事宣傳出去，做好大隊部和工程建設指揮部的聯絡橋樑，和黃垓公社的宣傳溝通橋樑。」振田拍著孝文的肩膀，又說：「明天你就把行李被窩搬到這裡來，吃住都要在這裡。」

孝文跟隨成華叔和常福個前後離開大隊部，中途成華去了他們的窩棚，常福和孝文來到自己下午剛剛建好的窩棚里，大夥都還沒有睡覺，都坐在被窩裡面聊天吹牛。看見常福和孝文走進來，說話聲也立馬暫停，好像知道馬上要有重大事情宣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