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深冬2

「荀蘇，還欠我一頓火鍋記得嗎？」

電話中傳來趙秦逸的尖嗓子，荀蘇睡得迷迷瞪瞪的，翻身看了眼手機，「大哥，才六點啊，你大早晨吃火鍋也沒處開業啊」

「大哥，你仔細看看，現在是晚上六點，可不是早上六點啊！」

「啊？」

他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一睜眼都傍晚了，揉了揉眼，頭腦空空的，發沉，像是重感冒般，揉了揉肚子，「確實餓了，約哪裡？」

其實荀蘇不記得他欠趙秦逸一頓飯，但他也知道，自己最近忘卻了些什麼，按照導航走到一處巷子內，看著右手邊一個宅院的門樓，上面牌匾寫著竹齋，荀蘇停住腳步，盯著那二字微愣。

他好像從未來過此處，但竹齋二字為何這麼熟悉？他探著腦袋往裡望，無人，甚至宅院門都虛掩著，剛想伸手推開看看，後面有輛電瓶車靠近，滴了他一聲，立馬收手，看了眼時間，得抓緊了，不然讓趙秦逸等太久也不好。

走出小巷，身後的院門口，本還亮著的路燈突然暗了，門緩緩開啟，有個人影出現。

「荀蘇！哎媽呀！你咋這麼慢啊！」

趙秦逸站在火鍋店門口吹風，看到荀蘇不緊不慢的過馬路，急得他都想衝過去了，「你就不行打個車啊，什麼天啊，就這麼硬走過來！」

看著他右臂，仔細端詳，「好了？」

「好了，昨天才拆的板子」

「真不容易，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火鍋店很熱鬧，趙秦逸提前留了位置，不然他們得排個把小時，荀蘇請客，直接把菜單丟給趙秦逸，「想吃什麼隨便點，哥有錢」

「呦~哪來兒的錢？還不是荀二給的」

趙秦逸扭著身子跟他眨巴眼，「話說你都出院三個多月了，還不準備恢復老本行嗎？」

「說得輕巧，因為這次的事兒，我那倆哥都不許我繼續了」

「那怎麼行，這不是你的人生目標嗎？探遍全世界的神秘地帶！」趙秦逸點了啤酒，「你能喝嗎？」

「能喝，沒事兒」

菜都上齊，直接點的辣鍋，不過沒敢點爆辣，趙秦逸怕自己腸胃受不住，先下了兩筷子牛肉，那叫一個美味，荀蘇都忍不住誇，「過癮！最近天天在家吃，我都饞這口好久了」

又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味對了！

「荀二怎麼肯放你出來的？」

「公司開會呢，今晚上不回家唄」荀蘇挑著眉，「晚上我去你家吧？」

趙秦逸和他碰杯，「那必須可以啊！」

嘴裡嚼著牛肉，荀蘇忽然想起剛才路過的巷子，「對了，你聽過竹齋嗎？」

手裡的筷子突然僵住了，趙秦逸轉著眼珠子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這不是剛路過嘛，就東邊我走過的巷子里，看著眼熟，可又不太記得」荀蘇看著他僵住的筷子，也沒表現的很明顯，「我昏迷的時候，有些記憶比較模糊，所以問問你，是不是出事兒前，我去過那裡」

「這個......應該......沒有吧」

趙秦逸表現的太明顯了，荀蘇都不想點破他，「說真的，你演的真有夠次的」

「演？我沒演啊，哈哈，說啥呢，狗荀」

尬笑聲在整個飯店都過於明顯，荀蘇下了點毛肚，「醒了以後，我的手機也換了，二哥說，當時出事兒我手機掉了，給我換了新的，是不想我發現什麼吧」

「瞎說啊，你二哥能騙你嗎」趙秦逸額頭的汗都要下來了，他沒忍住擦了擦，「這天你說，真熱啊」

大冬天的，就算吃火鍋，又能熱到哪兒去，況且趙秦逸本就是個不愛出汗的主兒。

「三個月了，我都聯繫不上地蛇他們，葉子也一直跟我車軲轆話來迴轉」

荀蘇晃著酒瓶，「我想去俄羅斯找他們，二哥也因為我手臂還沒好利索不允許」

他撐著下巴盯著趙秦逸，「我托關係查了下，根本沒有他們的出境記錄」

那眼神，趙秦逸很熟悉，他知道荀蘇既然有了疑慮就會刨根問底，這頓火鍋，吃的也是相當難熬了，「也許......他們是偷偷出境的呢？」

荀蘇微愣，笑出聲，「你可真是......」

「算了，你不敢說，我也不問了，但是老趙」荀蘇又開了兩瓶酒，一瓶推給趙秦逸，「那段空白的記憶，早晚都會想起來的」

本來還說吃完火鍋去趙秦逸家住的，但看他嚇得一身冷汗，荀蘇也就不去了，他在門口和趙秦逸道別後，又回到了那條小巷子，看著門口的路燈一閃一閃的，院子內也沒有亮燈，大黑天的，詭異值拉滿，但荀蘇可不是個膽子小的，他吸了吸鼻子，將圍脖擋住了大半張臉，邁開步子推開了那虛掩的門。

吱呀一聲，看著院子內黑壓壓的，也沒開手電筒，就直接進去了，站在院子正中，看到一個亭子，他視線本來只是簡單掃過，卻發現亭子內有個黑團，一聳一聳的，「活物？」

悄聲靠近著，蹲下身子發現，居然是只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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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蘇偏頭，「你一個人在這裡嗎？」

他左右看看，既沒有貓碗，也沒有貓窩的，甚至整個院子內都沒人居住的樣子，這黑貓，不像是原住民，「流浪貓嗎？」

忽然黑貓起身伸了個懶腰，它有著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發著光亮，荀蘇整個人都映在它瞳孔內，「喵~」

很輕柔的一聲，荀蘇勾著嘴角笑，「餓了嗎？」

他摸了摸兜，「可我現在沒有吃的」

黑貓也不在乎荀蘇拿不拿得出食物，直接靠近著蹭他的褲腳，轉了兩圈后兩隻前爪搭上膝蓋，想往他懷裡鑽。

「哎呀，你是冷吧」

荀蘇抱起貓，坐在亭子內的石凳上，把黑貓塞進羽絨服里，「一會我去給你買點火腿腸吧」

他其實從沒養過貓，但看到這黑貓的瞬間，有種熟悉感，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和黑貓相處過的場景讓他一愣，低頭看著懷裡舒服的發出呼嚕聲的貓，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們見過嗎？」

坐了很久，久到黑貓都要在懷裡睡著了，其實剛才走進庭院，他便覺得熟悉，在記憶里從沒來過的地方，他卻能輕車熟路的走到這個亭子。

也能猜出身後的拱門后就是住所的房子，一直坐在外面，風吹的他鼻頭都紅了，雙手撐著黑貓，顛了兩下，不算沉，準備帶著黑貓繼續往裡走。

穿過拱門，確實是一處標準的四合院，古樸的、精緻的，卻也蕭條的。

荀蘇走過長廊，推開一扇門，入眼的是個烏金木茶桌，上面還擺著茶具，不過已然落了土，茶桌后是古典的中式屏風，荀蘇走進，手指拂過屏風，上面是由金絲所繡的圖案，他偏頭看了許久，這是鳥嗎？怎麼有三個腳？

「三足......金色的鳥？」

忽然黑貓從懷裡掙扎著跳開，從門口跑了，荀蘇去追，發現黑貓已經跳上牆沒影了，有點遺憾，「還沒給你買火腿腸呢，真是的」

跑的那麼急幹什麼。

荀蘇回到房間，簡單查看了一番，沒什麼特殊的，但從布局來看，很多展示架，這院子的主人應該有不少藏品，不過都帶走了，只留下一個空屋子，和那金絲屏風。

又是一陣風吹來，房間的門咣當一聲關上了，荀蘇被嚇得一哆嗦，剛回身卻發現，門外有個黑影，他皺眉質問，「誰！誰在門外！」

可那黑影似乎沒被他的聲音嚇到，依舊站在原地，門關著，只是模糊的影子，院子內沒有燈，完全靠月光分辨，很高，肩寬，頭小，短髮，是個男人。

荀蘇吞咽了一口唾沫，從房間內找了個順手的工具，若是情況有異，也能有個照應。

他剛準備抬手開門，外面卻傳來一句，「荀蘇」

認識？

荀蘇咬著下唇，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你認識我？」

「過得好嗎」

對方似乎不準備回答他的疑問，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荀蘇攥緊了手中的棍子，突然加速推開門，將棍子直指門外男人的鼻尖，「你是誰！」

男人沒動，雖然靠得近，但荀蘇卻怎麼也看不清男人的臉，總是蒙著一層霧，任憑他怎麼觀察，也只是模糊的五官。

「很有活力，挺好」

不知為何，荀蘇覺得，這人對自己很熟悉，從他簡單的話中可以聽出，兩人的關係似乎很不錯，可他想不起，扯了右手的木棍，想伸手去抓男人的手臂，卻發現，抓了個空，手直接穿過黑影。

他茫然的收回手，驚慌的看著眼前黑影的虛無，「你是人是鬼？」

黑影似乎笑了，但他沒聽清，慢慢的黑影向後移，有消失的趨勢。

「喂！你到底是誰！別裝神弄鬼的！」

荀蘇剛想上前，卻發現雙腳像是灌了鉛，根本動不了，黑影繼續后移，從他的視野里馬上就要和牆下的黑暗融為一體了，「你別走！我......我們認識對不對！」

「你在怕什麼！怕我認出你嗎！」

黑影突然僵住，不再后移，緩緩抬起左手，掌心中似乎有個物件，被黑影虔誠的捧在胸前。

那是什麼？荀蘇不知，就在他再次嘗試拔一拔動彈不得的雙腳時，整個人的思緒像是被放空了，忽然暈倒。

沒兩分鐘，他揉著太陽穴醒來，環顧四周，還是方才的黑暗，月光下的黑影消失了，他踉蹌起身，走向院子，發現正中央有個發光的東西，「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