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反正他遲早是要死的
到了晚上。
莊園的庭院里被各種顏色的氣球精心布置過，一直到餐桌的那條小路，全部用昂貴的玫瑰花瓣鋪滿。
看著守在餐桌前耐心等候的英俊男人，躲在角落裡的一眾年輕女傭，紛紛露出羨慕的神情。
「先生對林小姐也太寵了，居然親自下廚，他平時可是連廚房都不會進的人。」
「先生平時從來不笑，看著凶得很，自從林小姐來了之後，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笑，說話也溫柔，瞧著也沒那麼嚇人了。」
過了一會兒，李管家獨自前來，表情有些凝重，「先生，大小姐說還想再看會兒資料，叫您先吃，不用等她。」
聞言，裴異原本就不算柔和的臉色，此刻陰沉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意，這舉動都像是當眾給他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讓他難堪。
他攥緊拳頭，壓下心口的怒意，「把這些都給清理了。」
吩咐完，他起身走了。
「先生。」守衛森嚴的資料庫門口，看到他來，將身體站得筆挺的守衛們，立馬彎腰致意。
裴異無心理會旁人，徑直往裡走去。
此時的林一然正坐在電腦前，兩隻眼睛專註地盯在屏幕上，手指放在滑鼠手上，不停地滑動，嘴上還叼了塊麵包片。
自從來了這裡后，她幾乎都泡在這裡查閱各種醫學文獻，甚至連吃飯睡覺都在資料室簡單對付。
這樣反常的林一然，裴異從未見過。
從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副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模樣，因為智商高，學什麼都很快，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就好像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或者任何人值得她認真對待。
可現在的她，究竟是為了誰在費心。
那個答案，他不想面對，也不敢面對。
凌晨過後。
洗手間里，水聲嘩啦啦地響著。
林一然雙手撐在洗手台上，臉上的水漬順著輪廓往下滴答，表情凝重，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她從洗手間出來，看了眼走廊的兩側，沒有回資料室，而是往大樓外面走去。
林一然漫不經心地在莊園里閑逛，偶爾有傭人或者巡邏的守衛經過，見到她便自覺恭敬地朝她彎腰致意。
因為裴異對她的態度，所以莊園里的人打心底已經將她視作女主人。
走到莊園守衛森嚴的偏僻處，四周都是高於正常建築尺寸的黑色磚牆而成，一扇黑色的鐵柵欄門將內外隔開來，裡外分別站著三五個持重型武器的守衛。
這地方似乎很不尋常。
她剛要往前走兩步，守衛便上前警告：「抱歉，這裡是機密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靠近。」
林一然挑了下眉，好笑道：「裝不認識我？你們應該知道我和裴異的關係才對吧！」
幾個守衛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反駁，因為他們的確知道她的身份，可沒有先生的許可，誰也不能擅自進入這裡。
林一然唇角一勾，正準備往前走，守衛下意識地伸手攔她。
「放肆。」
一道凌冽的嗓音從背後響起，林一然低頭抿唇，小手一背，回眸看著他，咧著嘴角笑。
「先生。」幾個守衛看到裴異，均是錯愕地彎下腰。
男人肩寬腰窄，面容雋秀，一雙長腿包裹在筆直的西裝褲下，猶如利刃的冷眸，將裴異身上狠絕和涼薄的氣場盡數顯露出來。
「不是在研究資料，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裴異的語調異常溫柔，表情含笑，全然沒有剛才對待守衛的冷厲。
自他出現后，剛才這些兇狠冷漠的守衛全部都站直身體，個個神情緊張，不敢抬頭。
林一然笑著調侃道：「老裴，你現在還真是出息了。」
TGIA的掌權人，氣場可真足。
裴異立刻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軟下語調：「生氣了？」
她別過臉，故意陰陽怪氣道：「我哪敢，就是怕一個不小心撞見裴先生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被滅了口咋辦？」
裴異嘴角立刻拉下，表情無辜：「然兒別說氣話，你明知道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看她表情依舊冷著，裴異立刻牽起她的手，柔聲道：「如果你想進去參觀的話，我現在立刻叫人準備一下，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林一然稍稍抬眸，扯起一邊嘴角，眼神玩味，她將手用力抽回，語氣帶著點小情緒：「這麼麻煩？算了，你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她轉身朝餐廳的方向去：「逛一圈餓了，我去吃點宵夜。」
男人眼神凜然地瞥了一眼鐵柵欄門的方向，表情瞬間變得陰冷可怖，緩了緩神色后，大步朝著女孩的方向追了上去。
夜漸深。
整個莊園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靜，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給大地披上一層淺薄的銀光。
女孩倚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某個方向出神，月光灑在她的側臉，襯得她本就完美無瑕的臉蛋更加瑩白透亮。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是聞夏發來的加密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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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遍了祭凜的所有血液樣本檢測報告，按年份都整理出來了。】
她立馬回復，【嗯，謝啦！】
【跟我還這麼客氣，不過你突然要這些資料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
林一然遲疑了幾秒，【暫時還不確定，等有結論了再跟你說。】
她抱著電腦盤坐在茶几前，剛要點開郵件，門外便響起敲門聲。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這麼晚不睡覺，跑我這兒來幹嘛？」
裴異站在門口，手裡端了杯不知名的液體，看到她時，臉上不自覺露出笑。
餘光瞥見茶几上的電腦，眸色微沉。
這麼晚了她居然還不打算休息，可她向來最愛偷懶。
「然兒，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熬壞的，我給你準備了安神湯，喝完睡一覺吧！」
林一然笑著接過，一口喝光，然後挑眉看向他，「那我現在就去睡了？」
待門關上，林一然臉上的笑意才逐漸消散。
裴異獨自站在樓下，望著她所在的那扇窗戶，一向挺闊的脊背微微垂下，眼裡全是孤寂和悲涼。
李管家拿著件黑色風衣走過來，給他披上，然後看向那扇窗，忍不住勸道：「先生，夜深天涼，大小姐睡下了，您也回吧！」
李管家貼身跟隨他十年，是一點點看著他成長過來的，知道他這些年為了變強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也很清楚他家先生之所以這麼拚命，全都是因為對大小姐用情至深，迫切想成為能和她並肩齊驅的強者。
只是感情的事，不是靠單方面的付出和守候，就能如願的。
「李叔。」他悵然若失地喚了聲。
「我在。」
「你說，是不是我哪裡還做得不夠好？」
他在想，一定是他不夠優秀，不夠耀眼，所以她才看不到他。
李管家無奈地嘆了口氣：「您這樣還叫不夠好的話，那這世上怕是沒人能配得上大小姐了。」
裴異如今也才二十五歲的年紀，樣貌出挑，才智過人，十六歲的時候創立情報聯盟的雛形，只用了六年時間就將其壯大成全球最頂尖的情報聯盟。
也就是如今在全世界都擁有精密情報網，連世界各國黑白兩道組織都巴結不過來的TGIA。
「可她為什麼就喜歡粘著那個病懨懨的沈驚初，難道就只是因為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向來陰翳狠絕、不通人情的男人，竟然也難得露出孩童爭風吃醋的模樣。
李管家扯了扯嘴角，耐心開解道：「大小姐年紀還小，情竇未開，根本不懂情愛，您也犯不著和一個將死之人置氣。」
「也是，反正他遲早是要死的。」只有這麼想，他心裡才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