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明燈
兩個人都在氣頭上，杏目圓睜，眉頭緊鎖。
下一秒兩人視線交錯，卻一下子打破了所有防線。
眼神交匯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噗嗤笑了出來。
宋菱歌從未見過喬南生這麼不知所措的一面，愛他的時候，即使是吃醋，都會格外招人喜歡。
喬南生從未見過宋菱歌這麼生動不講理的一面，不管她因為什麼而生氣，只要是為了他，就說明她愛他。
只要她是愛他的，就足夠了。
他所求不多，從來都是宋菱歌。
當兩個人同時洞曉彼此都是飽含愛意，似乎便能抵擋萬難。
「你剛剛......」
「你說......」
兩人同時不約而同的開口，帶著羞澀，帶著關切，將對方的需求放在了第一位。
「你先說。」喬南生大方禮讓。
「不，還是你先說。」宋菱歌沒想好怎麼說，所以表現大度一些。
喬南生看出她的小把戲，但是沒有點破。
「你剛剛說我有什麼話都去跟荊楚說，不跟你說。這個的的確確是冤枉我了，前段時間一直聯繫不上你，但是我又很想知道你的情況，所以會問荊楚多一點。」喬南生的語氣有點弱，自帶心虛。
「電話打的比跟我都勤，電腦也是我一份他一份，喬同學還真是公平，一點兒都不厚此薄彼。」宋菱歌酸溜溜地說。
「什麼電腦？」喬南生有點驚訝。
「荊楚宿舍的電腦不是你送給他的嗎？」
「那台電腦啊？我當時要出國，荊楚想要我那台舊的用用，就拿給他用了。反正放在家裡也沒用。」
原來是這樣，並不是喬南生專門送的。
宋菱歌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像那種什麼醋都吃的小女生。
喬南生看穿她的心思，笑著說：「都怪我不好，是我考慮不周，沒提前跟你講這個事。」
「我也有不對。這事兒過去了，以後不許再提。」
「好！」
喬南生溫柔的答應，他的所求一向簡單，只要宋菱歌開心就夠了。
對上他明亮的眼眸，宋菱歌很心虛。
那是祖國未來的骨幹，是一個擁有光明前途的天之驕子。
但是自己，現在正在泥沼中艱難交涉，卻因為最虛無的愛意就困住了他。
越想越覺得當初不應該那麼一時腦熱，就跟他在一起。
喬南生的人生，她擔不起。
從決定主動復仇的那一刻起，她和喬南生之間，便有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如果沒有她，喬南生也許以後真會像秦思海一樣，成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他有美好的前程，不能為她所累。
當初用緩兵之計，讓他出國，原以為一年的時間足夠她復仇。
但是敵人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難纏和心狠，而她，既做不到破釜沉舟，又想要把握眼前擁有的一切。
有想要的，便是她的軟肋。
她要顧慮的人，要顧慮的東西都太多，所以不能純粹的只為報仇而生。
她討厭既要又要的自己，但是這是最真實的她。
現世所擁有的一切像是糖衣炮彈一樣在腐蝕她的意志，很多次她從噩夢中驚醒，都會恍惚覺得前世發生的一切會不會都是夢境？
抑或是，寓言。
不是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強嗎？
也許真是她的第六感拯救了她。她的第六感意識到方光華是個壞人，於是她做了一個跟方光華過完一生的噩夢。
她入夢太深，加上方光華和周頌梅一系列的騷操作，所以她想要成為自己的英雄，成為夢境里方醒醒的英雄，懲治壞人。
宋菱歌試圖說服自己，然後偏安一隅。
只要方光華和周頌梅不再來招惹她，她就能裝作前世是夢，然後安然過好現世這一生。
可是，夢裡的痛苦太真實了，切膚之痛讓她沉溺。
她做不到，她背叛不了自己的心。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會焦慮會糾結會徘徊，但是始終不會遺忘。
她過不去那個坎。
想要暗中教訓張斌斌，聯合馬曉東主動出擊......與其說她是順勢而為，倒不如說她是在對那個妥協的宋菱歌說不。
宋菱歌害怕自己，會遺忘掉前世。
她本就不是一個多堅定的人，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讓她珍惜幸福生活。
復仇更像是離經叛道的選擇。
現在喬南生回來了，她內心的天秤更加偏向於想要走向康庄大道的宋菱歌。
如果不出意外，她能跟喬南生成為一對讓人艷羨的伉儷。
她是會做生意的美女作家，他是享譽全球的外交官。
天生一對。
跟方光華和周頌梅的交集，僅僅只是校友，也只會停留在校友。
這樣的選擇，不好嗎？
這樣的選擇，好嗎？
宋菱歌不知道，她本就是一個糾結的多面體。
她已經被洗腦多年，意識的覺醒絕非短時間而就。
「荊楚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前段時間想對張斌斌動手？」宋菱歌問。
喬南生握住宋菱歌的手，細細摩挲她的掌心：「你不要每次都將自己說得像一個壞人。剛剛說馬曉東的事也是這樣。面對壞人，你只是在還擊，有必要的時候給予一些非常手段而已。」
宋菱歌抬起頭，直面喬南生。
她的眼眸里亮晶晶的。
她好像被教化了，認為欺騙、耍心眼就是不好的。
她是一個被教化的善良的無自我意識的好人。
這樣的人，要在法制社會合法有節的復仇，相對來說，太艱難了。
這個世界的道德標準似乎是對他們建立的，也只能管束他們。
但是此刻，有一個人在你最需要指引的時候，他站出來了。
他告訴你，你沒有錯，你可以繼續。
他是你的明燈，指引著你前進的方向。
「只不過......」喬南生陷入了沉思。
「只不過什麼？」宋菱歌現在很願意聽喬南生說話。
「我總感覺張斌斌行事的風格，不太像是方光華和周頌梅的手筆。」
宋菱歌從未思考過這種可能，雖然她並不算討人喜歡，但是也不至於是個到處樹敵的性子。
難道除了方光華和周頌梅，她還得罪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