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殺
宋菱歌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睡著了，其實是陷入了回憶。
直到被齊曉梅搖醒：「菱歌，你快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小區。」
齊曉梅遞給宋菱歌她的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天香苑小區今日上午有名女孩跳樓，具體原因不明，疑似高考成績不理想」。
屏幕上的女屍打了馬賽克，周遭環境亂糟糟的，地上依稀能看到到處都是血。
看著那個模糊的形狀，宋菱歌不知怎地，心口很痛。
胡云香一把拉開齊曉梅，摟住宋菱歌的肩膀：「菱歌，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醒醒成績那麼好，性格又那麼開朗，肯定不是她。」
別人說什麼宋菱歌都聽不到，她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點了好久都沒點到方光華的名字，明明他們剛剛才通過話。
看到她這樣，胡云香都有點心疼了，於是幫她按了過去。
電話里歡快的鈴聲一直響，卻一直沒有人接。
宋菱歌便一次又一次打過去，無論是方光華還是方醒醒，始終沒有人接。
宋菱歌抓住胡云香，聲音都在抖：「胡部長，我想回去，我要立刻回去。」
......
方光華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宋菱歌正在回南州的計程車上。
「老方，你幹嘛去了？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你沒聽到嗎？我看到新聞上說我們小區有人跳樓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沒有趕回家看看醒醒，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被嚇到？」
手機裡面隱隱聽到啜泣聲。
宋菱歌的聲音不自覺地尖利刺耳起來：「方光華，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到沒有？你有沒有回去陪著醒醒？她、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的......」
「菱歌，醒醒、醒醒她跳樓了......」
......
宋菱歌趕回南州的時候已是深夜。
時間太晚了，殯儀館不讓探視。
宋菱歌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哀嚎，跪在地上懇求值班人員放她進去，她只想立刻看到她的女兒。
不親眼看到方醒醒，她是不會相信她已經死了的。
現在這麼晚了，方醒醒從小就怕黑，她一個人，一定很害怕。
看著痛哭流涕的中年女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值班大爺不禁產生了惻隱之心，帶她進去了。
來的路上，宋菱歌想過很多種可能。
方光華開會太晚，還沒有回家，所以並不能確定那就是方醒醒。
他們家樓層並不算高，醒醒可能不小心摔下來，但是肯定不會死。
......
直到白布打開的那一刻，宋菱歌的世界轟然倒塌。
無論她給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這一刻依然沉重的無法承受。
那是她的醒醒，是她懷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女兒。
因為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所以對於這個女兒，她傾注了全部的愛。
從牙牙學語，到高考結束，無論是換尿布這種小事，還是填志願這種大事，宋菱歌從未假手於人。
方醒醒，是宋菱歌的命。
可是現在，她的命好像丟了。
方醒醒躺在那裡，除了一張小臉慘白，整個人像睡著了一樣，還是那麼可愛。
都說孩子在青春期，討厭的都不想多看一眼。可是她的方醒醒，永遠都像小時候那樣討人喜歡，怎麼看都看不夠。
宋菱歌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出去旅遊。
是不是這次她沒有出去，安安心心在家陪伴方醒醒，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宋菱歌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快要喘不過來了。
「媽媽，你不要難過，媽媽你快深呼吸，緩口氣。」
宋菱歌看到方醒醒在給她順背，真好，方醒醒還活著。
宋菱歌一把將女兒摟進了懷裡，緊緊的抱著，像要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媽媽，你聽我說，我不是自己跳樓的，我是被爸爸推下來的。昨天本來跟你約好我今天去姥姥家，可是廖小可給我打電話，約我去看電影，我就回家了。我在房間玩電腦，過了一會兒我爸回來了，我聽到他在打電話，說要跟你離婚。然後我就跑出去，我質問他，然後我說要給你打電話，我爸就來搶電話，然後我就被推下樓了。」
方醒醒一口氣說完，很急的樣子。
「媽媽，你有沒有在聽？你要振作，離開他好好生活。媽媽，我聽到他喊那個人小梅。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快要結婚了，他會再買套房子給他結婚。他不愛你，一直都在利用你，媽媽，你一定要清醒，媽媽，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媽媽，我愛你~」
......
宋菱歌感覺方醒醒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菱歌，菱歌你醒醒。」方光華的臉出現在宋菱歌的眼前。
「醒醒、醒醒。」宋菱歌一時分不清什麼狀況，大聲喊著女兒的名字。
「菱歌，醒醒已經死了，你振作一點。」方光華扶著宋菱歌的肩膀，一直晃她。
宋菱歌看看眼前這個男人，又看了看旁邊躺著的方醒醒，徹底昏死過去。
一連幾日，宋菱歌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她總是想起方醒醒說的那些話。
這時，方光華端著一碗湯進來，見她醒著，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菱歌，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來，喝點湯。」
宋菱歌還是沒有動，現在的她，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不對，她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更像是，活死人。
「明天醒醒就要下葬了，你不想去送她最後一程嗎？」
聽到女兒的名字，宋菱歌的眼眸總算眨了眨，眼角滑落一滴淚。
方光華扶她半坐起來，喂到宋菱歌嘴邊，她乖乖配合，喝完了一碗湯。
不過幾日，宋菱歌整個人瘦了一圈，她本來就不胖，現在更加瘦骨嶙峋。
一碗湯下肚，宋菱歌的精神總算恢復了一些。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快把她的前半生都回憶了一遍。
總有那麼幾個節點，她好像再想一想，就能柳暗花明。
可是，卻始終蒙上了一層薄霧，引誘她去揭開，卻總是差了一點點。
方光華又端來一碗湯，裡面添加了一點點雞肉。
看著這個男人，宋菱歌悠悠問道：「方光華，醒醒到底是不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