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比比誰才是瘋子
話音剛落,清脆的響聲在莫莫耳畔響起。
南煦歪斜著臉,手上力道沒松。
莫莫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氣急了般瞪著他。
垂在身側的右手不停顫抖,手心一片殷紅。
幾乎是同時,南煦左臉浮現一個紅色的,嬌小的掌印。
南煦扯了扯嘴角,面上的肌肉隨著動作火辣辣地疼。
他輕笑出聲,緩緩轉頭,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混!蛋!」莫莫咬著牙,眼眶紅得像兔子似的,惡狠狠地望向南煦。
南煦喉結輕滾,嘴角綳成一條直線。
他抬手將唇瓣的血跡擦掉,眼眸深沉地盯著她紅腫的唇瓣。
和他一樣,也帶著誘人的鮮紅的血跡。
那不是一個人的,是他們兩人血跡的混合。
南煦掀起眼帘,如同鎖定獵物般,漆黑的視線緊緊黏在莫莫那張充滿怒氣的小臉上。
「混蛋又怎樣?」他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毫不在意地開口,「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邊,就算當一輩子混蛋畜生……」
他拖長尾音,欣賞般地望著莫莫越來越憤怒的眉眼。
彎下身子,唇瓣貼著她的側臉,誘哄般開口,「我也……在所不辭……」
啪!
卧室內再次響起巴掌聲。
南煦這次被打得鬆開莫莫,腳下不穩地踉蹌。
莫莫渾身顫抖,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瘋子!真的瘋子!」
「呵。」南煦盯著棕色的地毯,長長的劉海將他半張臉遮住,陰鬱的神情卻無法隱藏半分。
他抬手,指腹輕輕觸碰左臉。
那挨了兩下巴掌的臉,已經疼到麻木。
南煦睫羽微顫,視線轉移到莫莫顫抖的右手上。
「咳咳……」他驟然咳嗽出聲,身形不穩地往後仰。
滋啦……
是莫莫帶著凳子往後縮的聲音。
南煦眼前一晃,他連忙扶住身旁的桌子菜站穩。
再次抬眸,望向距離拉遠的莫莫,臉上浮起悲戚。
隨即很快笑了起來。
「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爽朗,像是遇見極大的喜事。
笑到他胸腔的空氣越來越少,笑到他忍不住彎了腰。
莫莫騰地站起身,警惕地盯著他,不斷後退。
叮鈴……
南煦一腳踩在拖在地上的鎖鏈上,莫莫一時不查,往前倒去。
她被迫停在原地。
南煦看到她撲到在地,髮絲將整張臉遮住,眼眸微顫。
指尖動了動,卻沒去扶。
他陰沉著臉,猩紅的眼眸瘋魔一般,動作緩慢又具極大的壓迫感。
「跑什麼?」他緩緩蹲在莫莫面前,因著身上的疼痛而大口喘氣。
莫莫倒在地毯上后就沒動過,一直保持著匍匐在地的動作。
她死死盯著地面,指甲扣進地毯,骨節泛白。
頭髮將她的側臉遮得嚴嚴實實,她只能從狹小的縫隙里瞥見南煦越來越近的身影。
南煦蹲在她身邊,靜靜地看了她幾秒。
伸出手,將她的頭髮往後撩。
「你看到他們都不跑的。」南煦低啞的嗓音緩緩響起,像是記仇般,一件件數著。
「還總是想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我。」
「孟辰……溫新……」
「這次是陳逸晨……」
「下次是誰?」
「還有我不知道的人嗎?」
「還要跑多少次呢?」
「為什麼除了我,你都可以接受!」南煦音量提高。
像是得不到糖的孩童般,無法理解。
明明他也學著他們聽話,學著他們不去計較她身邊的其他人。
為什麼?
為什麼獨獨不接受他?
他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他今天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南煦猛的欺身靠近莫莫,一把鉗制住她的下頜,緊緊盯著她不斷顫動的眼眸。
「為什麼?」他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地問出,求知若渴的眼眸,彷彿新生的嬰兒般,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
莫莫唇瓣緊抿,雙手撐著地,呼吸間全是南煦的氣息。
她閉上眼眸,冷漠的話音從她那帶著血的,殷紅地唇瓣吐出,「因為……」
「因為……你有病啊……」
她睜開眼,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頓,「精!神!病!」
話音落下后,她滿臉厭棄地拍了拍他鉗制在下頜的手。
「鬆手!」她厲聲命令。
南煦觸及她那厭棄的眸光,身子狠狠一顫。
看著手下掙扎的女孩,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到極點的笑意。
他垂下眼眸,低聲喃喃,「對啊……我有病,有精神病……」
「知道就好。」莫莫還在嗆他,掙脫不了,就不甘示弱地瞪著他。
南煦再次抬眸,漆黑的瞳孔陰沉沉的,像無邊無際的深灘,不知到底有多深,一不小心踩空,就能沒命。
渾身散發著嗜血陰冷的氣息。
那是在無數人命堆砌下行形成的天然的屏障。
莫莫的氣焰逐漸小了下去。
她從未在南煦身上見過這樣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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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視一切為無物,彷彿世間所有事物都不能阻攔他。
「你……」莫莫啞聲開口。
「噓……」南煦半闔眼眸,一手捏住她的雙頰,一手輕柔地拂開她面上的髮絲。
仿若情人間低聲纏綿,「既然……我有病。」
南煦湊近她,森寒的眼眸冷冷地打量她,又莫名帶著狂熱。
莫莫心尖一緊,明顯意識到他此刻不對勁。
危險的氣息如猛獸襲來般,籠罩她全身。
偏偏南煦只是將目光一寸寸黏在她身上,沒有其他動作。
不過,這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平靜。
莫莫咽了咽口水,「你……唔……能……」
她被他捏著兩頰,唇瓣嘟起,連話都說不明白。
南煦輕笑出聲,接下她的話,「我不能?」
「我不能做什麼?」
「我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我都是精神病了,做什麼都不稀奇。」
南煦頓了頓,微涼的指腹拂過她的眉眼,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她。
「不是嗎?」
風暴沒有預警地襲來。
莫莫只覺得唇瓣的傷口更痛了,胸腔的空氣被擠壓得一絲不剩。
殘暴的,帶著濃重慾望的吻……
不……或許撕咬更為準確。
莫莫這次沒猶豫。
可抬起手的瞬間,手腕被南煦一把攥住。
在南煦攻城略池時,狠狠咬下去。
南煦這次聰明了不少,在察覺到她的動作前,率先退了出來。
他揚起眉頭,瞥了眼她握成拳頭的雙手。
隨即緩緩鬆開她的手腕。
啪!啪!
連續的兩個巴掌落在他臉上。
打完后莫莫連忙後退。
腳下的鎖鏈將兩人的距離固定在一米遠。
南煦不滿地擦了擦嘴角,意味不明地開口,「打了我兩次。」
莫莫紅腫的唇瓣顫抖著,呼吸紊亂,如小獸般的眼眸緊緊盯著他。
隨時防備著,生怕他接近一步。
南煦舌尖抵著腮,后牙咬緊,輕笑出聲,「要還回來的。」
話音剛落,莫莫明顯緊張得渾身僵硬。
她心底湧現出一股無助。
像小時候被關在那小小的房子里,被迫承受莫國華酒後的拳頭般。
痛苦,無法掙扎。
老舊的窗口被風吹得吱呀作響,像在嘲笑弱小的她。
童年那些卑劣的記憶,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不斷縮小,南煦的身影不斷擴大。
她變成只有他巴掌大的模樣,被緊緊扼住命脈,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這是她第一次後悔,後悔剛剛刺激南煦,後悔剛剛沒忍住。
通紅的眼眶染上熱意,眼尾劃過一滴晶瑩的淚珠。
南煦見到她那滴淚水,心尖狠狠一顫。
他張了張口,下意識想哄人,卻在感受到腳下那綳得緊緊的腳鏈后,將心底的疼惜狠狠壓了下去。
「剛剛打了四個巴掌,還咬了我一口。」
南煦垂眸,盯著腳下的金鎖鏈,指尖勾著上面一個鈴鐺。
「可我只親了三次……」他抬起眼眸,指尖反轉,緊緊勾著鎖鏈。
手下一用力,鎖鏈帶著莫莫腳腕,將她猛的拉到他身前。
莫莫緊閉雙眸,渾身顫抖著。
南煦湊近她,鼻尖蹭著她的,難得溫情又纏綿。
「還有兩次……」低啞的嗓音染上一絲慾望,「要還的……」
說罷,他歪了歪頭,去尋她的唇。
「啊!……」
延綿的凄厲的尖叫聲,從莫莫喉嚨里發出。
她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整個人蜷成一團,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般,不斷地尖叫著。
南煦被她著模樣嚇了一跳。
他鬆開手中的鎖鏈,跪直身子,雙手無措地捧著她的。
「怎麼了?」南煦語氣慌亂,「寶寶別嚇我……」
南煦的手觸及她的手背,莫莫像是被燙到一般,雙腳不停往後縮。
可鎖鏈的長度就那麼長,無論她怎麼躲,還是無法逃脫。
尖銳的叫喊聲不停,就在南煦耳畔,將他震得腦袋快要爆炸了。
噁心感從五臟六腑湧出。
南煦喉結輕滾,小心翼翼地攏住她的肩膀。
莫莫掙扎得更厲害了,可卻沒有放開捂在耳畔的雙手。
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彷彿只要隔絕外界的一切聲音,就能遠離傷害。
這更像是一種長年累月形成的習慣。
南煦將人抱在懷裡,卻不敢用力,手掌輕輕拍在她瘦弱的脊背,小聲哄著,「沒事了沒事了。」
「我不會把你怎樣的。」
「別怕……」他顫抖的眸子苦澀又凄涼,語氣哽咽,再也沒了之前暴戾的氣息。
像是被撫順毛的綿羊,又被拉去屠宰場,無力又順從。
然而他的安撫更像是催化劑,莫莫尖叫的聲音越來越大。
掙扎得更厲害了。
莫莫驟然站起身,像躲避天敵的小獸,直耿耿地往自以為安全的地帶奔去。
可房間里空空蕩蕩。
除了沙發、桌子和凳子,只剩床了。
她毫不猶豫地往床腳跑去。
「寶寶!」南煦拉著地上的鎖鏈,防止她撞到床腳受傷。
這次,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竟然在和他的拉扯比賽上。
贏了。
她順利地鑽進床底,四條鎖鏈滑稽地從床上蔓延到床下。
南煦看著她的動作,怔愣在原地。
莫莫此刻的行為,他一點也不陌生。
找陰暗的封閉的角落躲起來。
是她小時候逃避家暴的方式。
七年前,他親眼見到她躲在醫院的柜子里,和現在一模一樣。
當初……還是方清姿把她哄出來的。
他什麼也不知道,只能在外面急得團團轉。
叩叩叩。
門被敲響,門外傳來嚴樓焦急的聲音。
「二少爺!二少爺!」
「你們沒事吧?」
「我能進來嗎?」
他剋制著內心的焦躁,等在門口。
可南煦像是失了魂般,直勾勾地盯著床下陰暗的角落。
莫莫整個人已經完全陷進去。
如果不是外面那不斷收縮的四條鎖鏈。
他竟然不知道,那床下居然可以塞得下一個人。
莫莫的尖叫聲並沒有停止。
透過床上的木板,變得醇厚悠遠。
沒有那麼刺耳,卻將南煦心底剜了個遍。
門口遲遲得不到回應的嚴樓,面色愈發焦急。
王月胖胖的手掌不停地拍著門板。
眼神是不是落在嚴樓身上,面上的擔憂毫不掩飾。
她聽不見,可她看得出嚴樓臉上從未有過的焦躁。
之前先生暈倒在走廊的時候,嚴樓都沒露出這樣的神情。
可見裡面發生了比這還嚴重的事情。
她想到之前先生和夫人爆發爭吵,還動了刀子。
她拍在門板上的手愈發焦急。
這次怕不是要了命了!
門把不停轉動。
嘎吱嘎吱的聲音都掩蓋不住裡面凄厲的尖叫聲。
王月胖胖的手力大無窮。
門把被她扯了下來。
她愣在原地,連嚴樓都被她的力道震驚。
南煦為了防止莫莫出逃,連這房間的門鎖都換成了國內軍用的。
連他都奈何不了,卻被王月卸了下來。
不過他沒多餘的時間思考。
房內的尖叫聲還在繼續。
他腳步匆匆地進去。
卻在看到室內的景象后,怔愣在原地。
南煦像個木頭人似的,獃獃地跪著,身邊是打翻的飯菜。
臉上、手上,全是抓痕,尤其是臉上的巴掌印,極為醒目。
尖叫聲從床底傳來。
嚴樓眼眸一顫,順著那四條金鎖鏈,望向陰暗的床底。
他不清楚兩人發生了什麼。
可現在的情形明顯不受控。
他連忙朝身後的王月招招手,讓她將南煦扶起來。
蹲下身子,朝床底望去。
太黑了,什麼看不見。
「莫小姐?您沒事吧?」嚴樓小心翼翼地開口,可還是被她的尖叫聲壓了下去。
床底的莫莫側身躺著,捂在雙耳的手早已在進來的瞬間放下。
她躲在黑暗裡,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外面的世界。
身子呈放鬆姿態側躺,指尖漫不經心地繞著金鎖鏈,面無表情地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