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蒼天已死，言君當立！」

『2034.3.2。』

『打（嗶——）十年......呸。』

劃掉。

『修行十年，每日一導，（廣寒仙我澡稱馮酬福！）』

完畢，記正事！

『象蚌族前輩今日佈道解惑，說靈氣復甦來之不易，我輩修行者應堅持努力，抓住機遇，凝聚氣運，攢足精氣，好找個多財多億的道侶......』

最後一條划重點。

尾記。

『如果時間允許，我想給自己一耳光，抽醒十年前的自己......』

殘樓，舊屋，新月下。

言君收好泛黃染血的日記本，揮手蓋覆熒草燈，輕輕閉上布滿血絲的雙眸，和衣睡去......

......

3月3日，清晨。

「篤篤。」

三居室靠里的一道門扉被輕輕敲響。

言母一襲睡衣站在門外，朝裡面喚道：「阿君，快七點了，該起床上學去了。」

十幾秒后，門內傳出道年輕又迷糊的聲音。

「上學？上什麼學？」

睡懵了這是？

言母眨了眨眼，又敲了兩下。

「今天周一啊，不得去上學？」

「周一？什麼周一？」

嗯？

這下給言母整得有點不自信了，趕忙掏出手機看了眼，確定沒錯后才繼續喊。

「沒錯啊，就是周一，今天不是還有那啥......嗯，對，高考百日誓師大會！」

「啥？烤shi大會？」

「......」

言母深深吸口氣，又敲了敲門。

「阿君啊，別調皮......」

「別吵。」

！！！

言母呼吸一窒，手撫在胸口緩了好一會，才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呵呵......」

「哎呀煩死了，做個夢都不安生。」

嘶！

言母倒抽一口冷氣，連忙拍了拍腦門，退開幾步。

「呵呵呵，不生氣不生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兒子賴床天經地義，自己生的孽障自己擔著......」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念叨著回了自己房間，看見床上扭成麻花打著呼嚕的丈夫，忽然氣就不打一處來。

「子不教，父之過，兒不上學，他爹的錯！」

「啪！」

言父：「(⊙o⊙)？！」

此時隔壁房間內。

「什麼鬼？還上學？」

「真當十年前呢......」

「說來真懷念啊，靈氣沒復甦前......」

言君迷迷糊糊地翻了翻身，將2x2.4米的床攆成個狗窩，又睡眼朦朧地瞄了眼房間，只覺一夜過去，大白牆變乾淨了些。

應該是光線問題吧？

言君心裡剛閃過這一想法，就聽見門口傳來「咔嚓」一聲響。

嗯？

言君垂耷著睡眼望去。

咦？

老登？

沒想到都過世這麼久了，今兒個居然又夢見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嘖。

他果然還是有孝心的！

只是，為啥老爹手裡還揣著三四匹狼？

莫非......是知道他昨夜寫的日記，所以託夢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嗯......

果然是親爹啊！

自覺在夢中的言君很是感動，當即光棍地一側身，將腦袋埋進枕頭裡，胸中之意更是不吐不快。

「來吧！抽我！」

嘶！

吾兒有叛逆之姿啊！

言父輕輕吸了口二氧化碳，下意識抽了抽嘴角，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牽扯到臉上紅彤彤的五指印，有些疼。

感覺後面沒聲，言君不禁眉頭一皺，心想夢就是夢，老爹居然變得這麼磨嘰。

他想了想，乾脆又挪了下身子，還撅了撅屁股，拉長聲音，用欠欠的語氣催促道：「快點兒呀~我等到花兒都謝了~」

嘶！！！

真是娘可忍，爹不可忍！

言父瞬間將手中物件摺疊聚攏，雙手緊握兩端，「啪」地一聲，三匹狼與四匹狼順利合為完全體！

腳步聲響起。

言君再次撅了撅屁股。

「甭客氣，使勁抽！」

腳步聲近了。

一絲久違的父愛讓言君心中泛起暖意，他下意識扭過頭，去看這尚在當打之年的老爹。

見他怒目圓睜，嘴角氣笑，鼻孔翕張，隔著一米多距離都能感受到一絲熱息......

嗯......

嗯？

等等！

熱息？

做夢能感受到熱息？

一種不可能的想法忽然在腦海里萌生，言君漸漸瞪大雙眼，嘴巴也慢慢張開。

他顫抖地抬起手。

言父也顫抖地抬起手。

「爹......」

「啪！」

「呀豁！！！」

「啪！」

「鄧依霞！鄧依霞！！！......」

......

八點五十分。

市一中，操場。

「儘管本校成績在星城一枝獨秀，但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高考之路更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正所謂少學一分鐘，落後上千名，大家還需努力努力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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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台下。

某位留著碎發、相貌不凡的靚仔正在神遊天外，校領導的廢話是左耳進右耳出，聽不得一點。

今早在久違的育兒十八式下，言君已然明悟，自己估摸著是重生了。

重生到『當打之』......呸。

是十年前，靈氣復甦這一天。

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幾分鐘，一班的班長會作為代表上台演講。

然後在演講途中，也就是九點整，眾多靈力光柱將衝破天地胎膜，倒灌而下。

屆時蒼天死而萬靈生，妖魔精怪修鍊者接連出現。

而其中佼佼者，便當屬靈力倒灌時處於各個光柱正中心之人。

那等靈力濃厚度，就算是天賦極差，甚至沒天賦，也能硬生生給推到一個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種人，也被稱為天命之人。

上一世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當時不那麼恐懼，如果在靈氣復甦時勇敢地往前踏出一步，或許就不用眼睜睜看著別人一步登天，摘星拿月，而自己卻苟活於亂世，淪為魚肉，乃至爹媽都那麼早就......

現在，這個如果來了......

「咕嚕嚕——」

周圍幾人投來視線。

言君臉色一紅。

早上趕得急，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現在倒是出了糗。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

言君偷摸掏出手機，悄咪咪看了眼。

八點五十六分。

馬上了......

言君握緊手機，心中計較。

一會最近的靈力光柱會落在主席台上，而高三攏共十四個班，他們七班正好在主席台左側樓梯......

五十八分。

「接下來請高三學生代表上台......」

話音落下，言君看到等候在樓梯口的顏九歌開始往台上走。

很好！

一切都在按劇本進行！

這點功夫，旁邊兩名花痴低聲評頭論足起來。

「囁囁，瞧一班班長那小表情，像不像高嶺之花......」

「明明就是，還年少多金又帥氣......」

「你看他走路都帶風的，簡直完美......」

「也不知道老天到底為他關了哪扇窗？」

言君看向兩人。

「和你們的聊天窗。」

「......」

忽視兩人的幽怨眼神，言君將目光投向台上。

上一世，這個人在靈氣復甦后便沒再見過，所以兩人間也沒啥仇恨。

不過，修鍊者善爭。

為了能在將來一窺修鍊真諦，護住家人......

對不住了！

言君在心中致以歉意，收好手機，順便在褲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液后，開始慢慢挪動腳掌。

台上。

顏九歌接過話筒，先是清了清嗓子，感謝一番，隨後展開演講稿。

「今日風兒甚是喧囂，但依舊阻止不了我們對學習的熱愛，正所謂學習使人快樂......」

教導主任在樓梯口暗自點頭，心說不虧是咱們學校的好苗子，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看這架勢。

將來必有大局風範啊......

他心中感慨，目光漸遠，有些飄忽，似看見了當初意氣風發的自己。

但下一瞬，他眼皮猛地一跳。

「同學你要做什麼？！」

只見一名學生正唬著張臉，眼中充斥著狂熱興奮，三步並作一步地從他面前飛奔而過。

他看清后趕忙挺起肚腩一伸手。

「快！快攔住他！」

台上，顏九歌正講得上頭，聽聞聲響不禁語氣一頓，下意識朝樓梯口看去。

但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個唬逼！

「你、你不要過來啊——！」

顏九歌豎眉瞪眼，模樣硬氣，似乎想以此氣勢逼退來者。

可言君又怎會因此退縮？

機緣就在眼前！

勝利就在眼前！

十年的苟且，多少絕望、哀痛、怨念、悔恨、悲寂......

算了，編不下去了。

總之就是無數情緒都在這一刻集中爆發！

以至於言君覺得自己整個人像磕了靈丹妙藥一樣，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勁，簡直就是飛一般的感覺！

就連腳下那四十一碼的鞋，都跟裝了彈簧似的根本壓不住！

這種狀態加持下，他一蹦兩米遠！

接著在顏九歌處於懵逼狀態、沒有一絲防備的情況下，沒有一絲顧慮地......

拱腿抬腳！

「呔！飛象踩老鼠——！」

電光火石間，顏九歌虎軀一震！

「你放镸......Ao——！」

這一刻世界成了黑白。

顏九歌只覺腰間傳來一股大力，接著整個人呈九十度直角折身飛起！

如果畫面放大，鏡頭放慢，還能看到他那瞪大的白眼珠，驟縮的黑瞳孔，扭曲的小表情，以及從嘴角飛揚而出的唾沫釘子。

「撲通！」

九點整！

言君一把搶過在空中旋轉了七百二十度的話筒，指天高呼。

「蒼天已死，言君當立！」

轟隆——

打雷了！

下雨了！

言君愣住了！

台下一眾學生們都驚呆了！

幾秒鐘后，教導主任終於紅著眼殺到。

只見他縱身一躍，使出一招烏鴉坐飛機，將眼前這個危險分子直接摁落在地。

滴答、滴答——

言君仰身躺倒，目光獃滯地看向暗沉天空，雨水落下，劃過儘是不解與茫然的臉龐。

「靈氣......」

「沒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