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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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叔叔的眼角發濕,竟不待遙雪回答,就揉著眼兒起身快步奔出了客廳。

郝遙雪連忙也站起身來,想要跟著叔叔出去。可是叔叔連頭也不會,像逃難似的奔出了門口轉個彎兒就沒了蹤影,遙雪待要跟著出去,卻被門邊的保鏢攔了下來,並從外面把客廳的兩扇實木大門關上。

「叔叔!叔叔……」還沒來得及擴散的話語被緊閉的實木大門掩住了。

整個大廳只剩下她與他兩人。

郝遙雪慢慢地轉過身來,咬著嘴唇看著依然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在墓地哭得紅腫的眼睛,此時被氣憤填滿,就算再摸不著門道,她也覺察出此間的不對勁了。

「我……也要走了,請你讓外面的人開門。」咔嚓扭動了幾下門鎖無果后,她只能咬著嘴唇對樂恩澤說道。

那男人真是幾年如一日的可惡,這時倒是慢慢睜開了眼,看起來有些薄倖的薄唇輕啟:「你叔方才說什麼來著?不是讓你求我嗎?你就是這種求人的態度?」

雖然身處劣勢,郝遙雪盡量讓自己站得筆直,可還是壓抑不住每次見到這個男人時,那種說不清楚的不適感。

「我堂哥是你的同學,以前也幫過不少你的忙……請你幫幫他吧。」

男人交疊著骨節分明有力的雙手,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有些時日不見了,她清瘦了很多,紅紅的眼圈,襯得臉上的皮膚愈發地細嫩,幾綹柔順的髮絲襯得小臉益發的小巧。臉上平時讓人想要撕碎扯破的從容倒是不見了,卻依然難掩眼角對他的不屑……

他不露聲色地打量,嘴裡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侵吞公司資產863.25萬,因為泄露企業機密,造成公司海外的公司損失一千六百萬歐元,摺合人民幣一億三千多……郝小姐,我出身貧寒,數學不大好,倒是請你這個一路名校讀出來的高材生算一算,我跟他是怎樣一個交情,才能高抬貴手?」

郝遙雪對金錢的概念是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高強度建立起來的。

先是父親的愁眉不展,到媽媽偶爾的哀聲嘆氣,家中服務的阿姨漸漸辭退,到最後家中電話不斷,銀行的催款電話堪比午夜凶鈴……樂恩澤口中的這一串數字,對於五年前的郝家來說,雖然也是一筆巨款,但並不是支付不起的賠償。

可是現在……郝遙雪真切地知道,這絕對是能壓死凡人的天文數字!

「那……哥哥會判多久?」郝遙雪背靠著大門,屏住氣問道。

樂恩澤一直平板著的臉竟微微地露出了笑意,就那麼微微一翹嘴角,就化解了一臉的寒霜,俊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入獄?這對你的堂哥來說未免太仁慈了吧?」可惜笑得像天使的人,說得卻是讓人心肝結冰的話。

郝遙雪倒吸了口冷氣,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聞太多了,他是郝遙雪的學兄,也是同一個高中的畢業生,不知為何,她從見到這個男人之後,耳邊里總是時不時會漂浮來關於他的消息。那些透著陰暗,甚至血腥的傳聞,讓人覺得簡直就是荒誕的暗黑笑話。

可是每次見到這個男人,她又覺得那些事發生在男人的身上的話……也許都是真的也說不定……

他覺得堂哥入獄太便宜了?那……他要拿堂哥怎樣?

樂恩澤微笑著打量著女孩努力保持平靜,卻愈顯蒼白的臉,終於慢慢地站起身來,高大的身材就算在寬敞的客廳里,也是壓迫感十足。

他走到女孩的面前,突然伸手拉住了女孩的手。

郝遙雪的後背地緊貼著木門,努力掙脫未果,一臉警戒地說:「你要幹嘛?」

樂恩澤緊握住了女孩柔若無骨的手,依舊不急不緩地笑語道:「帶你去見你哥哥啊!」

說著,他拉著女孩的手,向客廳旁的書房走去。

遙雪被他拽得有些踉蹌,甚至臉都撞到了男人寬實的後背上。

她的個子不算矮,一米69,因為比例完美,實際上顯得還要更高些,所以,郝遙雪背著父母,偷偷交往的男朋友宮健沒少自誇自己一米八的個子,簡直是為她而生的。不過這話說得沒錯,每當她站在那個陽光大男孩的身邊,兩個人登對的感覺剛剛好!

可是她的頭卻只堪堪到樂恩澤的胸前——這個看起來總是病怏怏,一臉蒼白的男人比愛好體育的宮健還要高大強壯,。

本以為他把堂哥關在了書房,可進去在發現,書房裡空無一人,樂恩澤並沒有鬆手,只是點開了書桌上碩大的電腦顯示器。郝偉波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便毫無預警地闖進了郝遙雪的眼帘。

那不是電影上的化妝特效,事實上因為拍攝的錄像機實在是太專業了,她甚至能看清腫脹得老高的顴骨皮膚上那一根根清晰的黑紫色的血管。郝偉波的臉已經變形得厲害,就算沒有看到拷打的過程,也完全可以想象拷打的激烈過程。

郝遙雪此時終於明白,什麼是冰塊在戳刺摩擦血管的冰冷猙獰的痛意,也明白自己就是在跟怎樣的惡魔在打著交到。

她不是生養在溫室里不諳世事的小花,父母身邊的富豪朋友圈裡總是會有一些做事出格的異類,那些陰暗骯髒的事情,是她無意中聽到父母閑聊時才了解到的。她為那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弱者忿忿不平,甚至跑出來大聲插嘴,問父親,那壞人是什麼下場?

她還記得父親當時的表情,先是被自己突然出現弄得一愣,然後苦笑著說:「什麼下場?拿錢了事嘍!」

這話聽得遙雪當時眉頭一皺,也許是怕女兒因為歪門邪道的影響,三觀從此一路奔流到海不復還,郝治國又趕緊補充道:「不過,孩子,你要相信世間是有因果報應的,世間的秤會歪,但冥冥之中的那桿秤一絲一毫都不會錯,他們遲早是要自食惡果的,而我們的小公主,可是要做個端莊有度,心地善良的女孩啊!要是那些惡人們想欺負我女兒,先過過她老爸這一關再說……」

現在她被男人按在電腦桌前,孤立無助地看著堂哥在屏幕的那一邊被私刑拷打的凄慘模樣。

郝遙雪的眼淚再一次地滾落了出來。她真的想問問,那一桿不會出錯的秤到底在哪?兢兢業業工作,本本分分做人的父母,就這麼驟然離去了;那些與父親稱兄道弟的商場夥伴個個落井下石,使父親的集團債務雪上加霜;平時受益於郝家幫襯的那些親戚們,在他們家落難時一個出頭的都沒有,甚至連……那個平日里口口聲聲說著愛她的初戀男友也一直不見蹤影。

如果樂恩澤抱著弄死郝偉波的心腸,那麼堂哥真的很難逃過這一劫了……

她抖著嘴唇,微微輕啟了幾次后問道:「到底要怎樣,你才是肯放過我哥哥?」

男人還在微笑,琥珀色的瞳孔居然微微有些泛出湖綠的光。

他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低下了頭,如同在高空窺視覬覦已久的雄鷹一般,快速有力地擒住了心儀的獵物,薄薄的唇含住了女孩如同櫻桃一般的嬌唇。

如同男人在商場上的狠厲,他的強吻也是霸道十足,肯本不容得人布防設限,一路長驅直入,舌尖纏住了女孩的丁香小舌不放,大力地吮.吸,狂妄地將自己的氣息哺入女孩的口中。

遙雪哪裡被人這樣輕薄地對待過。她對於戀愛的規劃,僅止於牽牽小手而已,就連正牌男友宮健,也只是在影院中偷偷親吻過她的臉頰而已。

女孩的後腦被男人的大手穩穩地托出,就算想要後撤,也是動彈不得。

她想要張嘴狠狠咬住入侵的舌尖,可是下一刻,細嫩的臉頰就被男人一手鉗住,根本合攏不了牙齒。

待到男人盡了興,他才**著女孩被親吻得紅腫的櫻唇,慢慢地抬起頭來。

「你……你這個混蛋!你……」女孩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一時間也組織不出什麼鏗鏘有力的罵語。

男人卻有些嫌棄一般,鬆開了鉗住女孩的手,掏出一方手帕,按了按嘴角,一臉遺憾,又好像很是愉悅地說:「所謂鞍海第一名媛千金,也不過如此……這麼青澀,你那個男朋友咽得下去?」

郝遙雪氣得拳頭握了又握,她知道現在的情勢,如果跟男人硬碰硬,吃虧的總歸是自己。

她現在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在樂恩澤這類人看來,不過是像捏死一隻螞蟻般輕巧。

被他嫌棄也好,總是好過被……

就在這時,男人伸手從一旁的躺椅上取來一摞疊好的衣服:「想要救你的哥哥的話,總是要有個人來還債的,你就在我的家裡做個家政的小保姆吧,做得好了,也許我一高興,便放了你的哥哥……」

衣服被他扔過來,抖落了一地,很精緻的樣子,短而蓬鬆的黑色裙擺,小巧可愛的圍裙,甚至還有嵌著蕾絲花邊的髮帶和黑色的腿襪…

郝遙雪在學校時,看動漫社團的學妹們穿過類似的衣服,據說這是最性感的女僕裝,舉手投足間都是撩人的風情,當時看的得全校的男生都站在走廊里沖著窗外猛吹口哨。

但是正經的保姆是不會穿著這樣暗示意味濃厚的工作服的……這個男人果然是在報復當年的那件事!

曾經一語不發,默默忍受胯.下之辱的青年,現在已經坐擁著驚人的財富,高居其上將當年所受的屈辱加倍地討還回來。

他靠在桌子邊,雙手交疊在胸前,目光如炬,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地下著命令:「現在,換上衣服!」

郝遙雪的眼睛從一地的衣服,游弋到了那定格的電腦圖片上。

堂哥在爸爸和叔叔看來頗有些不爭氣,做事從來是瞻前不顧后,可是在郝遙雪看來,他卻是個講義氣古道熱腸的人。

最起碼,當爸爸出事的時候,叔叔一個勁兒的往後縮,哥哥卻曾經偷偷地找過自己,說如果是錢的問題讓她放心,他有門路的……說這話時,郝偉波的胸脯拍得山響,什麼門路?當時她覺得哥哥在痴人說夢,現在卻一下子恍然大悟。

哥哥的門路,原來就是充當商業間諜……大傻瓜!白痴!

看著哥哥凄慘的臉,郝遙雪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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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與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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