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點拔

安可看著和以前大不相同，沒有了以往的活潑和靈氣的小燕子，簡直和從前判若兩人。心下不禁也為她嘆了口氣，雖說她有些莽莽撞撞的，有時候說話也不過腦子，可基本上也算是被人當槍使的。

「你起來吧。」安可看了星星一眼，星星立馬就讓小燕子坐到了一旁。

小燕子這時卻有些局促不安，手捏著自己的衣袖，低垂著頭，不知道自己和這位公主有什麼交集？還應該對這位公主說些什麼？

「星星讓你送給香貴人的東西可送去了？」安可看了一眼星星，輕輕的抿了口茶，這才問道。

星星自然知道自家公主是什麼意思，立馬應和道，「本來是要送去的，可聽說紫薇格格正在和香貴人說話，一時間也不便打擾，便交給了香貴人身邊的金鈴子。」

安可點了點頭，恍然大悟的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說完，就看向下首的小燕子。

小燕子瞳孔猛的一縮，不自覺的捏緊了手指，眉毛也輕輕的蹙了起來，似是想不通，紫薇出門時，小燕子還曾問了句。

當時紫薇怎麼說來著？哦，對，她說要去養心殿看望一下皇阿瑪。紫薇啊紫薇，你為什麼要騙我呢？小燕子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與憂傷。

「小燕子昨日紫薇可去觀刑了？」安可把茶盞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漫不經心的問著。

小燕子聽到安可的聲音，立馬就回過神來，同時又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說？猶豫了片刻，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格格去了，不過只是去送行一下。」

小燕子不是不想替紫薇遮掩，而是她遮掩也沒有用，在場的官員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豈是只聽聽她一面之詞就判定紫薇沒有去嗎？屆時查清楚，反而對她們二人不利。

經歷了這麼多小燕子也成長了，也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安可淡然一笑，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宮裡的宮女都是年方25出宮的是吧？在你出宮后可有何打算？」安可好像只是淡淡的問了句，最好是在問她用過午膳了嗎一樣的淡然。

小燕子也不知道自己出宮后，應該有什麼樣的打算，紫薇現在也嫁不了爾康了，想必將來也會有皇上賜婚給一位大臣。她也不想跟著一同在過去了。

至於柳青柳紅嗎？上次觀刑的時候，小燕子也曾跟著一同出了宮，也聽到了幾句討論說開的好好的，生意紅火的會賓樓突然一夜之間人走樓空。

小燕子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奴婢還沒有想清楚，大不了就做回老本行吧。」小燕子情緒低迷的說了句，畢竟她出了宮，現在也沒有人可以投靠。其餘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做，只有賣藝，她還算是了如指掌。

「你可還有什麼親人？」安可不緊不慢的跟小燕子嘮著，小燕子也不知道這個公主今日是怎麼了？

「並沒有，奴婢無父無母。」小燕子慘然一笑，天地之大，竟沒有她容身的地方。從前一同在大雜院生活的柳青柳紅已經離開了京城。

而她後面的結拜姐妹紫薇，現在好像也不需要她。沒關係，反正她依舊是孑然一身，回到以前的生活方式就好了。小燕子只能在心裡這樣默默的安慰著自己。

「你跟著本宮來。」安可站起身，走到小燕子的跟前，對她說了一句，而後便帶著她朝著大牢的方向走。

小燕子一頭霧水，不知道安可要帶著她去哪兒？可是在來到大牢的時候，小燕子有些愕然。這公主是要把她關進大牢嗎？

小燕子一時間心思有些活泛，可是又不敢貿然的開口。

在快走到關押著簫劍的牢里時，安可扭頭，對著快撞到她身上的小燕子說，「看見那人了嗎？你可認識？」

小燕子聞言，抬頭望去，便見到了有過幾面之緣的簫劍。看著他如今被關在牢里，小燕子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問。

「認識，奴婢能問問他究竟犯了何錯嗎？」小燕子小聲翼翼的說了句，十分的輕聲，若不是安可的耳朵好，恐怕都聽不見她的這句話。

「弒君。」安可吐出了這令小燕子內心驟緊的兩個字，「他是白蓮教的人。」

小燕子一時間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反問了句，「公主今日是何意？是懷疑奴婢跟他有何牽扯嗎？」小燕子眼神里已沒有了半點光彩，好似已經認命了一般。

「哦？你竟然不知道嗎？」安可也有些語塞，她真的沒有想過，小燕子居然會不知道。

弒君這麼嚴重的事情小燕子都知道，可是究竟發生了何事，她居然沒有打聽嗎？就算沒有打聽，紫薇難道沒有同她講嗎？

畢竟，當日紫薇可就是派了金鎖出來打聽的，安可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一舉一動。

安可一下子悟了，難怪紫薇一下子就選擇了福爾康。原來在紫薇的眼裡，竟是簫劍和小燕子是兄妹聯合坑害了福爾康。

那麼這就說得通了，為何紫薇今日連裝都不帶裝，直接就帶著金鎖去了寶月樓？她既然就這麼先入為主的認定了，那麼自然是不會再跟小燕子有何關聯，像那種要報仇的事，自然也不能和小燕子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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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這姐妹情只是在小燕子的身上體現罷了。

「你去吧，他會把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的。」安可讓小燕子去探望簫劍。

小燕子雖然有些不解，可還是向簫劍那裡走了過去，她不知為何在看到簫劍的那一刻，有種莫名其妙的依賴感。

安可自然是也不放心的待他們二人說的差不多時，安可悄然就出現在了他們牢房的外面。

如今二人更是在那裡一個哭一個正在勸。小燕子是淚流滿面，而簫劍也是心如刀絞，頭一次這麼怨恨自己，居然先入為主，因心痛沒有調查當年之事。如今卻要導致她的親妹妹一個人留存於世。

簫劍內心正在發苦，只是乾澀著喉嚨，一味的勸誡著小燕子，不要太傷心。

餘光瞥見牢房外好像來了人，簫劍止住了話頭，伸手輕輕的擦去了自己妹妹臉上的淚痕，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這才抬頭望去。

卻發現是發現自己陰謀的永安公主，簫劍自然也知道，能讓小燕子這麼輕鬆進入大牢的人肯定非比尋常。自然不可能是那紫薇格格，肯定是身份尊貴之人，卻不曾想到竟然是她。

反應過來后，簫劍也是抱拳，頭次自己的腰彎了下去，「多謝永安公主，能讓小燕子在我行刑前來見我一面。」

看著連這般客氣話，都說的如此傲骨錚錚的簫劍，一時間想到了連皇伯都感慨的簫之航。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大俠的兒子，身上也算是有他爹的半分風采。

「不必，本宮不是來聽你們在這裡訴說兄妹情誼的。」安可抬手便婉拒了簫劍說的話，畢竟她這個人可戴不得高帽子。

萬一下一句就是說他妹妹一個人孤苦伶仃，讓她多照拂，那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安可還做不到如此好心。

簫劍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依舊抱拳，對著安可行禮，「是我的錯，這麼些年我居然沒有調查清楚父母的死因。盲目的算在了皇上的頭上，還做了這麼多不應該做的事。簫劍簡直羞愧於人。」

「這話倒是不假，畢竟皇伯也算是日夜操勞，勤政為民。你若是弒君，恐怕也會在史書工筆上，留下萬世罵名。」安可看了一下星星給她搬過來的椅子，後退了一步，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是，千錯萬錯都是簫劍的錯，能不能請公主大人有大量放過我的妹妹。」簫劍頭一次眼眶泛了紅，卻不是為了他自己。

安可有些疑惑不解，「哦？放過小燕子？」這句話，安可說的極為緩慢。

簫劍本以為是小燕子和自己相認之時，可剛剛聽安可說的那番話，好似也不打算放過小燕子，這才進行了一番懇求。如今聽了安可的這句話，簫劍的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現在一個人赴死也就罷了，本就是他罪有應得，可是他的妹妹何其無辜？早年間就因為父母過世，不得已被抱來了北京，后又被尼姑收養，再後來又是跟著柳青柳紅賣藝，結識了紫薇又不得已摻和到了皇宮的是是非非里。

看著曾經污衊他爹斬殺他爹的人已經伏誅，簫劍已經沒什麼可遺憾的了。可對於他這個這麼多年未曾謀面，他沒有盡過一天身為兄長責任的小燕子，終究還是有些愧疚在的。

若是因為他的事而牽連到了小燕子，他真的無顏面對他的爹娘了。

簫劍原本抱拳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眼睛里充滿了痛楚，看了身旁的小燕子一眼。就好似他們兄妹二人在互相訣別似的。

安可可不願意在這大牢里，看著他們上演什麼兄妹情深的戲碼，「如今可不是本宮要害小燕子，你既策劃了弒君，恐怕也做了不少周詳的安排吧。福爾康應該就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吧。畢竟若不是他，你們恐怕也沒辦法跟著迎親隊伍進了皇宮吧。」

安可抬頭看了一眼簫劍，可就是這一眼，讓簫劍遍體生寒。他是頭一次覺得一個女子如此聰慧，竟然是這麼的恐怖。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計劃的？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若是能保全他的妹妹，什麼罪名他都認。「是，是我扇風鼓動的他。說不被皇上重用，是皇上的昏庸無能。」

小燕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簫劍，原本放在簫劍胳膊上的手，慢慢的滑了下來。小燕子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就好似一場夢一樣可怕。

才剛得知她不是孤兒，如今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上路。又從口中得知，他竟然挑撥君臣之間的關係，間接的害死了爾康。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小燕子覺得可怕，好像置身於冰窖之中，渾身透涼。

「你策反了福爾康，也算是本事一件。不過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安可挑了一下眉，看著眼前的二人。

簫劍剛剛說那番話的時候，一直是閉著眼睛的，他害怕看到小燕子傷心失望的眼神。可聽到安可的這一句話，他又猛的睜開了眼，眼中充滿了希冀。

「壞消息是估計紫薇現在已經記恨上小燕子了。」安可口中的估計已經是100%肯定的了。

小燕子卻是連忙搖頭，她雖然知道紫薇現在跟她有了隔閡，可也不敢相信，紫薇會記恨上自己。她們可是拜過把子的結義姐妹啊。

簫劍卻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他自然也是考慮過這些的。只不過當時被報仇的慾望沖昏了頭腦。可現在看著一旁呆呆傻傻的小燕子，他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消息就是她就算是想要報復也沒什麼用。」安可信誓旦旦的說道，畢竟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紫薇弒君。

如今帶著小燕子跟他見面，只不過是為了挑撥她跟紫薇之間的關係罷了，免得紫薇弒君的時候，小燕子還去做她手上的一把刀。

「你也別在那裡搖頭了，本宮明確的告訴你，紫薇早就知道了簫劍是你哥哥，可為何沒有告訴你，因為在她的心裡，就是你們兄妹二人聯手害死了福爾康。」安可直接了當的戳破了這虛假的情意，「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如果她要是沒和你產生隔閡的話，今日看望含香的，不應該是你跟她嗎？」

小燕子有些不敢聽安可接下來說的話了，「至於你嘛，她現在估計還不會去害你，畢竟你這麼聽話又好用的刀，她怎麼會捨得放棄呢？」

簫劍聽后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祈求公主能讓他妹妹平安的活到出宮的年紀。簫劍這一輩子，除了跪天跪地跪爹娘，跪當初的叔叔伯伯沒有跪過任何一個人。可現在他即將要面臨死刑，可他的妹妹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安可只是讓他站起來，隨後點撥了小燕子幾句，至於她能不能聽懂，那就看她今日這這番話有沒有白說。

反正安可會做兩手準備，小燕子做與不做，都無所謂。

安可又留了一炷香給他們兄妹二人做最後道別的時間。畢竟，簫劍的死刑時間也就是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