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怕！也不怕！
而此時地藏王菩薩的意思很明顯，屍族若是入侵人間，他會出手。可若是女魃一人復仇，他不會插手這樁因果，因為這本就是人間欠下的因，自然該還果。
其實還有一點地藏王未曾明說，那就是地府曾強留過女魃，致人間大真人隕落，女魃來日很可能，也會找地府了卻這段因果。
雖說女魃並不修禪，不懂這些因果，但是她不可能連復仇都不知道啊。
酆都大帝衣袖揮動道：「好了，也討論不出結果，既然現在屍族還沒有動作，便一切順其自然吧，都去管好自己的事，做好隨時迎接戰爭的準備！」
……
感受到屍族出世的氣息，聽雨別墅的眾人早已相繼離去。
馬鐵生回東北嚴抓馬家弟子的修鍊，而青蓮則是帶著小青回地肺山度過這最後一段安逸的時光。
唯有早已哭干淚水的小九一人在別墅台階上枯坐五日，直至龍天樂走出陰陽酒館之時，天地間再次出現凌霄仙人的氣息。
小九一步邁出，九尾天狐真身於萬米高空顯現，直撲昆崙山。
她沒敢打擾龍天樂，在龍天樂與大真人「談論」之時，她就靜靜站在遠處看著，生怕此時的龍天樂是她的幻覺。
許久後龍天樂才看向遠處的小九，再次與龍天樂對視的小九，只覺得眼前這最熟悉的人，變得陌生了。
在小九誕生之時，從來不會有狐族敢去妖王殿打擾她，毫不誇張的說，自她睜眼后，第一個看見的生靈就是眼前的男人。
可他此時卻變得陌生了，面相變了，不是那種代表運勢的臨時面相，而是徹底的變了，劍眉更直，三白眼卻不見了。
印堂亂紋，劍眉三白眼乃是每個道士的面相，相由心生，若是這面相沒了，就證明他們胸中的那口浩然正氣散了。
亂紋固執，眉直人直，三白眼認死理，龍天樂早與小九解過自己的面相，所有的道士都堅信除惡務盡，遇惡鬼必殺，遇惡妖必斬！至於自己的生死，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可現在，龍天樂的面前卻破了，雖然小九看不懂他此時的雙眼究竟代表著什麼，但絕不是以前的三白眼。
「你來啦？」龍天樂並未起身，僅是抬手對小九打了個招呼，又繼續靠在大真人的墓碑上。
見龍天樂與自己打招呼，小九快步上前，僅是一個閃爍便出現在龍天樂身邊。
「天樂，你沒事吧？我看見了你在聽雨別墅中留下的血跡，是誰幹的？」
毫不懷疑，只要小九知道了答案，縱是天王老子，她也要去討個說法。
小九對龍天樂的執念有多深，從對游痴那句君辱臣死就能看出。
滿身酒氣的龍天樂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沒啥，技不如人罷了，我要去趟東海，你與我一起嗎？」
小九臉色一變，但隨即又恢復正常。
「去找她嗎？她現在是女帝，是屍祖，你不怕她直接宰了你？」
龍天樂端起酒瓶狠灌了一口，有些醉醺醺地道：「怕！也不怕！我更怕她不認識我，我想問她要個答案。」
小九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笑面如魘：「好，我陪你！」
千米長的九尾天狐真身自昆崙山顯現，其頭頂有黃袍仙人危襟正坐，一人一狐直奔東海。
……
酆都大帝宮的眾陰神早已散去，王座下，僅余崔珏一人席地而坐。
酆都大帝自王座走下，毫無形象地坐在崔珏身邊，語氣有些傷感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當初我不曾下令攔他們，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
「我明知留不住女魃，卻依然逆天行事，現在的結果莫非就是我的因果報應嗎？」
酆都大帝的修為比地藏王更高，所以他也比地藏王更清楚女魃的強大，更清楚地府留不住女魃，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地藏王問地府眾陰仙的那三種辦法，都不切實際。
直接殺掉符文？確實可以，但卻磨滅不掉女魃的靈魂，皇帝女妭乃是天神，她並不是如他們這些陰神或是仙界諸神一般由凡人修鍊而來，而是先天之神，天生就是神靈，是由萬物生靈對於自然規律的敬畏而產生。有天地，便有女魃，所以殺了也白殺，浪費力氣罷了。
至於重新送入輪迴，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這次是女魃意外被人將魂魄打入地府，可下一世輪迴，還有這種可能嗎？
將女魃禁足地府，連治標不治本都算不上了，完全一丁點作用都沒有。且不說等這位乾旱之神恢復修為後是否會將黃泉冥海直接蒸發掉，人間將她禁足在赤水以北，又帶來了何等結果？
地府靈氣遠比陽間要濃郁，將她禁足在地府不僅不能拖延時間，反而會加速她修為的恢復，如此行為不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罷了。
而女魃此時要復仇，攔得住嗎？還是任由她復仇？她當年為人間而戰，結果卻被禁足，數千年，心中怨恨又豈是那些鬼魂能比擬的？
張福良當年布下的山墳聚陰養鬼地，其凝聚的怨氣，比起符文心中的怨氣，都完全不在一個概念上。
前者是風水龍脈中的藏污納垢之所，說簡單點就是垃圾站罷了，而後者的怨氣則是神的怨氣，代表著大自然的怨氣，天地的怨氣。
酆都大帝現在也很無奈，女魃現在要復仇，哪怕她是要將人族滅掉三成五成，人族也能依靠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逐漸恢復。
可若是她後悔了當年的所作所為，認為魔族更適合當這天地的主人，那就根本沒得談。
崔府君並未作答，僅是緩緩翻開生死簿，拿出勾魂筆劃去了符文的陽壽。
他的行為讓酆都大帝都忍不住笑著搖頭道：「當年我就覺得你有趣，沒想到現在你還這般有趣，明知此舉沒有任何意義，還是劃一遍。」
仙人從來都不是長生不滅的，若是生靈都被滅了，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了，可天神不一樣，天神代表自然規律，只要天還在，地還在，那祂們就還在。
生死簿掌管一切生靈的生老病死，但也僅是掌管生靈，如何能掌管天地？崔府君的行為，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