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輿論
這套理論對楊栢安有效,但對於朱易來說幾乎無效——因為她冬奧名額的爭議不斷,這幾天上冰的狀態肉眼可見地差。
早在奧運名額選拔賽開始之前就有很大爭議,最大的莫過於為什麼白露沒有升組、不參與冬奧名額的選拔。
因為冬奧的熱度帶來的流量,國內的輿論沒那麼好壓下。在去年八月,花協迫於壓力發布聲明,表示這是選手個人意願,也是考慮到選手之後的發展。
但這一聲明顯然站不住腳,也沒什麼人買賬。
不說之前白露在採訪中明確表示對於參加北奧的期待,單看楊栢安在那條微博下的一個句號的回復,都足以證明一些問題。
這三年來楊栢安處事沉穩,無論是賽后的發布會還是日常的採訪都能看出她有趣的靈魂和大氣的格局。她早就過了不計後果的年紀,但這次例外。
不光是私人情感,站在運動員的角度想想都會寒心。
「這個賽季不升組是基於白露選手的個人意願以及職業規劃,我方選擇尊重選手本人的意見,並予以全力支持……」
多諷刺。
搞事的楊栢安接到遠隔重洋的一通電話時早有準備,可以說很平靜地接受了來自總教練以及領隊的怒氣,也聽到了他們轉述領導的話。大意就是讓她配合隊里的聲明,不要多事,否則後果自負。
這件事她確實有錯,存在抹黑官方以及教練組的嫌疑,說大一點甚至可以是和中國花協作對。
但和電話里的「衝動」兩個詞不搭邊。
楊栢安很清楚自己這麼做之後可能面臨的懲罰,所以在被領隊教育之後,她也非常淡定地接受了亞洲公開賽的強制禁賽。這件事明面上的處罰在楊栢安這裡就到此為止了——因為她的成績,也因為一個回復確實證明不了什麼。
但之後關於她傷病為什麼有那麼多誇大甚至帶了抹黑言論的報道……也不敢說和這件事毫無關聯。
隨著賽季比賽進行,白露在青年組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之前的輿論也勉強壓了下去。等到今年五場選拔賽和四大洲的結果出來,再次讓被迫閉嘴的一部分冰迷找到了發泄口。
白露用青年組的節目拿到了四大洲第四名,並且在兩套節目中完成了兩個三周半。雖然一個標q一個標小於號,但分數和節目呈現依舊優於三位參加北奧選拔賽的姐姐們,而且顯得三位上不了200有些雞肋。
加上最終結果是林珊因為身體原因最後崩盤、名額歸於朱易,自然激起了更為強烈的質疑。
原本楊栢安在第一天上冰練習的採訪后就提前進入了比賽斷網期,但輿論環境太過烏煙瘴氣以至於官方發布聲明,教練組也給群里發了一份。
「這聲明發得可真及時,」蘇鳶雅吐槽,「菜涼了知道吃一口了。」「別胡說。」楊栢安和黃煜齊可以說是異口同聲。「好啦好啦!也就咱們幾個在的時候我說兩句,」蘇鳶雅朝楊栢安努努嘴,「小齊哥,你咋不說說安安姐,人直接用大號在官博下面搞事。」
「所以被禁賽了啊。」楊栢安走在蘇鳶雅旁邊,裹得嚴嚴實實,「別學我,我還被陳媽罵了一頓。」「那這事兒安安姐怎麼看?」「真是無聊的問題……行吧,走心還是不走心?」「那肯定要走心的!」蘇鳶雅理所當然。
「人都到奧運村了,折騰個屁。」「……那不走心呢?」「小魚升組還有她們什麼事。」
「……兩位姑奶奶,消停點吧!」黃煜齊第一次感覺走向中國樓的路如此漫長而心累。
回到宿舍,朱易果然不在。彭程告訴兩人她被領隊叫走了,估計是去做心理輔導。「天哪,這也太倒霉了。」蘇鳶雅悄悄和楊栢安咬耳朵,「悠悠本來心態就不算太好,這回真是撞槍口上了。」「倒了血霉了。」楊栢安表示贊同。
對朱易來說,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無妄之災,她第一次參加奧運就被埋在了輿論的中心,能有個穩定的發揮都算她內心強大。
雖然這次輿論風波的中心在朱易,但教練組對於所有選手的心態都很重視。特蕾西教練也是如此,在日常關照楊栢安身體狀況以及訓練效果的同時,也不著痕迹地觀察她的心情,並且幫她擋掉一些記者的問題。
得益於楊栢安比賽斷網的好習慣,她受到的影響很小。即使她本人就屬於那種在漩渦里也能絕地反擊的大心臟,但能把比賽平穩過去顯然是最優解。
自27號后,楊栢安的上冰練習就沒有斷過,狀態也都是有好有壞。短節目的配置已經基本確定,楊栢安在自由滑的練習中也嘗試了很多不同的配置,包括所有數量的四周以及三周半的排列組合。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雙四雙三周半和三四單三周半。
在團體賽開賽前夕,楊栢安終於和陳楷雯排到了一批上冰。
和四年前一樣,兩個人訓練結束后就一起合影,在場地邊拍下了和四年前同樣姿勢的照片,甚至也一起去食堂點了一頓餃子。
看著間隔四年的照片,楊栢安有些感慨。時間變了地點變了,臉上多了厚厚的口罩,甚至連兩人的氣質容貌都有細微的變化。但兩個人眼裡的笑容依舊是一樣的明亮。
在詢問過本人意願之後,楊栢安就拜託特蕾西教練把這幾張圖片發在了國內外社交媒體上。
配文:平昌,北京,四年,我們
感慨的人如此之多,以至於楊栢安這條微博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熱搜。
四年又四年,奧運從來不會缺席,意難平也是。
競技體育最不缺的就是遺憾。
「中國2022年冬奧會如果能申辦成功,那可能是我最後一場比賽。」
——可惜她連平昌都沒有等到。
「安安,我很期待到時候現場看到的開幕式有多好看。」
——因為傷病,她連平昌之後的中國杯都沒能出席,消失得也悄無聲息。
「我要離開賽場啦!安安不用太想我哦~」
——她來到了首體,參與了北京冬奧,但沒有穿上冰鞋。
「說好啦安安姐,我們一起去北京!」
——因為疫情,她沒能邁過成人組的升組門檻。
「去吧,我到時候開直播解說你的比賽。」
——他也曾是中國的紫微星。
從平昌到北京,似乎眨眼而過,又涵蓋了他們短暫的職業生涯。
四年那麼短,又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