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七星照諸象

第153章 七星照諸象

第153章七星照諸象

岳含章發現,姜自然好像很喜歡將一些秘辛,一些本應該極盡隱晦的事情,用一種很坦然的方式直言。

並且用這種打破常規的方式來達成某種出乎預料而且直接的目的。

詰問田守禮的時候是這樣的。

審視岳含章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如今震懾朱廷修的時候更是這樣的。

只是不同於田守禮在沉默中尚顯得鎮定,不同於岳含章那同樣強大的自信所支撐起來的淡然平靜。

朱廷修很快從最初的驚詫變成了此刻的駭然與慌亂。

當他那陰私的鬼蜮想法被這樣一杆子杵開,如此直白的展露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的時候。

這分明是他所一力促成的局面。

可是這一刻,在眾人之中,他竟然是最蒼白無力的那一個。

田守禮能夠自由的選擇沉默以對。

岳含章能夠在言語的爭鋒之中肆意的噴吐譏誚的「毒液」,讓姜自然在破功之餘甚至拿他沒什麼辦法。

但是當朱廷修嘗試著也說出意圖拒絕的話來的時候。

莫說再發一言一音。

這會兒,他甚至覺得開合嘴巴都已經變成了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在如此艱難的欲言又止之中,朱廷修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一種極致複雜的情緒在自己的心神之中翻湧起驚濤駭浪。

甚至這一刻,相比較於姜自然的強勢逼迫。

似乎某種他發覺自己是在「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之後,那種以懊悔為主的情緒更為強烈激涌。

彷彿是唇齒之間的苦澀讓他難以開口。

一息,兩息,三息。

面對著朱廷修的沉默不語,姜自然卻顯得不像之前那樣的有耐心。

他偏頭,用那平和,但卻具備著獨特力量感的目光看向朱廷修。

「我說的話,讓你很為難嗎?」

彷彿這一刻,朱廷修越是有難言之隱,姜自然便越是非得讓他開口說句話一樣。

而同樣的,在一旁岳含章似笑非笑的注視之下。

朱廷修幾乎生生咬著牙,將話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回師兄,不為難。」

這明明是一張已經為難至極的臉。

什麼樣的家族恩怨,能夠比得過自己的超凡道途,能夠比得過自己掌握道法的機會更重要?這裡邊一個不慎,毀掉的就是朱廷修自己的前程。

可姜自然卻像是深信了朱廷修的話一樣。

他甚至鬆了一口氣。

「不為難就好。」

瞧這說話的語氣,彷彿朱廷修真說了為難,事情就能夠得到通融了一樣。

口中的苦意更甚。

可朱廷修只得將頭低埋下來,像是已經有些難以再控制住表情。

而另一邊,姜自然已經又看向了岳含章。

「那就先這麼定下了。」

回應給姜自然的,是岳含章一面笑著一面點頭。

原來今日能有姜家人堵門,還多仰賴了朱廷修的「謀划」,錯非姜自然的想法思路先前時已經言明,倘若真箇因為姜靈修的原因,不管不顧的找岳含章的麻煩。

真正州府的頂尖世家發力,再是妖孽的武者,也會很難受,也會在州府寸步難行的。

這一回,真的是姜自然的意志改變了應有的事態。

甚至這一刻,姜自然看向岳含章的目光里,還蘊藏著一種——「郡府世家也就這水平?麻煩事這不就輕易擺平了么?」的某種說不上顯擺還是張揚的表情。

之前被破功的姜自然,似乎這會兒已經重拾了逼王自信。

而不得不說,他這種打破常規的方式真的很有效果。

至少此刻,岳含章在和姜自然結束了言語的爭鋒之後,真箇將更多的注意力和戰意的醞釀,落在了朱廷修這裡。

「岳某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末了,岳含章甚至又陰陽怪氣了朱廷修一句。

「朱學長也沒必要這般如喪考妣,往好處想想,萬一我不是你的對手呢,是吧?」

回應給岳含章的,是朱廷修的沉默,以及他那略帶著些怨毒的眼神。

片刻后。

當姜自然和朱廷修相繼折身離去。

夜色已漸深沉。

偌大的長街上,便只剩了岳含章和田守禮二人立身在原地。

當岳含章還在消化吸收著剛剛這一番經歷之中,一切可以供揣摩的諸般細節的時候。

一旁的田守禮便已經先一步收拾好了心情。

他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的指了指長街盡頭那一眼看去便四四方方,大過曾經基地市中學練武館數倍的建築。

「走吧,天色已經不早了,這座飼養實驗室就是道院豢養妖獸中頂尖掠食者的地方。」

聽著田守禮的語氣,彷彿他順暢絲滑的接續了剛剛時給岳含章闡述地理位置時的言語思緒。

而姜自然的現身與離去,竟像是一場夢幻泡影一樣,被田守禮給選擇性的遺忘掉了。

他完全沒有更進一步與岳含章提及些什麼,闡述些什麼,皆是些什麼的意思。

大概這才是世家中人對於秘辛與忌諱的正常態度。

如姜自然那般舉世唯我的逼王態勢,大概在世家中也是少有。

但事實上,姜自然的出面,他之前當著岳含章的面對於田守禮的詰問,其實還是有效果的。

至少在稍稍一頓之後,田守禮又主動問向岳含章。

「你想好等會兒要點殺幾頭頂尖掠食者妖獸了么?」幾頭?

岳含章還以為能殺來一頭頂尖掠食者的妖獸,便已經是自己佔了便宜。

可田守禮主動用上了「幾頭」的字眼,這不就是很「隱晦」的更進一步放開了數量的限制,要與岳含章商量的意思么。

於是,緩步走在長街上。

岳含章並沒有直接回應田守禮,反而又問了一句。

「敢問田老師,這實驗室的頂尖掠食者,被宰殺之後,道院一般是怎麼個處理流程?」

聞言,田守禮幾乎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妖獸殞命,先取其超凡器官材料,在其最鮮活時進行封存,這是日後道院熔鑄受籙金印的材料。

然後根據妖獸的種族特質,取其某一部位骨骼與角質一類,送到道院的宗器部門,用來成為宗器胚胎熔鑄的原材料。

再有如妖血送去調和墨汁,皮囊剝下送去製作戰甲。

如此層層拆解之後,直至最後,最沒價值最尋常的血肉,則送到食堂,用來製作道法修士可用的超凡能量餐。」

聞言,岳含章頗感慨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頂尖道院的底蘊,這才是鎮州級世家的底蘊,一切的行業都有所涉獵,只是一頭頂尖掠食者妖獸的軀殼,都能夠被他們給利用到極致。

於是,岳含章再開口時,便不再有所猶豫。

「那麼我若想一次點殺三頭頂尖掠食者,不會讓道院太為難吧?」

聽這話茬,岳含章像是被姜自然的逼王氣質給傳染了一樣。

而這一剎那間,田守禮挑了挑眉頭。

他想到的不是什麼為難不為難的事情。

他所想到的,是岳含章一身武學四象輪轉,是他的九宮熔爐之內,七星武學還差著三部未曾大成。

三部。

難不成岳含章真覺得,直面頂尖掠食者妖獸的殞亡,生死之間的剎那,能夠帶給他武學上的啟發么?影焰狐狼或許是這樣的。

餘下的三部武學,也會有這樣的奇迹么?田守禮自忖他已經捕捉到了岳含章武學上妖孽天賦的呈現脈絡。

既然有可能對於武學上有如此裨益。

一念流轉至此時,田守禮旋即清朗的一笑。

「岳同學,莫要小覷齊州的天驕們!莫要小覷道院!小覷田家!這麼偌大的一座道院,多少如你一般的頂尖妖孽匯聚一堂,那驚才絕艷的天賦才情交相輝映的同時,也是磅礴修行資源的巨大消耗。

莫說是三頭頂尖掠食者,便是……」

這大概並不是吹牛皮,但很顯然此刻田守禮說出了甚是誇張的氣勢。

可忽地,他的話音又猛地戛然而止。

岳含章的眼神已經開始繼續放光。

而考慮到,今日這一波三折之間,他已經給岳含章層層加碼了。

身旁這頂尖妖孽大概是出身棚戶區的緣故,從來不知「麵皮薄」是個什麼意思,只看重最實際的利益。

給他個梯子,他是真敢順著往上爬啊。

於是,田守禮猛地將話往回一收。

「說好三頭,肯定沒有問題。」

正說著,在田守禮的帶領下,兩人便已經緩步走入了實驗室大樓中去了。

老實說。

相比較於岳含章的期待感。

整個實驗室大樓沒什麼有意思的看頭。

那些布滿高精密科學儀器的實驗室,哪怕田守禮放開了讓岳含章湊近了看,他都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而豢養妖獸的地方。

哪怕有著良好的通風設備,整個豢養區仍舊透著些難捱的味道。

岳含章只能夠透過比戰車窗戶還要厚重的特種玻璃,看向那些在深夜已經被注射藥物之後,安靜的陷入昏睡的妖獸們。

如此觀摩著,倒也並非沒有觸動。

岳含章曾經在基地市的城郊狩獵獸群,那些融入了資料庫的太多野獸的殺戮技巧,此刻在一頭頭頂尖掠食者妖獸的身形起伏之下,被稍稍牽引動。

但這種觸動很細微。

而且大概是和幽影虎豹相處久了的緣故,岳含章自己也有些脫敏,直面著妖獸,卻並沒有之前那種直至心神的震撼感。

果然,普通的觀摩太失於效率,還是得點殺。

這樣想著,兜轉過一圈之後,岳含章便指向了豢養區的三個方向。

「田老師,那邊,噬金雷熊;還有這個,血焰魔猿;以及最後這個,撼岳蠻牛!」

聞聽得岳含章的挑選,這一刻,田守禮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果然,在他九宮七星武學所欠缺的三部上,岳含章在熊、猿、牛三象中,選擇了道院豢養的頂尖掠食者中,最強大的那三個。

「好。」

提早應下的事情,田守禮沒二話,便走到一旁去,取出玄機墨玉,開始在道院的系統上走流程。

而岳含章則靜靜地注視著那三尊猙獰妖獸的身形。

三日之後,便是與朱廷修的武道比賽。

雖然剛剛時,話說的很陰陽怪氣,岳含章的態度很輕佻與輕蔑。

但那不過是攻心的一環而已。

岳含章的思路仍舊清晰。

他從未曾小看過對手。

作為騰霞朱家的天驕嫡傳血裔,作為一個著手衝擊超凡道途的道院學子。

朱廷修幾乎是岳含章在武道領域中所直面的最強大的那一層次的對手。

「所以,朱廷修,這些,就是我給你準備的驚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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