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爺獨寵嫡長孫 七爺是個文化人

過了幾天，大姨夫頭七，老爸騎著經典永久二八大杠載著老媽去了大姨家，跟大姨和滿江說好了復讀的事，老大滿海還沒像前世那樣徹底黑化，說也要出錢供兩個弟弟讀書。

馬龍沒再跟著過去，而是跑到前院老太爺家混去了。

在鳳凰市鳳海鎮那塊，太爺、太太是父親的爺爺奶奶的稱呼，這時候還都健在。因為馬龍是長孫，又從小長得虎頭虎腦的，老太爺見著那是眼睫毛都是笑意，可轉眼對別人時卻又橫眉立目張嘴就罵，個王八蛋草滴。

因為在世的輩分最高，但排行老九，歲數最小，屬於他們那輩碩果僅存的幾個之一，整個馬家台村的晚輩們沒有一個敢吭聲。

從小馬龍在老太爺那裡可以翻箱倒櫃，好吃的東西自不用說，小輩里只有他可以隨便吃，連只比他大了七歲的小叔都妒忌的要死，整天喊著不公平，卻仍是無濟於事，偶爾偷點東西吃還整天被老太太拿著笤帚嘎達滿院追著跑。

馬龍看上了老太爺那裡的幾個老物件了。其一，他的屋裡有一對太師椅，配套一個茶台，屬於老太太的陪嫁。小時候就覺得雕花精緻，木質瓷實，顏色好看，長大后才知道那是老海黃，很值錢的。

可惜後來太爺老兩口去世后，小叔發泄似的耍混，把這一套東西給扔到院里雜爛，然後一把火給燒了。讓前世知道價值的馬龍惋惜不已，這回可不能暴殄天物了。

老太爺的柜上擺著一對膽瓶，青花瓷的，整天就是插個雞毛撣子，蒼蠅拍啥的，馬龍沒少從裡面抽出來遞給老太太揍小叔。後來老兩口去世后，東北回來的二爺家的大叔把膽瓶給抱走了，據說啊，賣了不少錢，這回可得保住，嘿嘿。

還有一個個頭不小的老座鐘，現在有點不準時了，前世被馬龍給「修理」的乾脆不走了，打開鐘的前面板，裡面的零件黃澄澄的，特別亮眼，木質鐘罩據說也是好木頭，小葉紫檀？

馬龍前世就喜歡拿上發條扳手，從錶盤上的小孔給座鐘上勁兒，然後亂撥錶盤分針，到了整點，尤其是十二點，座鐘就發出悅耳、深沉、動聽的duangduang聲，每次都聽不夠。

老太爺看著馬龍在那鼓搗，又是見眉不見眼的笑：我這重孫子，從小就聰明。

不過這一世，座鐘還沒受到小馬龍的摧殘，就是可能家裡灰塵多了，裡面油泥增加導致走時不準，或是老人經常忘了及時上發條導致偶爾停擺，或是亮晶晶、黃澄澄的鐘擺下的調時螺栓被小馬龍亂擰給調整錯了？反正這一世就好好保護就是了。

後世座鐘被京城工作的三叔給拉走了，還跟馬龍找零件來著，這哪找的著，拆開東西多個零件裝不回去，這個不是基本操作嗎？早就被小馬龍拿著當陀螺耍不知道後來扔到哪裡去了。

老太爺還有個整天說是石頭的平光眼鏡，說是養眼睛的，後來知道，鏡框是玳瑁的，鏡片是天然水晶的，可前世被小馬龍在炕上亂跑，一腳給踩碎了，後來就給扔了，扔了。。。。

據說廂房裡供奉各路大仙兒的還有不少老物件，各種瓷器金屬件佛龕供桌啥的，後來村裡來了南蠻子收老物件，奶奶缺錢都給賣了，據說賣了十五塊錢呢，沒錯就是十五塊。

老太爺現在用的洗臉盆也是黃色發紫的銅盆，正面亮堂堂，四周盆地有花紋，後來也在老兩口去世后，被小叔給摔扁了，奶奶就把它當作廢銅給賣給收破爛的了。

老太爺桌上還擺著一個火電匣子（電子管收音機），因為用電，老太爺不讓我動，怕電著，不過前世也被馬龍給玩壞了，因為喜歡看他通電后裡面亮晶晶的燈光。這一世興趣不大，但可以當作懷舊老物件收藏。

說的上來的，前世有印象的也就這些了，至於老太太還有啥好東西，慢慢踅摸吧。反正這一世，必須都留存好了，不會去賣，但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不能再被糟蹋或是賤賣了。

馬龍進了屋，鬚髮皆白的老太爺臉上立馬笑出了滿臉褶子，裂開剩不了幾顆牙齒的嘴，發出因漏風而略顯含糊的溫暖話語：

「小龍，你姑奶今早過來，又給買了核桃酥還有麥乳精，就在東頭的柜子里，你自個拿著吃，還有沙果在那籠子里，你自個夠去吧。」

在當時，偏樑上栓個細繩下來，細繩下面系個鐵鉤子，鉤子上面吊個編織籃子，裡面可以放些吃食、水果啥的，小馬龍個子矮，就會把太師椅搬過來，踩著椅子能夠著籃子自個拿吃食，每次都這樣，只要馬龍過來，只要有新鮮吃食，老太爺立馬張羅，別人就別想了。

馬龍熟練的找了些吃食，一邊無味的吃著，眼裡卻又不禁濕潤起來，老人家至死都是無原則的寵著自己，唯一的一次罵自己還是自己上高一了，老太爺病重，自己不願去上學，說陪著他，他虛弱卻又堅決的罵了自己一頓，個小王八蛋，趕緊去上學，你是要當咱家第一個大學生的，你不去，我躺著也不安生。

沒辦法，去上學了，可趕下午回來，卻發現老人已經去世，而馬龍卻沒守在身邊。馬龍後來自己常常後悔，當時是有感覺的，真的不願去上學，好像上學去就會失去啥似的，可禁不住罵，還是去了，結果真就留下了終身遺憾。

馬龍常說，太爺太太把他從小寵到大，他卻從來沒有啥回報。用老家話講，就是老人沒得過他的濟。後來老爸有次說起來開導他，可能兒孫承歡膝下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吧。

「太爺，你現在看啥書吶」

「嗨，就這些書唄，別的也沒啥意思，翻來覆去的看著玩吧。」

老太爺的書就是四大名著還有三俠五義之類的。都是老版，豎向排版的，紙色泛黃，書皮都沒了。也是小馬龍不可多得的少時讀物，雖然讀時連蒙帶猜，卻也豐富了小馬龍的兒童視野，後來直至高考語文成績從來不差，感覺從小開讀不無關係。

「小龍，過了暑假就是三年級了，作業做完了沒有？做不完作業我可讓你二姑揍你，再不行讓你七爺收拾你。」

說是這麼說，不過誰敢揍呀，老太爺說的二姑是親姑奶家的，教二年級的，那時沒有分科，數學語文一把抓，也就專業的比如音樂、美術、體育有專職的老師，但課時相當少。

七爺是老太爺的侄子，馬龍小學時的校長，平時比較威嚴，但在老太爺面前也只有挨罵挨數落的份。

七爺是個文化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寫毛筆字寫的特棒，十里八村的結婚對聯基本都是他給寫，人緣特別好。

不好也不行，那時候的小學修繕啥的都要靠跟各村大隊化緣來的，不然靠上級經費，沒譜，只能校長自己想轍。

說到上學，馬龍立馬想起後世一個不小的傳說來，跟他上學的小學校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