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奧古斯塔
()當天晚上,威廉試著主動用英語和奧古斯塔交談的后,奧古斯塔一半是驚喜,一般是憂傷。
喜的是,威廉起碼還會說話,雖然不是德語,但能用英語交流也是好的;憂的是,他畢竟是什麼都忘記了,過去的人和事,乃至她和威廉在過去8年的共同生活中的一切,在威廉的記憶中都再也找不
回來。
如今,她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和陌生人無異,更枉論其他人了。
第二天,奧古斯塔把威廉的情況告訴了維多利亞皇太后。
皇太后雖然勉強保持著鎮靜,但內心深處確實難以言說的悲痛。
威廉是他的長子,因為臨盆生產的時候她的臀部壓到了嬰兒的手臂,留下終身殘疾,因此從威廉誕生起,她的心中就充滿了自責。
天空依然yin,只有幾隻鴿子在皇宮的上空飛翔,發出嗡嗡的聲音。
經過了數天的觀察,皇宮的御醫福格斯大夫終於宣布,皇帝患的是選擇xing失憶,他失去了相當一部分記憶,不過許多知識xing的東西威廉還能記得,此外包括觀察分辨能力、邏輯思維能力等等依然健
康而且優秀。
福格斯表示,皇帝的這種病很可能是由於頭部撞擊破壞了大腦的部分神經引起的,目前歐洲國家尚無同類病例可循。
威廉的弟弟海因里希親王作為帝國海軍的一名現役上尉軍官,在得知威廉墜馬受傷后便迅速趕回來。
近一段時間,海因里希每天都會去探望威廉,雖然過去的事情威廉都忘記了,但知道眼前的是自己的親弟弟,因此每次都會十分高興的和海因里希聊上一會。
夜晚的宮廷經常充滿著喧鬧和歡樂,以各種名義舉辦的舞會和歡慶活動不勝枚舉,但是自從威廉出事以來,宮廷就變得安靜無比,讓人覺得冷冰冰的,正如此時的天氣一樣。
和天氣一樣冰冷的還有皇后奧古斯塔那受傷的心。
威廉知道,這個出生在ri德蘭半島,喝著丹麥牛nǎi長大的女孩因為出身比維多利亞皇太后低微的太多,以至於在宮廷內並沒有獲得應有的尊崇。
而威廉出事後,奧古斯塔更是害怕到了極點,因為她最擔心的事情似乎也要發生了。
「我聽說母親打算立亨利為攝政王了。」夜晚,奧古斯塔和威廉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
「你很擔心嗎?」威廉不以為意的說道。
「你說呢?如果俾斯麥首相不反對的話,恐怕很快就會成為事實。」奧古斯塔有些著急的說道。
「放心吧,首相會反對的,就算首相不反對,瓦德西將軍也不會同意。他們都不希望母親過多干預政治,更不希望將德國變為君主立憲國家,而且亨利對政治毫無興趣,不會熱衷於權力的。」
「但願如此吧。母親這樣做,我感到很傷心。」
「母親這樣做並非不愛我們,她只是未雨綢繆而已,畢竟她要為整個王室的安危和權益負責。」威廉勸勉道:「不過你大可放心,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智力並未受損,你不需懷疑我會做出什
么不智之舉。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加緊學習德語,至於國家事務全都交給俾斯麥首相就可以了,正如過去的幾十年一樣。」
聽了威廉淡定而自信的表態,奧古斯塔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許多。
幾天來,威廉用英語和奧古斯塔交談,雙方的了解也慢慢加深。不過對其他人,威廉依然惜字如金,只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而已。
他知道,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威廉二世,如果在人前顯露出太多的破綻難免遭人懷疑和閑話。因此,除了奧古斯塔他不相信任何人,至於奧古斯塔,威廉知道,無論他怎麼覺得自己反常,都會毫不
猶豫的支持自己,因為她別無選擇。
黑夜中,奧古斯塔也不止一次的趴在枕頭上望著威廉,眼前的這個人竟變得如此陌生和神秘,他還真的是我的丈夫嗎?他不僅連宮廷的起碼禮儀都忘記了,而且兩人之間發生的多少令人刻骨銘心的
時刻也如逝去的流星再也找不回來,這些他真的不應該忘記啊!雖然奧古斯塔心中充滿了懷疑,但理智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必須支持威廉,哪怕眼前這個人已不在是曾經的那個她在波恩大學
的同班同學。
柏林,帝國宰相官邸。
作為近30年來,普魯士的半個ducái者,俾斯麥並沒有因為威廉無法理政而感到有什麼不適應。在威廉一世統治的20多年裡,當國王生矛盾,最終妥協的一定是國王,可以說俾斯麥才是這個
國家真正的「大當家」。
約翰娜是俾斯麥的妻子,同樣是路德宗虔信派教徒,他們結婚40多年,伉儷情深。
「你說皇帝馬上就要動身前往波美拉尼亞了,這個季節怎麼要會去那裡?」約翰娜問道。
「新來的御醫認為多吹一吹海風有助於恢復記憶,所以維多利亞太后決定讓皇帝前往斯德丁的行宮住一段時間。」俾斯麥一邊看著文件,一邊隨口說道。
「這麼說海因里希親王成為攝政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我們商定的結果是,等到聖誕節后,如果皇帝狀況不佳,並且在自願的情況下,那麼可以由海因里希出任攝政王。至於怎樣才算狀況不佳,自然是我說了算。」
「軍事內閣那邊是什麼態度,瓦德西不是一直想借著皇帝的手把你扳倒,他自己來當首相嗎?現在他是否還支持皇帝?」約翰娜繼續關切的問道。
「這個誰知道呢,我頭都疼死了。」俾斯麥放下手中的文件,突然間咆哮起來。他嘴唇上的鬍子竟然抖動不止。「公使們已經聽到了風聲,他們今天一個接一個的要我確認皇帝的近況。那個該死的
布洛林又恰好要離任,想著見皇帝一面。」
「您快不要發這麼大火。」約翰娜走過去,像對小孩子一樣,親吻了俾斯麥的額頭。「現在是國家的危難時刻,您必須要承擔起這份責任啊!」
俾斯麥坐了下來,慢慢恢復了平靜,他緩緩對約翰娜的說道:「今天下午我去看望皇帝,陛下雖然說話不多,但他神sè鎮定而有威嚴,似乎並不把眼前的麻煩當回事。而且,皇后的表現也一樣沉穩
,這令我感到奇怪。」
「這麼說,皇帝的情況也不是太糟糕嘛。」約翰娜道。
「是的,而且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好幾次,我抬頭看到陛下在微笑著看著我,我當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陛下能完全將我看透似得。他那種泰然和自信的樣子比墜馬前給人的感覺更象
是一位君主。」
「那以你的觀察,皇帝是不會自願放棄權力了?」
「這個可不好說,畢竟皇帝連德語都不會說了,這個樣子怎麼說也是不合適的。」俾斯麥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