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法國應對
威廉心裡也知道,要讓德國徹底拉住法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法國某個政治家甘心讓自己的後代永遠生活在德國的陰影下,即使生活的很不錯,但像賴伐爾那樣明智的「法奸」還是極少的,而且和平年代又怎麼可能上位?至少塔列朗不是。不僅如此,隨著德國實力的與日俱增,相反,法國雖然也不斷發展,但整體感覺卻已經日薄西山,這一點從人口的出生率便看得一清二楚。此時的塔列朗已經越來越清晰的把壓制德國而非加強法國作為首要的外交目標。正是基於這個出發點,他才甘心冒險和英俄結盟,利用土耳其問題放手一搏。
塔列朗本次訪問柏林,一共三天時間,威廉邀請他在第三天共進午餐。宴會上,威廉根據外交部的要求表現的興高采烈,大大咧咧;而塔列朗則回報以熱情洋溢、無比真摯的笑容,一瞬間,威廉不禁感慨唏噓,為毛法德兩個大國非要拼個你死我活,而不是共存共榮呢?這個科技飛躍發展的時代,人們的生存空間如此廣闊,即使讓全歐洲的人都過上體面的生活也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世界上沒有「假如」,如果有「假如」還何來穿越?
當天下午,威廉邀請塔列朗共同出席了巴斯夫工廠的合成氨裝置的點火儀式。本來工廠的合成氨裝置已經處於試運行中,總參謀對此進行了嚴格的保密,但外交部綜合權衡后,認為若讓法國知道德國根本不畏懼封鎖,更不會缺少彈藥,那麼或許可以起到恫嚇的作用,至少能讓法國重新評估對德開戰的風險。
巴斯夫公司的合成氨工廠位於美因河畔的小鎮馬塞恩。從柏林乘坐火車半天就能到達。
「塔列朗閣下,有了成熟的合成氨工藝,我們以後就不必萬里迢迢從智利進口硝石礦了。這項技術將會使全歐洲人民從中受益。」威廉笑呵呵的說道。
「哈珀先生真是了不起,這項發明的意義實在是太重大了。如同愛迪生髮明的電燈徹底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合成氨的發明將會使飢餓成為歷史。」塔列朗煞有介事的稱讚道。
「相比於農業增產,其實這項發明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意義,在未來的戰爭中,只要空氣中還有氮氣,那麼德國永遠都不會再缺少彈藥了。我想這對於維護歐洲的和平意義重大。」威廉若無其事邊走邊說。
「陛下此話深合我意,德國的實力越強,歐洲的和平就越發有保證。」塔列朗笑道。
「所以說,未來歐洲的格局只能是形成聯合。否則一旦發生戰爭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戰爭就是災難,不僅對德國,對法國也是如此。因為決定歐洲命運的時刻一定是發生在萊茵河沿岸,而非西德韋納河或者英吉利海峽。」
「陛下此話不知何意?」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了人群,塔列朗神情凝重的低聲說道。
「老侯爵之所以在共和國和波拿巴時代成為政壇的常青樹就是因為他深明進退之道,凡事都會留有餘地。所以,假如未來法德還有一戰,那麼我不希望戰爭太過殘酷,免得使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心中留下遺憾。」塔列朗聽后默默的點點頭。
威廉接著說道:「對於我而言。我從未把法國當成真正的需要打擊的對手,因為即使勝利,我所收穫的除了仇恨再無其他。」
「陛下的教誨微臣都記下了。您的這番話我也會帶給菲利普國王。」
按照外交部的安排,威廉是不需要提到戰爭,甚至炸藥都不用提,法國人又不是傻子,合成氨的重大戰略意義誰人不知?
不過,自從1892年戰爭結束算起,威廉和塔列朗已經是20多年老朋友,雖然此人嘴裡難有一句真話,但卻並不讓威廉討厭。因為外交場合重要的神交和意會,口舌之間已無太大意義。
這麼多年來。塔列朗做事分寸把握的極好,在為法國爭取到利益的同時。也懂得適可而止並回饋德國。這就如同德國是幕後大佬,法國是前台明星,人家把你捧紅了,必要的經濟回饋或者潛規則那是不能少的。
英法俄三國之間的密謀,因為涉及三個國家,不泄密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塔列朗還是低估了德國的諜報能力,他沒想到自己前腳離開法國,柏林這邊緊跟著就拿到了比較確切的情報。
既然事已至此,那麼威廉最後交代的那句話就很值得他高度重視,深入研究了。
塔列朗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歸程,既然德國人能把空氣變成炸藥,英國人的封鎖戰術自然意義不大了。德奧兩國已經牢牢控制了中東歐的大部分地區,一旦戰爭爆發,除了炸藥外,其他戰略物資基本可以自給自足。此時別說塔列朗,就是任何一個將軍都不會設想戰爭會進行三年或者四年以上。更何況,別說三年,就是打上兩年,法國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法軍在兵力和裝備上都落後於德國,這一點法國陸軍將領自己也十分清楚,雖然1892年兩國簽署的條約彼此限制軍備,但德國的人口總量和領土面積在哪兒擺著,如果不需要兩線作戰,兵力強於法國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若就此回頭,甘心看著土耳其崩潰,塔列朗自然不願意。
塔列朗坐在火車上一言不發,經過一整天的深思熟慮后,再次堅定了加入英俄同盟的決心。
此刻,他不僅支持法國對德開戰,而且認為開戰越快越好,即使法國和盟國都還沒有準備充分,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凡爾賽宮的小會議室內,菲利普國王和法國總理克萊蒙梭以及軍方高層認真傾聽著塔列朗的彙報。
「當前的情勢比預估的要嚴峻,實驗室製備合成氨的技術早在數年前便已經有了,是德國化學家哈珀和他的一位英國學生共同申請的專利。不過,從實驗室轉到工業生產其中的難度非常之大,需要找到一種廉價的可以替代稀有金屬鋨的催化劑。而德國方面此前對合成氨項目採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這次到底是他們故意迷惑我們還是的確成功了,現在還無法確定。」人高馬大的克萊蒙梭總理坐在瘦弱的菲利普國王旁邊,說起話來自有一種虎虎生威的氣勢。
「塔列朗閣下,以你的所見所聞,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克萊蒙梭轉向塔列朗說道。
「我認為德國人是在虛張聲勢,如果之前他們就已經獲得成功,那麼這麼重大的事情,我們不會一絲消息都得不到。但恰恰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們高調舉行投產儀式,顯然是在做給我們看。」塔列朗道:「不過,受邀參觀的巴黎大學的兩位化學教授卻百分之百的認為,德國人的這套裝置的確沒有問題,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他們到底使用了何種催化劑,如果還是特別稀有昂貴的某種材料,那麼就不算成功,畢竟無法大規模複製擴張,而單套裝置的產量有限。」
「那麼您覺得,我們當下該怎麼辦?」克萊蒙梭道。
「我自然還是主張依照原計劃行事,而且有必要加快行動步伐,至少德國現在還不具備大規模生產合成氨能力。」塔列朗道。
「我反對。」說話的是陸軍總參謀長阿貝爾,他堅稱:「如果英國海軍的封鎖無法斷絕德國人的彈藥來源,那麼我們在洛林前線將承受德國陸軍的毫無保留的全力猛攻。由於1892年條約的存在,我們在洛林前線的防禦工事很不完備,所以,我認為還是應該按照原計劃,在半年後對德國開戰。加固防線的時間半年已經是極限了。」
遠在柏林的德國外長明斯特自然不知道他精心安排的表演不僅沒有成功,反而弄巧成拙,使得法國人生出加速開戰的念頭。
好在打仗的事情還是軍頭們說了算,阿貝爾本著以不變應萬變的原則,堅持按計劃半年後開戰,拒絕了克萊蒙梭總理和塔列朗提前開戰的建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