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祝白薇的親事

此言一出，曲姨娘先是怔住，而後是思慮。

「我知曉姨娘的顧慮，二表哥家裡從商，自然比不得父親原先考慮的那些學子家世要好，只是我外祖家家風很好，且家裡眾人也算和藹！二表哥此人瞧著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其實卻是個有擔當的！」祝卿安緩慢的將水庭風的優勢說出。

「水二公子自然是好的！」曲姨娘生怕祝卿安誤會了，連忙附和了句。

曲姨娘很清楚，祝卿安既然和她私下談及這件事，那就是與她相商，這件事是需要她點頭的。

對於這點，曲姨娘甚是感激。

她只是個妾室，哪怕是祝白薇的親娘，但其實對於女兒的親事也沒有任何權利。今日，若是祝卿安直接定下女兒的親事，她也不能如何。

偏偏人家找到她，好言說著，甚至沒有任何逼迫的意思。

曲姨娘不止一次的覺著慶幸，她雖是妾室，卻是文安候府的妾室。

「我今日和姨娘說這件事，只是個提議，姨娘畢竟是二妹的生母，自然是需要你的點頭！」祝卿安並沒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她不希望二妹和二表哥兩人錯過，但是兩人的感情也應該得到家人的點頭。

曲姨娘溫溫柔柔的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輕輕緩緩的，如同一陣很細很暖的威風一般。

「郡主與妾室提及這親事，想必是白薇自個動了心吧？」曲姨娘一臉的篤定，似是無奈，又似是頭疼。

祝卿安倒是沒想到曲姨娘竟然這麼快就猜到了，不得不佩服曲姨娘心思細膩。這些年，也是曲姨娘無心爭寵，不如就憑她母親的性情，根本不是曲姨娘的對手。

曲姨娘嘆了口氣「前些日子，那孩子與二公子似乎走的有些近，妾身並沒多想。只是如今想來，那孩子最是懂分寸，怎會和一個男子走的近？想必是喜歡上水二公子了！」

知女莫若母，曲姨娘只要想明白這件事，一切似乎就有跡可循了。

「這件事也是我的疏忽，之前因為有事務需要二表哥和二妹幫忙，這才讓兩人有了解除！」祝卿安解釋道，不希望曲姨娘誤會了二妹。

「郡主說的是什麼話啊，少年男女的心動哪裡是郡主能夠控制的，妾身明白郡主對白薇的照拂！更何況，之前妾身和侯爺的確想要為白薇尋一份妥帖的親事，可如今想來，父母之命的親事，又哪裡比得上自己選的心上人？」曲姨娘笑著，笑意里都是哀愁。

祝卿安瞧著曲姨娘的態度，似乎這件事並不是特別反對。

祝卿安本以為，哪怕曲姨娘平日里很是通透，可面對女兒的親事，也會很專橫，卻不想是她自己低估了曲姨娘的心胸。

「妾身明白，兩情相悅才可以長長久久，盲婚啞嫁，能有幾個幸福的。妾身只願白薇可以餘生幸福，至於什麼門第，在妾身看來並不重要！更何況，水府乃是曾經夫人的娘家，看夫人被嬌養著長大，就知曉水府定是很溫馨的家族！」曲姨娘娓娓道來。

曲姨娘自己就是這盲婚啞嫁的受害人，但是她當年沒得選，也好在她算幸運的，並未被磋磨，甚至還可以擁有一雙兒女。

可曲姨娘自己這些年吃過的苦，她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再經歷一遍。

曲姨娘這些年夜裡抹過的眼淚，從期盼到失望而後是不在乎，只要她稍微心態有那麼一點崩塌，怕是現在都會成為一個瘋婆子。

「白薇有你這樣的母親，已經很幸福了！」祝卿安瞧著曲姨娘，語氣裡帶著幾分艷羨和感慨。

如今世家夫人，有幾人能想的如此通徹，那些世家大族，都是將女兒看成聯姻的棋子。就連生母，也是盼著女兒能夠高嫁，以此來提高自己在後院里的地位。

偏偏，曲姨娘從始至終都沒有將女兒當成一個物件，她關心的只是女兒的幸福，所以祝白薇何嘗不幸福呢。

「郡主也是幸福的！」曲姨娘試探著輕拍了下祝卿安的手背，語氣寬慰「郡主有太後娘娘偏愛，有侯爺保護，人在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郡主只需撿著高興的事情去想就好！」

「我自然是明白的，老天不會只偏愛一人，比起世上很多人，我已經太幸福了！」祝卿安聳肩一笑，她身在福中知福。

「是妾室糊塗了，郡主心思敏銳通透，哪裡需要妾身來寬慰！」曲姨娘低頭淺笑，心裡盼著，若自己的女兒在今後也有這般的心態，她也就不必憂心了。

「這件事自然姨娘沒有異議，那父親那邊...」祝卿安詢問，畢竟父親那邊還是需要有人去提及，至於是曲姨娘還是自己，都沒什麼關係。

「侯爺那邊，妾身來提吧！」曲姨娘接過話。

「那我就不叨擾姨娘了！」祝卿安起身，曲姨娘連忙跟著起身送祝卿安出了曲園。

等祝卿安的身影離開后，曲姨娘先是去了女兒的院落里，而此時女兒已經被餵了醒酒湯，雖然面色桃紅，但已經恢復了幾分清醒。

「姨娘？」祝白薇瞧見姨娘，有些不安的攥著錦被，低下頭來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她今日飲酒失態，姨娘定是要數落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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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姨娘坐在床邊，細細瞧著女兒，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頰，心裡百感交集。

「女兒知曉錯了，姨娘您莫要生氣！」祝白薇連忙道歉，扯了扯姨娘的衣服。

「唉！」曲姨娘嘆了口氣，笑了笑「姨娘沒有怪你，之前是因為我們母子三人在府中地位尷尬，故而姨娘總是讓你要謹小慎微，可如今事情都變了，姨娘在侯爺那裡也有了幾分薄面，掌家權也在姨娘手中，更重要的是，有郡主護著你，你也可以稍微放肆些，姑娘家的，總是小心翼翼，也是累的！」

就因為她是妾室的身份，故而一雙兒女總是小心翼翼的活著，曲姨娘心裡是內疚的。

「姨娘，不怪我？」祝白薇有些詫異，心裡更是竊喜。

「怎麼會怪你呢！」曲姨娘笑道，而後斂了斂神色「剛剛郡主過來了，和姨娘提及了你和水二公子的事情...」

此言一出，祝白薇連忙從床上下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直接跪了下去。

祝白薇知曉有這麼一天，她早就做好準備，她自己開不了口，讓長姐開口自然更好。

「姨娘，對不起！女兒知曉姨娘為女兒的親事有著打算，可女兒還是讓姨娘失望了！」祝白薇很是內疚。

她自小就知曉姨娘的不容易，故而從不做讓姨娘為難的事情，可這次，她卻控制不了自己。

「傻孩子！」曲姨娘攙扶起女兒，讓女兒上床躺著，又拿著帕子給女兒擦拭雙腳，如同女兒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你能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眼光，姨娘很欣慰！只是姨娘和那位水二公子沒說過幾句話，不知此人如何，姨娘想聽聽你說的！」曲姨娘微笑著鼓勵道。

祝白薇原本就通紅的臉頰，聽了此話更紅了幾分。

可祝白薇卻明白，姨娘的態度不是反對，這已經超出祝白薇的意料，她已經覺著很驚喜了。

「水二公子他，看著有些不著調，但其實細心的很，他會在女兒自己都沒覺著冷的時候，給女兒披上衣裳！會在該用膳的時候，將膳食端來，甚至記下女兒喜愛的膳食！他會給女兒小驚喜，買些很漂亮的小玩意！最重要的是，他很有責任心！」祝白薇篤定道。

祝白薇也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對水庭風動心的，但不得不承認，水庭風不論是相貌還是品行都是無可挑剔的。

曲姨娘邊聽邊點頭，她聽著女兒的話，就能夠想象到兩人私下裡相處的時候，那位水二公子的妥帖。

而曲姨娘想要讓女兒找的夫婿，不就是這樣的嗎。

「女兒知曉情愛易變，長姐也一直告誡我要自愛！所以，女兒才如此篤定，若是女兒今後和水二公子真的走到兩看相厭的地方，但以水二公子的品性，也定不會虧待了女兒，磋磨女兒！」祝白薇解釋道。

她喜歡水庭風不假，但也沒有被情愛蒙蔽了雙眼。就比如今日若是姨娘極力反對自己和水庭風的情感，她也不會為了情愛忤逆自己的姨娘和家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文安候府小姐這個身份，是多麼的重要。

「還好，我兒並沒有因為情愛糊塗！」曲姨娘甚是欣慰，直接將女兒擁入懷中。

「那姨娘是同意了嗎？」祝白薇試探著詢問。

「自然是同意的，就如同你所言，水二公子的品性好，這樣今後必定不會欺負你！且，你乃是文安候府的姑娘，你的父親是文安候，你的長姐是永福郡主，你算是下嫁，水府眾人也得敬你三分！最重要的是，水二公子是郡主的表哥，看在這層關係上，水二公子也會善待你！」曲姨娘冷靜的分析著。

越是分析，曲姨娘越是覺著這門親事難尋。更何況，她雖然沒有特意打聽過水府，但從侯爺的隻言片語，還有郡主對水府的態度，就不難想象水府家族定不是那種污七八糟的那種。

「可父親那邊...水府畢竟是前頭那位曾經的娘家，父親若是知曉，怕是會發怒的！」祝白薇有些擔憂道。

父親雖然和其夫人和離，但有著那樣一層關係，難保父親對水府沒有芥蒂。

「我會和你父親好好說說，若是我說不通，不是還有你長姐嗎？」曲姨娘倒是沒有什麼可憂慮的。

「還是姨娘想的周到！」祝白薇笑出聲來。

她本以為，自己和水庭風的這段感情，必定會經歷眾人的反對和制止，卻不想從長姐開始，沒有人否定自己。

祝白薇心下越發感激長姐，若不是長姐，她怕是都不知該怎麼和姨娘開口，是長姐給自己開了一個好頭。

曲姨娘原本打算過幾日尋個機會和侯爺提及此事，卻不料今晚侯爺宿在了曲園。

似乎自從前夫人離開候府，和離后，侯爺就經常來曲園，倒不是夜夜都寵幸曲姨娘，更多的時候就是兩人一起用膳說說話，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曲姨娘對於侯爺的親近，不反感迎合著，但是若是侯爺不來，她也不會去爭寵。

「還是你這裡清凈！」文安候坐下后，看著伺候在旁的曲姨娘，不由發出一聲感慨。

越是和曲姨娘相處，文安候越是滿意曲姨娘的識趣溫柔，且曲姨娘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花瓶，和她說話總是很舒服，也有著自己的見解。

慢慢的，他就越來越喜歡曲園，甚至覺著自己這些年冷落了曲姨娘，有些歉疚。

「小廚房那邊熬了湯，侯爺先用膳吧！」曲姨娘端來溫水，伺候著文安候凈手，婢女們已經將膳食呈上桌。

「又是你親自下廚的？這些事情讓下人去做就好，你就莫要勞累了！」文安候瞧著桌上的膳食，一眼就看出那是曲姨娘親手做的，不免關懷幾句。

曲姨娘笑著，沒有任何的怨言。

「妾身也沒旁的事情，並不覺著勞累！」

那些不得寵的日子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她只有找些事情來做，才不至於讓自己胡思亂想。

「近日，我瞧見一參加科考的文生，相貌也可，且有幾分才華，我想著...」文安候提及自己的打算。

他也是精挑細選的，雖然他對二女兒其實沒那麼關切，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人生大事，他自然是多番考慮。

「侯爺！」曲姨娘連忙打斷文安候的話，文安候不解的看著曲姨娘。

「妾身正好也有事情要和侯爺商議，關於白薇的親事！」曲姨娘先是給文安候布菜，而後輕聲細語的將女兒和水庭風的事情告之。

文安候聽后，長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許久，文安候才道「既然是白薇自己喜歡的，且你也贊同，我自然也沒什麼好反對的！這些年，我虧欠你們母子許多，自然也沒什麼臉來阻攔什麼，日後若是白薇受了委屈，我這個父親還是能給她撐腰的！」

有文安候的這句話，曲姨娘心下一松，連忙道謝。

文安候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比起很多父親，已經好很多了，曲姨娘也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