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男人

又是一個多雨之際，連綿的春雨已經持續了幾日。天氣剛剛想要放晴，這會兒又飄起了綿延細雨。

顧一諾有些慶幸，幸好出門時帶著雨傘。

這雨並不大，顧一諾也不趕時間，只是撐著雨傘，悠悠閑閑走在街道邊，觀察著路邊的往來的行人，順便想了想家裡需要添些什麼。

雨點愈來愈大，顧一諾加快了步伐。超級市場距離她所在的小區有些遠，就是坐車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不過因為一次偶然，迷路的她倒是走出了一條通往超市的捷徑，走路去超市只是需要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了。

顧一諾本就喜歡來這個市場購買東西，這兒食品新鮮，價格也很實惠，相比她所在的小區附近的超市好很多。如今知道有近路可以走，就更喜歡來這裡購置物了。

已經到了超市，顧一諾迅速的步上台階，並將雨傘收起來。此時的雨水已經很急，她心裡思索著今天出門購置吃食，真不是一個好決定。

因著已是晚上，又是下雨天，路上的行人愈發少了。

顧一諾站在超市的台階上向外看，雨夜的街道在霓虹燈的閃耀下有著別樣的魅力。正要進入超市入口時，顧一諾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男人背靠在公交站牌處瑟縮成一團，因著男人低著頭，顧一諾看不出他的模樣，只是看到他在微微的發抖，也許是因為體寒，也許是因為害怕吧！

微微戰慄的男人讓人看著有些莫名的心酸，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

公交車站牌很近，就在超市的斜前方。

顧一諾重新撐起雨傘，走進站牌，停在男人的身前。雨水順著雨傘滑下，滴落在男人的身上，男人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如此打攪也沒有讓他抬起頭。

顧一諾忙將雨傘從男人身前移開。

近距離的觀看，這個男人顯得有些不堪，身上的衣服似乎穿了很長時間的樣子，髒兮兮的，幾乎看不出來衣服原本的顏色，穿的很亂，只依稀可以看出是西裝。頭髮也是很久沒有打理了，亂糟糟的窩在頭上。

男人的身前沒有一般行乞者必備的，用來裝錢的盒子或鐵碗。他的身前什麼也沒有，沒有盒子，也沒有鐵碗，卻有錢，而且數量也不少。面額不同的紙錢散落在他的身前，細細看來，甚至有幾張紅票。

男人的這副樣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顧一諾忍不住想，就這種樣子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就是普通的乞討者也不會如此形象出門行乞。這個男人，是為什麼？

他看上去年紀輕輕，就是靠體力賺錢養活自己，也是很容易的。這樣行乞，理應被人鄙夷的，他卻能什麼都不做卻能得到他人的同情，想必定是因為男人身上那抹令人心酸的孤獨吧。

明明是很髒亂的外貌，然由內自外散發孤獨與凄冷，這種矛盾的氣質集中在這個男人身上卻讓外人感到莫名的心酸，不知緣由的。

顧一諾站了半晌，也沒有見男人抬頭，他始終保持著一種姿勢，雙手抱著膝蓋，亂糟糟的頭埋在膝蓋上，瑟縮著身體，微微顫抖著。

顧一諾拿出錢包，翻了翻，拿出一張十元的錢幣，想了想，又抽出一張。她彎下腰輕輕的拍了下男人的肩膀，男人沒有反應，於是他又加重了力道。這回，男人終於有了回應。

男人慢慢地抬起頭，看向了顧安諾，只是獃獃地看著她，沒有其他回應。

顧安諾看著男人，微微皺眉。男人的臉部一如他的著裝，髒兮兮的，好似一個花貓。出眾的是他的眼睛，是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乾凈，很存粹，沒有因為外界而變化，也沒有被髒亂的外表遮掩住。但是，同樣的，他的眼神也很空白，好似一個孩童般，只是似乎沒有孩童對外界的好奇，與嚮往。

顧一諾並不了解這個男人，只是覺得他很奇怪，也很矛盾。

「你怎麼樣？還好吧？」顧一諾對視著男人，有些疑惑的說道。

男人只是對視著顧一諾的目光，沒有其他的反應，不過他的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顧一諾的話。

顧一諾見男人沒有回答，繼續說道：「這些錢你拿著，可以買些吃食，還有你拿著那些，可以去買些新衣服的。」她用手指指向散落在地上的錢，示意男人。

顧一諾並沒有將手中的錢擲在男人身前，而是塞在他手中。

他沒有立即接下，而是有些疑惑的望著顧一諾手中的錢幣，片刻后抬頭望向顧一諾的眼眸，顧一諾點了點頭，示意男人接下。

男人終於伸手，結過了錢。

這一刻，顧一諾終於知曉男人顫抖的原因了。接錢時，兩人指尖相觸，顧一諾碰到了一雙冰涼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