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江湖中,幾多高手
接下來,雙方的氣氛太好了,因為目的都達到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喝啊!
四人開懷暢飲!
蔡貓和孫二爺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兩個老傢伙放開量了,小杯換大杯,大杯換海碗,抬手就是一口悶。
看這樣子,兩壇女兒紅,都不一定夠。
陳三爺生怕他倆死過去,萬一酒精中毒死了,對不起孫鶴,更對不起剛剛起步的事業。
陳三爺也愛喝酒,多年漂泊讓他染上飲酒的習慣,但他從來不失態。
不像有些人,喝多了又吐又拉,又哭又叫,滿腹委屈湧上心頭,壯志凌雲按捺不住,不是吹牛逼,就是拉牛胯,要不就耍酒瘋,一言不合就干架。
什麼玩意!
「痛快!」蔡貓又飲了一碗酒,「三爺啊,咱們早就應該坐下來這麼喝!只是今日高興,不知喝多少才能醉啊!」
陳三爺見蔡貓已經出現了吹牛逼的苗頭,忙使勁抬了一把:「貓爺,狀態好的情況下,最多能喝多少啊?」
貓爺呵呵一笑,霸氣說道:「喝盡三江四海水,不尿李白詩百篇!」
孫二爺插話道:「貓爺人稱『喝不醉』,平時一日三斤酒,如果遇到紅白喜事、婚喪嫁娶,那就是五斤六斤剛起步、七斤八斤來湊數、九斤十斤不扶樹,三十斤之內能走路!」
「哈哈哈哈!」陳三爺大笑,見過吹牛逼的,沒見過吹駱駝的,「二爺呢,二爺最多能喝多少斤?」
孫二爺微微一笑:「我不能論斤,我論壇!我基本控制在七壇以內,嗯,七八壇吧,也就是微醺。」
「哈哈哈哈。」陳三爺仰天大笑。
「三爺呢?三爺最多能喝多少?」蔡貓問陳三爺。
陳三爺往後一仰,慨然說道:「我論車,一年兩卡車,三年一車皮!」
「哈哈哈哈!」蔡貓和孫二爺捧腹大笑。
柳爽也咯咯笑起來,柔情蜜意地看著陳三爺,眼神都拉絲了。
陳三爺處處不服輸,吹牛皮也要力壓三分。
柳爽也喝了不少酒,酒精上頭、自制力下降、丹田聚暖、春心萌動。
她越看陳三爺越英俊,越看覺得陳三爺越有本事。
忽而又想起兇狠冥頑的龍海升、皺皺巴巴的胡八爺、被孫悟空一棍子打死的蛇精,感覺自己之前經歷的三個男人,給陳三爺提鞋都不配。
念及於此,心下一痛。
進而又想起自己的學生時光,那時的自己乾乾淨淨,憧憬著未來,充滿著希望。
她扎著兩個麻花辮,走在師範學校的梧桐樹下,手裡抱著書,教授和同學都對他點頭稱讚。
她的成績最好,長得也最漂亮。
同學和老師都誇讚她,將來一定是大才,必能為民國社會做出一份貢獻。
而如今……
唉……
誰生下來也不是壞種,只是自己走錯了路,有的可以回頭,有的無法回頭。
這是柳爽步入江湖以來,第一次反思人生,竟然是在酒桌上,在英俊瀟洒的陳三爺身旁。
江湖中,幾多高手,有刁鑽,有計謀,她從未認過輸。
可今天,她感覺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心下一酸,險些落淚。
陳三爺眼觀六路,察覺了她的不對勁兒:「怎麼了?」
「酒好辣!酒好辣!」柳爽擦了擦眼角噙著的淚,雙手在嘴前扇呼著,「好辣,好辣!」
陳三爺不知道她的內心世界,竟嘲笑道:「別呀,爽爺,巾幗不讓鬚眉啊!你的酒量得配的上你傲然的身材!」
蔡貓和孫二爺小眼一眯,哈哈大笑。
柳爽的心彷彿被刀捅了一下,陳三爺這句話分明是在物化女人,在陳三爺眼裡,她就是個胸大淫蕩的蛇蠍女子。
一念閃過,柳爽啪地一拍桌子:「好!三爺,今天我陪你喝!不醉不歸!」
說罷,拎過酒罈子,倒了一大海碗,舉起來:「三爺!請!」
一飲而盡,一滴都沒漏。
「好——」蔡貓和孫二爺鼓掌讚歎。
柳爽又拎起罈子,倒了一碗:「第二碗,三爺,請!」
說罷,一仰脖喝下去。
「好!厲害!」蔡貓和孫二爺撫掌大讚。
柳爽再次拎起酒罈,又倒了一杯:「第三碗!三爺,請!」
說罷,將酒碗舉到嘴邊,沉思須臾,眼眶突然濕潤,一閉眼,一飲而盡!
而後抹了抹下巴上的酒水,啪地把海碗放在桌上:「三爺,該你了!」
整個屋子,鴉雀無聲了。
大家都發現柳爽不對勁了。
蔡貓和孫二爺沒有再鼓掌。
陳三爺立馬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陳三爺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女人發脾氣。
對玫瑰如此,對沈心茹如此,對藍月如此,對柳爽也如此。
不怕狠、不怕毒,就怕情。
這是軟肋嗎?
不是。
這才是人。活生生的人。
毫不留情、刀過如風的人,只存在於話本唱詞中。
且多有基因缺陷。
但凡是人,心裡都有柔軟的一面。
殺人狂,那是偏執型人格障礙,當年他父母在被窩裡就沒勾兌好,屬於怪胎。
陳三爺為何總是對女人心軟?
因為他是馬文妹帶大的。
馬文妹既當姐姐,又當爹,又當娘。
大流雜技團事務繁忙,大流馬顧不得教育他,他是在馬文妹的膝下長大的。
他的視角,就是馬文妹的視角。
跟著姐姐長大,便有了女人思維。
所以,陳三爺一路走來,總是對女人於心不忍,總是對女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這使他具有了雙向人格。
做起事來,雷霆萬鈞,一旦寂靜,細察入微,他比一般男人要心細得多。
現在,他察覺到柳爽的心思了,雖然還不能確定具體情況,但他知道柳爽不高興了。
又回想剛才柳爽看他的眼神,立馬心下一顫:可別!
念及於此,端起大海碗,豪放說道:「爽爺厲害!我陪三碗!」
說罷,連干三海碗女兒紅。
蔡貓和孫二爺鼓掌大笑:「三爺豪放!豪放!」
柳爽冷眼一瞥陳三爺,怒道:「再來!」
說罷,又拎起罈子,準備倒酒。
「別!」陳三爺一把按在柳爽手上,「我認輸了!」
這是第一次,陳三爺和柳爽有肌膚接觸。
柳爽身子一顫,表情凝固。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尖一顫,她把自己定位為一個爛貨,一個婊子,爛貨婊子,怎麼會動情?
不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嗎?
她已經茫然了。
陳三爺急忙說:「今日貓爺和二爺在場,陪好兩個老前輩才是正事!莫失了禮!」
一句話,把柳爽拉回現實。
柳爽深吸一口氣,表情放鬆,莞爾一笑:「誰說跟你喝了?我是說跟貓爺和二爺喝!」說罷舉起海碗,「來,貓爺,二爺,我們連干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