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休棄
劉耀宗好不容易消化諸國隱秘往事,醒神之後回府,又碰巧遇見,家裡來往好些個舉止奇怪的女子。他心裡疑雲越發濃重,從前他並未多想,此次忍不住開口,追問:「她們都是誰家的姑娘,怎麼整日往府里跑。」
他新娶妻子祝安安敷衍地擺擺手,道:「哎呀!我們女兒家的事兒,你就別多問。」
劉耀宗見狀,心弦頓時緊繃,暗暗留心,觀察得也越發細緻。
這一留心,便發現不少端倪,這些來往的女子,一個個行動利落。神態中可見全然不把男子放在眼裡,而且時常流露出對王曉宇公子身份的鄙夷之色,如此做派,與神女國女子的模樣相似至極。
劉耀宗越查越心驚,可心裡抱著一絲僥倖,不敢確定,畢竟此事茲事體大,牽扯甚廣,他不得不謹慎小心行事。
終於,這天讓他逮著個機會,知曉在一家偏僻的酒樓里,他這位新夫人和那些女子在哪相聚。
劉耀宗喬裝打扮一番,悄悄坐在他新夫人與眾女子相聚的隔間隔壁,豎起耳朵偷聽。
一個身著淺綠色長儒裙,神情居傲女子問:「安姐,你真要跟劉耀宗生孩子。」
祝安安倒是一臉隨意,漫不經心回:「這劉耀宗是個聰明人,相貌也不差,和他生出來的女兒,肯定聰明伶俐又漂亮。」
另一個身著淺藍色襦裙,長相甜美的女子,道:「綠萼你就別擔心安姐姐了,姐姐心裡肯定有自己的盤算。倒是你,還沒選定人選嗎?咱們出來一趟不容易,要是兩年之內沒生出女兒,回去后可是會被祭司責罰的。」
那叫綠萼的女子聽罷,悠悠嘆氣,話語中難掩愁緒:「我知道,可是藍兒,那些個男子一個個油頭粉面、油嘴滑舌,哪配當我女兒的父親。」
藍兒聽聞,點頭附和道:「哎,也是,這些個男子成天就會口花花的,看到漂亮點兒的姑娘就走不動道,心性著實不佳。」說著,又趕忙吹捧起祝安安來:「還是安姐姐有眼光,知道先把祝廣山那頭肥豬收服,借他的手,方便找尋找優質種子。」
祝安安臉上透著幾分自傲,卻偏要自謙,說:「你們別急,姐姐我會幫你們留意合心意的人選的。祝廣山那頭肥豬,不過就是想通過我知曉劉耀宗聽不聽他的話罷了,哪是我借他的手選人,別亂說。」
劉耀宗在隔壁聽著這些話,只覺得腦袋裡轟轟作響,好似有無數鐵鎚在敲他腦袋一樣,整個人都懵圈兒。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很晚,外面黑漆漆一片。他第一次站在家門外躊躇不前,心神雜亂無章,不知該如何面對家中的妻子、神女國的密探?
門房看見他,忙上前討好招呼:「大人回來了,天色如此晚才回來,您今日公務一定繁多,大人真是辛苦。」
他被門房的問候聲驚醒,暗自收斂心神,裝作若無其事,硬著頭皮往裡走,面上漫不經心的回:「身在其位,謀其是應當的,你也早些歇歇下吧。」
後來,某日祝安安又去找王曉宇麻煩,劉耀宗見狀,眉頭一皺,心裡一橫,直接開口道:「你既然看他不順眼,我將他送走便是。」說完,乾脆利落刷刷兩下寫好一封休書遞給王曉宇。
他親自送王曉宇到門口,劉耀宗特意提起元宵節看花燈一事,一臉深意道:「想當初,你我三人同行,那時候……如今……你走吧。」心中暗暗期盼:希望表弟能聽懂他這暗示,拿著這休書,去找程野,好躲過這一劫。
王曉宇手中緊握那封休書,正黯然神傷,哪能聽懂他語中的暗示。他抱著一個單薄的包袱,手裡死死握緊休書,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那背影別提多落寞傷感。
劉耀宗默默注視著那道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他忽然聞到一股香風,身邊來人。他從前只覺得這香味提神醒腦.,如今卻十足噁心厭惡。
此時身旁的人出聲「大人即捨不得,又何必將人送走,難不成我在大人眼中是不能容忍之人。」祝安安調笑道。
劉耀宗垂下眉眼,強撐一抹笑:「沒有捨不得,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我有夫人一人足矣。」他對著祝安安笑言:「夫人別多想,衙門裡還有一些公務需要處理,我先去忙,晚飯等我回來陪你吃。」
他含情脈脈的與她道別,他走兩步,還不忘回頭對祝安安笑著交代:「夫人別在門口站著,早些進去你若累著,我可是會心疼的。」
劉耀宗背過身去,臉色一冷,面無表情進入縣衙門忙碌辦公,好似王曉宇的離開對他真的沒有任何影響。
他的表現讓偷偷留心他反應的祝安安很是滿意:「果真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對自己有利,便選什麼,呵。」
再說王曉宇他一大早被趕出夫家,手拿休書光顧著傷心欲絕,哪曾聽懂劉耀宗的暗示。他只是抱著一個單薄的包袱,手裡緊緊握著那封休書,形單影隻孤零零走在無人的街上。
王曉宇失魂落魄間,差點被一輛疾馳而來的馬車給撞上。
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讓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個人獃獃的丟魂兒一樣,面上木訥沒有一絲神采。
馬車上很快跑下一位公子,正是曾被程野從畫坊中救回的吳清。
他急步上前,將一臉生無可戀的王曉宇扶起,關切問道:「這位夫郎,你可曾傷著,家住何處,我送你回去。」
可無論他怎麼詢問,王曉宇就像沒聽見似的,毫無回應。
吳清實在放心不下,索性把人帶回自己在百味齋後面居住的小院。
他看得出王曉宇此刻正經歷著極為糟糕的事,無奈輕嘆口氣,想著讓對方先獨自靜一靜,等他自己想明白或許就好了。
隨後,他又急匆匆地往菜市場,繼續去採購今日要用的食材。
等王曉宇回過神來,他抬頭往外一瞧,天色早已暗下來,漆黑一片,除了偶爾一兩聲蟲鳴,四周寂靜的讓人心慌慌。
這時,吳清端著食物走進來,輕聲說:「你感覺好些沒,不管怎樣,都得先吃點東西。」
王曉宇趕忙起身道謝:「謝謝你帶我回來,還給我個落腳的地方,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去哪兒。」他話音剛落,肚子發出「咕咕」響聲,慘白的臉上一瞬泛起一抹羞紅,小聲應道:「好。」
少頃,兩人吃好飯。
吳清道:「還未請教你叫什麼,又到底是出什麼事,你說說,我也許能幫你想想辦法。」
王曉宇聽了這話,忍不住哭泣,邊哭邊說:「我娘家姓王,名王曉宇,平嫁給劉姓表哥當小夫郎。昨日新夫人…我也不知我做錯什麼,表哥就給我休書趕我離開,可我……我有什麼臉,怎麼回去……」他抽抽噎噎,斷斷續續,把自己遭遇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吳清聽完,氣得大罵:「呸,那個姓劉的簡直不是個東西,什麼玩意兒!前面的妻子欺負你,現在這個又來欺負你,沒那能耐就別娶兩個!你把休書拿來,我倒要看看他以什麼理由休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幫你打上他家門去,非得討個公道不可。」
王曉宇早已方寸大亂,心中並沒有什麼頭緒,聽到吳青說願意幫他,連忙將那份休書遞過去,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吳清接過休書一瞧,這一看,卻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正常休書,上面隱晦提及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