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是友非敵?
順便把這些人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九闕拍了拍手,直起腰,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那個直勾勾盯著自己看的不正是王饃嗎?她沒睡著?
九闕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繩子,王饃不會武功,以她的力氣可以輕而易舉將對方捆起來,但此刻她卻覺得對方的表情有點兒奇怪。王饃是討厭自己嗎?要不她怎麼是這個表情?好像厭惡中帶著痛恨,夾雜著激動,甚至還有……喜悅?
所以說王饃這會兒很高興?她高興什麼?
九闕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但王饃已經抬起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複雜的盯著九闕看。
「這是你做的吧,是那鍋菜?可楊輝並沒有吃幾口,但他還是暈了。」
見王饃沒有惡意,九闕思忖了下雙方的體力,嘆了口氣,不再隱瞞。眼睛看向那鍋一直在熬著的草藥湯。
王饃也順勢看了過去,這會兒恍然大悟。
「原來這才是迷藥。這麼說來,薛大夫跟你也是一夥的?」
「當然。」
怪不得這些時日薛大夫從山上采了那麼多的草藥,原來都是給楊輝他們準備的。可憐他們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信得過的大夫,但他們或許是高高在上的時間太長,以至於無法理解普通人的想法,難道他們忘了薛大夫等人都是被無辜抓來的過路人?難道他們放著自己好好的生活不過,願意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真是可笑!
王饃當真笑了出來,在九闕奇怪的眼神中,她狠狠的搓了把臉,鎮定下來之後堅定的表示。
「我來幫你,你需要什麼?我對這裡比你熟悉。」
「我來的時候身上帶的那些東西王姐姐知道在哪兒嗎?我需要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給你拿。你來的時候,我把你身上那些太過顯眼的東西都拿下來埋在山洞裡,我現在就去。」
王饃的動作相當迅速,九闕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急匆匆離開,片刻之後回來,手上還拿著個小小的包袱。九闕打開看了看,確實是自己身上的東西。
「多謝王姐姐,只不過你和楊輝你們不是……」
她怎麼記得聽之前那些大叔大嬸兒們說過王饃和楊輝是一對兒呢?而且他們好像還是從同一個村子里出來的,情誼應該比她這個剛來沒幾天的人厚重,怎麼現在會選擇幫助自己?不僅僅是現在,在九闕剛來到這個礦場的時候,想來也是王饃把她身上那些太過貴重的東西取下,並且給她身上塗了厚厚的污泥,才沒有讓她在昏迷的時候就被礦場上的人看上。
所以王饃到底為何會幫她?九闕得確定這是個可以信任的人,不然,面對不可知的因素,她也得把對方綁起來。
王饃沉默一瞬,還是簡單說了。
「可能是我們比較倒霉,我們整個村子本來就在這山腳下,雖然人數不多,但大家過的也算和樂。可是有一天官府的人把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都遷進山裡,不管男女老少都被逼著挖礦。我的父兄是被硬生生累死的。那時候楊輝明明也很累,他從小孤苦伶仃,是我們村子的人一起出力才把他撫養長大。可他後來卻攀上了那些監工,為了更出色,他害了不知多少人!其中甚至還有我們村子里的長輩晚輩。漸漸的,他的位置越來越高,被他迫害致死的人卻越來越多,想來你已經見過山洞裡那些無辜的姑娘了?我們明明都是些普通的百姓,不能團結在一起反抗也就算了,為何還要背叛我們?退一萬步講,他就非得讓那些無辜的人累死?就非得禍害那些可憐的姑娘?」
九闕之前就已經想過這或許是一個慘痛的故事,但在聽到對方三言兩語的講述之後,還是覺得心裡悶悶的。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整個黔州不知有多少村子,多少無辜之人被迫害,他們本來可以和和美美的度過這一生,卻被迫參與到那些大人物的利益爭奪之中。他們的一生或許極為平凡,甚至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可他們也該有活著的權利!
不過此刻九闕想到了另一個可能,那就是楊輝會不會一直都在卧薪嘗膽?畢竟只有他混的好了,王饃才能過得好。這群做飯的人里只有王饃一個年輕女子,剩下的都是些年紀大了的嬸子。這不正是因為楊輝的照顧嗎?
「王姐姐你有沒有想過楊輝可能是故意爬到現在的位置,是為了保護你?」
「哈!」
王饃諷刺一笑。
「我以前也這樣想過,可後來就不這樣了。楊輝最開始的時候或許有為了我才與那些監工接觸的想法。可財帛動人心,當體會到以前從來沒有體會到的權利時,他就變了。」
「或許男人都是這樣,當他發現自己隨意一句話就有很多人贊同擁簇,當他發現自己不過是隨意動動手指就能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他就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楊哥了,而是沉浸在掌握別人生死的權利里無法自拔的楊輝!」
「你以為他幫我是顧念我們之前的那點兒情分嗎?不,他幫我只是為了留一個能夠見證他崛起的物件兒,畢竟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到現在前呼後擁的楊監工,如果沒有人見證,豈不是少了許多人生的樂趣?」
「……他這興趣有點兒……」
「很噁心對吧?但沒辦法,誰讓我是那個最了解他的人。這或許就是我苟活下來的代價吧,每天看著他,我都想在做的飯菜里下毒把他毒死!可他實在太過謹慎,或許知道自己招人恨,他總是讓身邊那群監工和自己一起吃飯,但實際上你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雖然坐在同一桌上,可他每次不是借著喝酒就是借著說話的借口拖延時間,等其他人吃下去且沒事兒之後他才會動筷子。所以我根本沒法子毒死他,而要想殺了他又太難。我力氣不大,而他絕對不會在不清醒的狀態下跟陌生人住在一個地方。就算想偷偷刺死他也沒法子,而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過了整整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