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巧合而已
當時景泰帝那種惋惜的表情九闕至今記憶猶深。
「能在短短五年之內就把黔州的情況扭轉,確確實實是個治世之才,只是可惜,走錯了路。」
梁恆微微頓了頓,隨即不屑一顧。
「現在當然你說什麼是什麼,畢竟你抓住了我。可我當初遭受了什麼你又怎會知曉?如今被抓,我沒什麼可說的。你若是有本事找到證據就去找,不必跟我說這許多。我這人,雖然不算個好人,但也有三兩重的骨頭。有人提拔我重視我,我就給他賣命!」
九闕嘆了口氣,其實她倒不怕梁恆當真堅貞不屈,他只是覺得可惜。這世上之人有多少在剛出發的時候躊躇滿志,展望未來,可是在奔向未來的途中卻不經意間走進了岔路,何其可惜。
或許今日的梁恆已經想不起當初的自己是怎樣發下宏願,踏上仕途,苦讀詩書的了吧。
「我知道了,既然梁大人不肯說,那我就自己找出來。其實這從古至今的人啊,要藏東西不外乎這麼幾個地方。尤其像這樣要命的東西,藏的遠了怕被別人拿走,離得近了又忍不住日夜觀摩。只是要辛苦梁大人帶我們走一趟了。」
至於梁恆不肯配合這件事兒,完全不在九闕的考慮當中,因為崔逐風只是動了動手指,梁恆就不由自主的邁開步子,行走自如。
九闕和崔逐風黃魚跟在他身後,一路上不知經過多少侍衛婢女,沒有一人對此發出質疑,紛紛恭敬的低頭行禮。
原本心中頗為憤怒的黃魚看到此情此景,竟有種詭異的平衡感。原來不單他一個家裡的僕人都是些蠢貨,梁大人府上的下人也是如此。
幾人十分順暢的走向梁恆的書房,甚至沒多說幾個字,就成功到達了目的地。
這間書房與外面的景緻保持了高度一致,典雅中透著些許清貴。關上房門就卻頗感興趣的四處走走看看,而梁恆和黃魚僵硬的站在門口的位置,無論心中如何焦急,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旁邊這個看起來都快睡著的女人到底會什麼妖法?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九闕欣賞夠了,隨即在梁恆驚恐的目光中隨意轉了轉,似乎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只能走向他常用的書桌。這書桌是用檀香木做的,也沒什麼新奇之處,就是沉的很。坐在梁恆的椅子上,九闕嘆口氣。
「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喜歡這麼硬邦邦的桌椅?坐上去硌的骨頭疼。」
低頭看了看這張厚實的書桌,九闕上下翻動,伸手在桌子底部來回推拉,最後赫然在梁恆驚恐的目光中摳下來一塊巴掌大小的板子,這板子背面粘著一枚小巧的鑰匙。
「喲,這兒怎麼還有把鑰匙?我還以為你會把證據粘在桌子底下。」
把那鑰匙拿下來,九闕隨意甩了甩,隨即在屋裡尋找能用上這把鑰匙的地方。上鎖的地方都試遍了,並不匹配。她又轉頭看向了屋子裡的布置,這年頭,房屋大多都是木石結構,這間書房四根柱子都是紅木,上面雕刻著各種花草蟲魚的紋路,奢華中透著低調。不過在這間清貴雅緻的房屋裡並不怎麼顯眼,九闕走過去,在四根柱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四處摸索了一番,最終在其中一根下半截的背面找到一處雕刻有狐狸花紋的位置。
那是只九尾狐,背後九條毛茸茸的尾巴惟妙惟肖,九闕輕輕用手摳了摳,其中一條尾巴竟然可以轉動,摳下來一小塊兒木頭,露出一個鎖芯的模樣,用之前找來的那把鑰匙插入其中,左右一擰。
「咔嚓」一聲,側對著門口的那面牆緩緩向外挪動,露出了裡面一人半寬的密室。
崔逐風已然被這一連串的異變驚得目瞪口呆。這要是換著她來找,估計找到天荒地老都找不到機關何在。九闕不是從沒來過泉州嘛,更沒來過梁衡府上吧,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找到梁恆的密室在哪裡,而且還是這麼複雜的工序。他剛剛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間密室完全是由石頭建成,而且內外建築渾然一體,根本察覺不出來異常。梁恆甚至為了不讓別人發現異常所在,把書房的四面牆都建的一般厚。就算這裡發生了火災,這間密室也會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
這要是換了別人還不得陰謀論?但崔逐風卻接受良好。
九闕就是厲害,這聰明人的腦子就是跟她長得不一樣。
梁恆卻大驚失色,像他這樣的人本來就容易想多,這會兒不自覺聯想到其他方面。
「原來陛下早已經盯上我,連密室所在都查的清清楚楚,我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真是可笑。」
九闕驚訝的看著他。
「你怎麼會這麼想?只是巧合而已。你沒看見我剛剛找了好一陣兒才發現?話說回來,你這密室藏的夠隱蔽啊。而且你這證據……還真是夠多。」
可不是夠多嗎?這裡面堆的滿滿當當的,估計有幾十本賬冊。當然了,除此之外裡面還有其他東西,都是些金銀珠寶,甚至還有一沓又一沓的大額銀票。
九闕隨意翻了翻,忍不住讚歎,只是那笑容里怎麼看怎麼帶了點諷刺?
「梁大人不愧是兩袖清風的好官,看看這些年的積累,就算是世家大族的旁支,全部身家加起來都不會有這麼多。這珊瑚的品相,竟比今年上供的還要好。還有這東珠金錠……看來這些年梁大人實在是沒委屈自己。」
最後的底牌已經被掀開,梁恆此刻簡直心如死灰,眼神都獃滯了。哪裡還在意九闕的些許諷刺?
沒了,全沒了,全完了!他本來留下與那位皇子交往的證據是為了避免被狡兔死,走狗烹。可現在他連這個資格都沒了。而且這些證據暴露出來,那位皇子怎麼可能不惱怒不報復?
就算這件事情被暴露出來,皇子又不會受到處罰,畢竟那可是陛下的兒子。他不就是個現成的替罪羊嗎?如今唯一奢望的,不過是那位皇子看他這些年兢兢業業的份上放過他的家人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