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這突如其來的猛醒,如同晨曦穿透迷霧,讓子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心懷多重愧疚,既對夢溪抱有深深的歉意,亦對沫僖感到內疚,更對龍梟梟難以釋懷。
他的識海中,一陣狂濤巨浪,一陣困惑掙扎,交織成一片亂流。
猛然間驚醒了,這兩天陷入沉睡的楊歌曜。
然而,楊歌曜並未就夢溪、沫僖之事,與子闕展開探討,反倒是喃喃自語道:「你竟也步入了那個夢境,那個與色目人浴血奮戰的夢境!我也經常做那個夢。」
子闕,不禁心生不悅,不滿地說道:「你究竟在想什麼啊?做夢?與我當前所面臨的窘境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
楊歌曜緩緩言道:「你不覺得此事頗為蹊蹺?咱倆竟不約而同地夢見了同一場景!」
子闕輕笑回應:「這有何奇?那夢境之中的種種,或許正是我前世的經歷,當然也是你前前前世的經歷,故而咱們才有了這相同的夢。」
楊歌曜聞言,陷入了沉思。
子闕轉而問道:「罷了,暫且放下夢境不談,你且為我思量一番夢溪之事如何?」
楊歌曜淡然說道:「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呢?畢竟你們這個時代並未實行一夫一妻制。你可能不知道,在我生活的時代,一個男人,是只能同時娶一個女人的。」
子闕聞言,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一夫一妻制?那豈不是意味著,一個女人也只能同時嫁給一個男人?」
楊歌曜不禁感到幾分詫異:「你腦洞怎麼這麼大?」
子闕眨了眨眼,不解地問道:「腦洞?」
楊歌曜解釋道:「就是說,你的思考方式有些超乎尋常,不合常理。」
子闕卻不以為意:「這有何超乎尋常?若是家中五兄弟合力僅能湊出一份聘禮,那他們五人共娶一妻,也是常有之事啊!」
楊歌曜這才恍然大悟,意識到夏朝所處的時代,其婚姻制度或許正經歷著某種從原始向文明過渡的階段,與秦漢之後的禮法規範還有著顯著的差異。
於是,楊歌曜笑道:「既然你們的婚姻制度,如此開放多變,你又何必這樣糾結?」
子闕聞言,臉上滿是驚訝之色:「你們那個時代的人,難道不懂什麼叫愛?」
楊歌曜同樣驚訝地回應:「愛?難道在你們夏朝,愛情也是被如此珍視與崇尚的嗎?」
子闕眉頭微蹙,疑惑地反問道:
「愛情?你指的是男女間那種情愛吧?
「我的時代,為何就不能同樣看重這種情愛?難道這種珍貴的情感,竟成了你們那個時代的獨有之物?」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股不甘與堅持,彷彿要為自己的時代,爭得一席之地,證明他們夏朝人,對愛情的追求與珍視,並不遜色於之后的任何時代。
楊歌曜輕輕搖頭,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不,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並非說愛情是你們這個時代所缺乏的,而是驚訝於你們對愛情的重視程度,竟然與我所生活的時代不相上下!
「愛情,還真是跨越時空的一種存在啊!」
子闕聽后,眉頭微蹙,顯然對「時空」這一概念感到陌生與好奇:「時空?這個詞聽起來既神秘又遙遠。你所說的時空為何物?」
楊歌曜微笑道:「我說的時空沒什麼玄妙的,就是指時間與空間啊。重點是,我還想說另一層意思,有哲人說,愛情還是能夠超越時間的流逝,以及空間的阻隔,始終如一地存在!」
子闕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你別總是岔開話題,好嗎?
「我得告訴你,我現在心裡亂得很。
「我發現,自己在深愛著沫僖的同時,竟然也對夢溪產生了你說的那種愛情!
「但是,我卻曾經無數次地告訴自己,我也一直相信,沫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獨一無二的摯愛。
「這種矛盾的情感讓我備受煎熬。」
子闕的眼神中滿是困惑與掙扎,彷彿在尋求一個,能夠釐清他內心混亂的答案。
楊歌曜聞言,神色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深思。
他以一種充滿理解的態度微微點頭,聲音柔和而深沉地說道:「愛情是否唯一,這確實是一個既古老又複雜,讓人難以捉摸的謎題。
「雖然說,堅貞,乃是愛情的重要品質之一。
「但是,從我自己所經歷與觀察到的來看,我至少可以肯定地說,當一段愛情結束,前一位愛人離開之後,人的心,還是有能力重新愛上另一個人的。
「這,或許是人性中那份對愛的渴望與追求在起作用,它讓我們在傷痛之後依然能夠擁抱新的可能。
「然而,一個人的心房究竟能否同時容納兩個摯愛的人,這卻是我無法輕易給出答案的問題。
「或許,這取決於每個人對愛情的理解,和他對情感的處理方式。有的人,愛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有的人,愛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我不敢確信,只將愛情當作生活一部分的人,他們的愛情,還是不是愛情?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但無論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感糾葛,最重要的是要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傾聽自己真正的聲音。
「因為,只有當你真正了解並接受了自己的情感,你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走出內心的混亂與掙扎。」
「或許,你現在所經歷的,正是對自我情感認知的一次深刻的探索。你需要靜下心來,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渴望與追求。
「記住,愛情並非簡單的選擇題,它關乎於理解、尊重與成長。
「當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你就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子闕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楊歌曜的話語。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卻還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你說得,好像很對,我的確需要時間去釐清自己的情感。
「只是,愛情究竟為何物?
「你能告訴我嗎?」
楊歌曜馬上就想起來,金老爺子在小說中的名言:問世間,情為何物?
然而,那只是對愛情現象的詩意表達,卻並沒有去觸達愛情的究竟真諦。
或許,正是這人世間最純粹、最真摯的情感,最珍貴、最獨特的體驗,它本身就難以言說,不可言說。
所以,就連金老爺子,也沒有試圖去將它說破。
破了,或許就不再純潔。
所以,楊歌曜站起身來,矗立在子闕的識海中,鄭重地說道:「不可說,不可說,一說都是錯!
「我給你背一首我們那個時代,一位著名詩人寫的一首詩吧。」
子闕沉默著,像是在思考,像是已經默許。
於是,楊歌曜緩緩開口道:
「《致橡樹》,舒婷,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