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危局,心勝於物
弗朗茨在邁入高塔的第一時間就被套了麻袋,被綁成毛毛蟲的同時,八隻無面學生雕塑還把他當棺材一樣扛著,在樓梯間螺旋向上。
一直到一間滿牆藏書的密室,弗朗茨才被法術造物丟到地上。
為首的兩個綁匪立刻把他扶上椅子,而眨眼的功夫,薇薇安娜和克萊德已經拆爛雕塑,一前一後打進了密室!
「弗朗茨,我們這就救你出去!」
克萊德再一次穿上了假面騎士套裝,臉面一遮,哪還有溫軟的模樣,活像東國特攝劇里跳出來的男一號。
然而迎接小白羊的卻不是感人肺腑的呼喚,而是堂兄壓抑著怒氣的質問:「克萊德!你們兩個來救我做什麼!?」
克萊德顯然沒料到如此發展,下意識地反問:「我們不應該來救你嗎?」
「我有哪裡值得他們綁架?」弗朗茨突然不生氣了,他竟感到悲哀了,繼而面上無奈以對。
弗朗茨已經看開了,他腦子裡的塵世之音就是巫王飯後打的飽嗝,根本就不重要。
而巫王幻影是假的並不妨礙他受到的迫害是真的,更不妨礙他把貴族一個個用法術送上天!
可這一刻弗朗茨突然失去復仇的動力了。
「難道說!你們的目標是珂拉他們!」薇薇安娜娜後知後覺地反應道。
薇薇安娜準備回援了,兩名綁匪見眾人識破,其中一人立刻攤牌道:「不愧是赫爾昏佐倫陛下的血脈,只可惜這位女皇之聲並不合格,反應得太晚了些。
塔樓的門已經關上了,現在想出去的話,我不認為諸位可以打破金律法衛撐起的帷幕。」
薇薇安娜被綁匪指名道姓地攻擊,她也想要反駁,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輕咬嘴唇,低垂下眼瞼。
克萊德見此偏頭安慰薇薇安娜:「薇薇安娜,不要放棄,他們也被困在這裡,肯定有出去的辦法。」
薇薇安娜聞言握緊劍柄,可不等她道謝,綁匪下一句話就掐滅了她剛剛燃起的希望。
「離開?不,克萊德先生,格哈德可不打算活著離開。
聽吧,諸位沒有聽到嗎?陛下的樂聲會指引追隨者的靈魂歸於他的樂團。」
教師裝束的巫王殘黨用小刀刺入自己的脖頸,緊皺的眉頭驟然舒展,他劃過氣管和動脈,血液噴濺出盛開的花。
「瘋子。」弗朗茨沖著屍體啐了一口,隨即對著修士打扮的巫王殘黨領道,「你的同伴已經追隨巫王了,你的長劍怎麼還提著,是害怕赴死了嗎?」
修士不言,只是靜靜盯著弗朗茨,事已至此,小黑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巫王殘黨突然扯開劍刃上裹著的布條,向弗朗茨劈砍過來!
弗朗茨瞪大雙眼,閃爍的輝光劃過尖利的弧線,幾乎貼著他的鼻尖掠過——巫王殘黨斬斷了束縛弗朗茨的繩子!
不等弗朗茨反應,巫王殘黨一把將他捉起一步后躍至牆角,與此同時,異變突生!
屍體下方亮起一座法陣,漆黑的火焰扇如墨水在空中暈開,飛速吞食密室的中央區域。
「你為什麼要幫我?」弗朗茨甩開「巫王殘黨」揪著他衣領的手。
「巫王殘黨」回答道:「我叫萊辛,是來回報你的恩情的。」
「恩情?」弗朗茨奇怪地盯著萊辛,「我好像不認識你,哪來的恩情?」
「雙子女皇頒布政令:貴族可以重新掌控扈從家族,自由身的前扈從必須重新回到主人麾下。」
萊辛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隨後才解釋道:「但新繼任的烏提卡伯爵以偏頭痛為由把檔案扔下了高塔,下令釋放麾下的扈從。
老實講,我一直以為我會回到那個地獄。」
弗朗茨忍不住說道:「那不過是我順心而為。」
「但你的順心而為改變了我的一生!」
盯著萊辛認真的神情,弗朗茨面色古怪:「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體驗到那老不死的待遇。」
可不是嘛,他弗朗茨悲哀的前半生不也是源自巫王的順心而為?
忽地,弗朗茨產生了一個他過去從未想過的看法——貴族制度真*萊塔尼亞粗口*的該死啊!
「弗朗茨,我們要走了,湮滅的帷幕不知何時就會收縮。」萊辛塞給弗朗茨一段布條,「抓緊了,我們傳送出去。」
弗朗茨瞧了眼布條,很長,目測有十米,卷在萊辛衣領上。
「先等等。」弗朗茨手一揚,布條被他丟到了房間的另一端,他向著克萊德大喊,「克萊德!抓住布條!」
此時克萊德正蹲在地上對薇薇安娜說著什麼,他聽到喊聲,立刻回頭抓過布條,塞到薇薇安娜手裡。
但薇薇安娜反手就把布條還了回去,幾來幾回間,黑焰已經撞到布條,飛快燒斷了它,還把中央的地塊全部堵上了!
弗朗茨的腦袋開始嗡嗡直響,不是巫王,在他意識到這是他的負面情感后,巫王就沒在吱聲了,他只是像正常人一樣被氣到了。
「這大角鹿在幹什麼!?」
「大抵是火焰放大了她的情感,那位女士的心很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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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說罷驚訝的看向弗朗茨:「可你居然沒有受到影響,烏提卡伯爵的脾性一直以來都是古怪的代名詞,現在看來傳言當不得真。」
弗朗茨嘴角一抽:「前不久剛過了自以為是的年紀,你不用試圖挽救我的名譽,我確實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是這樣的。」
「我們先走吧,火焰很快就會燒過來。」
「不行。」弗朗茨盯著火牆,沉聲說道,「在真的燒過來之前,我不會走的。」
……
「我一直都是多餘的累贅,什麼事情都做不好,連出生給父母帶來的也是痛苦,就在這裡死掉的話,父親反而會鬆一口氣吧……」
薇薇安娜跪在地上自言自語著,克萊德最初還有安撫的舉動,但在數次無果后,克萊德意識到了此次狀態非比尋常,因此一直都只是安靜地傾聽,直到薇薇安娜看向他。
「克萊德,都是我的錯,害得你也沒能離開。」
薇薇安娜希望克萊德能有所回應,贊同或者安慰,但克萊德卻軟軟地倒在她懷裡。
「克萊德,你怎麼了?」
薇薇安娜搖晃著小白羊的上身,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克萊德卻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至少,她與克萊德相處時會輕鬆起來。
「我好像沒力氣了……」克萊德有氣無力地請求道,「薇薇安娜,能讓我離中央遠點嗎?」
「可是,可是我們已經在牆角了。」
薇薇安娜的話語沒有被回應,焦急之下,她只好自己想辦法。
思考半秒后,薇薇安娜舉起金質的燭台,試圖釋放燭火。
如果用源石技藝擊碎地板的話,或許能夠多爭取一段時間。
但火焰遲遲冒不出頭,周遭的空間莫名黝黑一片,黑焰像渾濁深邃的海浪,在月光下遲緩地蠕動著。
燭騎士想起那位耀騎士臨行前對她說過的半懂不懂的話。
那位最後的騎士在向海浪衝鋒時,他難道是想要戰勝海浪嗎?
「我,我……」
如果是她,一定不會像我一樣廢物。
薇薇安娜語塞,就在這時,克萊德在她耳邊吐出一句話來:「薇薇安娜姐姐,我不想死。」
薇薇安娜面色突然猙獰起來。
「我不過是不想讓身後的麥田死掉!」
誰都好!快點亮起來啊!
誠然,愛與希望不能改變現實,但在亞空間,我們必須得承認,唯心力量真的有力量。
燭台亮了,薇薇安娜轉悲為喜,但隨即她發現,因為太亮堂了,根本沒有影子供她使用。
這可能是樂極生悲的典範,但燭台上屹立著的長槍彷彿天神下凡,護體金光一照,黑焰不得寸進。
斯尼茨作為瑪恩納的哥哥,他的長槍哪怕只是亞空間投射的影子,也不是區區邪魔的氣息可以冒犯的。
「薇薇安娜姐姐,你成功了!」
克萊德突然坐起,哪裡還有方才虛弱的影子。
薇薇安娜也回過味來:「克萊德你居然會說謊!?」
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不可思議,大概是克萊德太溫軟了吧,一副會打奶嗝的樣子。
克萊德不好意思地笑:「薇薇安娜姐姐你突然這麼自卑,我又不了解你的過去,只好用行動讓你不去思考了。
爺爺說過,這是老一輩的經驗,很靈的。」
他隨即看向長槍,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好溫暖的感覺。」
薇薇安娜從燭台上取下長槍,瞧見臨光的家族徽記,悄然失笑。
「不知道呢,但我覺得,我可以打破帷幕了。」薇薇安娜又笑吟吟地說,「也可以把你丟出去!」
克萊德聽罷緊張地看向薇薇安娜,薇薇安娜也在盯著他。
半分鐘后,長槍和克萊德一前一後砸穿牆壁和金黃的屏障,向著遠處去了。
隨著亮光逝去,黑暗也再次纏上前來,薇薇安娜深呼吸后,打算從砸開的缺口跳到其他樓層。
但在下一刻,一柄閃著紫色光輝的劍刃切開了地板,兩個圓圓的腦袋冒出圓圓的坑。
萊辛還是第一次破壞高塔,大學生感到了新奇,他在做巫妖學徒的時候可不敢幹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弗朗茨則冷著臉道:「克萊德現在去哪了,大角鹿?」
——
人物資料:
杜蘭特·賴納:金律法衛統領,沃爾納的摯友,於九月革命隨沃爾納的父親和兄弟攻進始源之塔,直面巫王的禁軍衛隊。
但實際上選帝侯聯軍已將霍赫貝格及其軍隊當做掩護雙子女皇等精銳小隊的棄子,聯軍沒有估算錯禁軍的實力,霍赫貝格與其子恩斯特戰死,而金律法衛從始至終毫無作為。
沃爾納作為第二順位繼承人因此被家族糾纏,時任金律法衛的杜蘭特無能為力,雙子女皇則對杜蘭特奉公滅親的行為大為讚賞,不日將其升為統領。
但杜蘭特早已決定,如果再讓他選擇,他即便是反抗責任也要守護好薇薇安娜和珂拉。
格哈德:弗萊蒙特的朋友,兼整理史料的助手,弗萊蒙特本想讓其通過史料明了巫王的是非功過,但他反而成了巫王的擁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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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幹員止頌,與弗朗茨有戲劇般的恩情,目前是巫妖收留的學徒。
——
《學院區網路調查——第二話》
詩人打算先帶尤里卡到學校內部逛逛,因為在他掌握的情報里,學校內部的一個關鍵節點處於線性流程之外,現在不去參觀,下一次還要專門繞遠路,不划算。
尤里卡的情報才值幾個價呀,加什麼班呀!
不過詩人雖然唾棄額外工作,但對於客人的服務質量還是會抓住一切機會提高的。
在去往附近撫頂學院的路上,詩人的小嘴也在一刻不停地介紹撫頂街:
「尤里卡小姐,你不必思考撫頂街這個名字有什麼深意,它和撫頂學院一樣,只是因為這個區塊的能源核心裡住著的是撫頂氏族罷了。
除了一些氏族標識之外,學院區的街區構造其實都差不多,都是以當地學院為中心開設的各類建築,老闆大多是學生的親友,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老闆是學生或者是老師的,還有我這類退休軍人,總體上要求偏高,一般人申請不到這裡的店面。」
尤里卡仔細聽著,好奇地問道:「那這些街區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詩人沉默兩秒,大概是在斟酌措辭,接著回答說:「在下的店面在這裡也有分店開設,秘密肯定有不少,甚至與日俱增,但是——」
尤里卡急忙打斷:「得加錢對吧?」
「不是加錢的問題,它們大多數於卡茲戴爾的居民而言已經習以為常了。」
詩人抬手指了指尤里卡的終端:「但知道的人可以知道,不知道的人絕對不可以知道,那裡可不允許傳播信息。」
「有這麼邪乎?」尤里卡更好奇了。
詩人聞言在心中無奈地想到:「『血魔的咽吐物是無成癮性的致幻劑』在那邊還只是開胃菜呢!」
「不信你可以去試試,但就如魂靈合同所言,尤里卡小姐的安全在下概不負責。」
所幸尤里卡在漫長且精彩的主持人生涯中學會了收斂心性,詩人只警告一句,小倉鼠便不再提起危險的話題了。
[(1號正常世界)弗萊蒙特:嗯?氏族數量的死魂靈!?這麼多死魂靈都在受折磨,黑色慶典的時候不得翻了天!]
[(1號正常世界)麗薩(玲蘭):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叫折磨,但是那次活動大家都很有活力呀,唔,只是脾氣都比較差而已……]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長者):那段折磨的日子嗎?我想想,三千四百多年前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死魂靈不過是一群胡作非為的小輩罷了,真正的戰友們早已在我之前安眠,如今能稱得上死魂靈的僅有我一個了吧。]
[(1號正常世界)特蕾西婭:長者閣下,那裡的卡茲戴爾發生了什麼,居然只剩下您一位了?]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呵呵,你,對,另一個世界的小裁縫,你們的魂靈熔爐燃
燒了多久?我聽小輩們說,有幾百年了?]
[(1號正常世界)特蕾西婭:432年,在669年開始修建的。]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以勒什對嗎?他是個不錯的工匠,但我的爐子比他高級多了,從戈瀆在哀愁之地建立第二個卡茲戴爾開始,我就在那裡燃燒了,一直到我找到眾魂,三千七百多年,按泰拉歷,是從公元前六千多年開始的。]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不知目標的我們在巨大的熔爐中燃燒,上千座卡茲戴爾在我們身下雕琢,也不斷有人向城市傾訴,然後在下一座城市興亡之時徹底死去……包括死魂靈。]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個人悲喜脆弱不堪,執著於意義只會落得與短生種一樣的結局。
沒有戰鬥,沒有犧牲,死魂靈死亡的原因,只是個人意志在漫長的時光中無法讓生命繼續延續。]
[(1號正常世界)城防炮製導信標:長者閣下,您是我見過的最偉大,呃……最理智的死魂靈。]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你是覺得我應該怨恨嗎?為我在薩科塔的銃中養老而感到不值當?]
[(1號正常世界)城防炮製導信標:我只是認為,一位為卡茲戴爾奉獻的英雄應該有個好的結局。]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好結局嗎?孩子,你們小輩都在羨慕我們的生活,但須知任何收穫都需要有犧牲。
炎魔因我而存續,石翼魔因我而駐留,我的痛苦換來的遠超我的幸福,那麼痛苦就是我的幸福。
歷代王庭之主,歷代血脈尊主皆是如此,因為我給他們看了,給他們展現了過去的榮光!
卡茲戴爾的進步就是我的追求,這一點你或許不理解,你太年輕了,又沒有人引導,你終究不是提卡茲,卡茲戴爾已經失去了她的意義。]
[(7號工口世界)杜卡雷天下第一:那不過那個時代才會擁有的奇迹,你看看現在還有這種想法的人有十個嗎?除非你再去傳教。]
[(7號工口世界)王與父共天下:不必了,他們還小,光我們看著就足夠了。]
【[主播](7號工口世界)尤里卡突襲者:直播間里怎麼開始聊這麼嚴肅的話題了?】
[(3號都市世界)塔露拉:主包閉嘴,不要壞了我的好事!]
[(1號正常世界)槐椃:太過沉重,不敢吱聲了。]
現實中,尤里卡的表情幾度變換,顯得十分古怪,詩人誤以為是自己的介紹出了差錯,便又著重強調道:「這扇門的確是學院的入口,我還以為尤里卡小姐已經見識過了。」
尤里卡回過神來,順著詩人指著的方向定睛看去。
那是一扇傳送門,鐵灰色的框架和半透明的帷幕,實際上連接了一面高牆的兩端,是卡茲戴爾實行區塊連接的常用手段。
「啊!我的確見過,詩人先生,我剛才走神了。」
詩人輕聲應下,揭過此事,領著尤里卡走到門衛崗前,對著自動兵衛裸露在地表的頭顱掃—過一張員工卡。
「歡迎您,貝林厄姆信使。」
詩人招呼尤里卡跟緊他,隨後一頭扎進傳送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