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空谷木偶2（11）

活下來的人選擇隱姓埋名，為了活下去，他用木頭雕刻了許多小玩偶拿來售賣。

直到中年的他遇見了一個因戰亂失去爹娘的女孩。

他收養了這個孩子，教她雕刻木偶的技藝，教她讀書識字，將她當作女兒在養。

後來他的生意越來越好，就在一個城裡安定下來，還開了一家商鋪，專門售賣木偶。

有人發現他給木偶畫眉的手藝極佳，甚至在妝容上也有著獨特的見解。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找他描眉畫眼，他的生意更好了。

後來他逐漸老去，沒有太多精力處理生意上的事，於是將商鋪轉賣給其他人，將換得的銀兩作為嫁妝全都給自己的收養的女兒。

他希望她能嫁給一個好人家，但是她不願意嫁人，她想一直陪伴在男人身邊，這不僅僅是因為親情，更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並質問他為什麼不把商鋪交給她來打理，他說在他死後，沒人能保護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會活的很苦。

她意識到這個收養她的人要走了，於是她賭氣離家出走，想要以此挽留他。

可她沒有想到，她被一個四處逃竄的竊賊奪取生命。

在生命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刻，他找到了她。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他已經死去。

在整理男人的遺物時，她發現了那本名為傀儡師的手冊。

還有男人留給她的一封信。

信中說，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名傀儡師，他製作了最完美的空谷木偶，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違反常理，上天對他的家族做出了懲罰。

整個家族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他覺得這都是因為自己觸犯了禁忌。後來他選擇不再背負傀儡師這個名字。選擇成為一個普通人活下去，然後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遇見了一個可憐的孩子，這讓他想到了那個重病的女人。

出於愧疚心理，他收養了她。

直到她長大成人，男人覺得該放棄一切，結束自己的生命了。他安排好一切，想獨自一人找個好地方死去。

可他沒有想到她會死。

他不想讓女孩就這麼死去，她還沒有享受接下來的人生，不該這麼輕易死去。可他想到了那個病重的女人，他開始不確定自己這麼做，女孩會不會怨恨他。

他還是做出了選擇，就是讓女孩繼續活下去。

第三代空谷木偶擁有悠長的時間，而且木偶體內還有他留下的內力。

女孩不恨男人，她只是後悔為什麼自己要一時衝動選擇離家出走。

後來女孩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輓歌。

她帶著男人的屍體來到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然後花錢讓人在山腰處建造了一座墓室，之後就將所有的財富放入墓室里。

她就留在墓室中，一直守著他。

「那本傀儡師手冊在我決定搬走的時候就燒了，我不確定你得到的空谷木偶是從哪來，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輓歌的目光很寧靜，又帶著一種冰冷，就像是永不會化開的冰面。

「你活了多久？」顧常輕聲問。

輓歌緩緩吐出一個數字，「兩百多年。」

「系統，你這商城裡賣的木偶怎麼才有兩年的使用期限？」顧常當即就詢問系統。

系統乾笑兩聲，「瓦不知道，嘿嘿。」

「那墓室里的機關也是你做的嗎？」顧常接著問。

輓歌輕輕搖頭，「不是，只是墓室年久失修，有些地方一碰就塌。再說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就唱歌把他們嚇走，可惜他們慾念熏心，自相殘殺，庄五為了得到墓室里的寶物，就趁其他人失去反抗的力氣把他們都殺了。」

「後來他打算養好傷再來古墓，但肖肅他們也來了。昨晚上肖肅那幾人對錢財的劃分產生了分歧，所以大打出手。」

聽輓歌這麼一說，顧常大概就猜出昨晚在古墓里發生的事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貪財。

「你的皮膚看著比我更好，做這個空谷木偶的人一定比他更厲害，又或者說你的靈魂更強大。」輓歌的目光落在顧常有血色的臉上，這是她沒有的。

故而輓歌的膚色比常人還要蒼白些，但她這次過來，特意多曬了會太陽，這樣身上的陰氣也不會太重。

「在你之前，我還看見一個女子，但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空谷木偶。因為她有人才有的血色，以及臉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很靈動，你能感知到疼痛嗎？」輓歌目光微沉，語調輕緩。

顧常還沒測試過，聽到輓歌這麼問，就右手掐左手手背。

被掐的痛意很明顯，顧常便開口回答，「能。」

「那你要注意不能受傷，如果受傷，沒有相同的材料來修補的話，這個傷口會一直留在那裡。」輓歌抬起右手，掀起袖袍，在她的右胳膊上有一個明顯的七厘米左右的刀痕。

「這個傷痕那些反對空谷木偶的人弄得，他不忍看著自己的佳作被毀，就拚命去保護它。最後那些人將空谷木偶放入棺材里，埋在土裡。後來，他在家族覆滅的地方挖出了棺材，帶到了定居的城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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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修補好這個傷痕，可這世上早已沒了這種材料。我現在會用綢帶將這裡包好，只是來見你我就沒有弄。」輓歌放下袖袍，她眼裡閃過一絲落寞，「這世上我早已沒了親人，見到你，我忽然覺得有同類是一件不錯的事。至少我還能和你說一些世人無法理解的事。」

「那你之後還會繼續留在墓室里嗎？」顧常輕聲詢問。

「會，直至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我不確定我這具身體還能存在多久，但我想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輓歌柔柔一笑，她眼裡忽然多了幾分情意。

顧常想到輓歌提到的那個女子，便開口問：「你說的那個懷疑是不是空谷木偶的人，可有聽到她的名字？」

「有，我聽到那個男子喚她雪兒。」輓歌眨了眨眼，語氣柔和的說著。

雪兒···難道是聶清雪？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分辨出空谷木偶的。」

「眼睛，空谷木偶就算是做的再好，但眼睛還是會不怎麼靈活。所以一般我不會做出大幅度的表情，可她給我的感覺似人非人，讓我無法確定。」輓歌說著，就與顧常對視，「我能看出你的不同，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一開始我也不確定，後來離近之後，我看到你的眼白很乾凈。」

「你看其他人的眼角或多或少都會有血絲，但木偶是沒有的。」輓歌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她直接用指腹抵住眼珠，當著顧常的面用手轉動眼珠。

果然一點血絲也沒有，雪白雪白的。

然後又用手轉回來，輓歌鬆開手，略帶歉意的笑了笑，「有時候無聊，就會看自己的木偶身體有什麼不一樣，沒嚇到你吧？」

顧常搖了搖頭，畢竟都是穿過那麼多世界的人了，比這更恐怖的事都見過。

不過顧常感覺自己在商城買的精緻木偶和空谷木偶還是有點區別的。

輓歌這具空谷木偶是等比例成人體，而顧常買下來的這個精緻木偶只有巴掌大小。

門外忽然響起三聲有規律的敲門聲，緊接著是天榆的聲音響起，」公子，衙門的人來了。」

「你方便見人嗎？」顧常看向輓歌。

輓歌輕輕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庄五和肖肅兩人面前，取下銀針之後，就輕聲說，「可以。」

「進來吧。」得到回答之後，顧常才開口。

房門一開，兩名身穿灰藍色衙門統一服飾的衙役先一步走進房間。

等到衙役帶走庄五和肖肅，輓歌也告辭離開這裡。

「吃過午飯，我們再出發吧。」顧常原以為會在這裡多留幾日，但現在一看，只在小峪鎮待了兩日左右。

不過得到的線索還是很不錯的，比如說女主聶情緒疑似空谷木偶。

但輓歌說傀儡師手冊已經被她燒了，還會有傀儡師出現嗎？

這一點顧常不確定，問系統的話估計也問不個所以然來。

在吃過午飯後，顧常三人就坐著馬車出發了。

晝國天都城——廣元寺外。

穿著一身素凈清荷碧波長裙的女子正柔柔的望著廣元寺大門裡面，她頭戴珍珠長釵，畫著遠山黛，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名丫鬟。

「哎，你說這聶小姐在等誰啊？」不遠處的路人甲見聶懷璃一直站在廣元寺外的大樹下等人，便起了閑聊的心思。

「當然是在等她的姐姐，聶清雪啊。」路人乙很快回答。

「等她？這聶大小姐不是在廣元寺為聶府祈福嗎？她不去啊。」路人甲震驚臉。

「這聶二小姐生病，去不了，就沒一起去。不過她擔心聶大小姐，所以時刻在外面等著，等聶大小姐出來那一日。」路人乙平靜的說。

「可聶大小姐不是在兩日後就出寺嗎？那她在這等是為何？」路人甲有些不理解。

「這你就不知道吧，這是在在擔心聶大小姐撐不住，好換她去。」路人乙嗤笑一聲。

兩人正要繼續說，就見聶懷璃身後的一個丫鬟走過來，很是嫌惡的對他們說：「在背後非議人，小心頭生爛瘡！」

路人甲和路人乙見狀，就裝作沒說過話的樣子各自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