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呼之欲出

伴隨一陣放聲大笑，一股黑色的光束從那個黑影處射了出來，然後化作一片銀黑色的光幕，傾斜著穿過大家的身體。這是一股比黑夜還要陰冷的光束，卻反射出點點星光，像是有形的實物，又像是冰冷的月色，讓大家只覺得全身一涼，身體就像是被固定住一般無法移動，從骨子裡更是發出一陣陣難以控制的戰慄。

一個高大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人魚號前方的海面上，身體飄浮在還在翻湧的暗流之上，彷彿從天而降的神魔。

探險者們強忍發自內心的寒意，卻忽然感覺身體被一種暖洋洋的氣息所包裹，那是羿風放出體內的神之源與黑色光幕對抗的結果。

直到此時，大家才能定下心仔細向前望去，卻見來者全身包裹在一套散發著黑色光芒的鎧甲之中。鎧甲異常華麗高貴，巨大的肩甲分為六層向下延伸，胸鎧的部位還雕刻著一個極為複雜而詭異的符號，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在鎧甲之後向天空伸展開來。他沒有佩戴頭盔，一頭黑色的長發順著寬大的披風直垂至腰間，白皙的肌膚晶瑩如玉，又彷彿玻璃般透明，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氣。黑衣人雙目閉合，眉間還銘刻著一個形狀如同黑色火焰一般的圖案，有形的暗色氣流如同飄帶一般圍繞著他的身體微微地旋轉著。

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奇怪的黑衣人面前，探險者們都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壓抑，就像是一種對不可知的危險本能的恐懼，這種來自敵人身體的強大壓力在多數人心中隱隱生出一種無法戰勝的感覺。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惡魔居然會忽然縮進了魔鬼刀中，彷彿看到了一條噬人的毒蛇，不過能夠讓一向無法無天的惡魔變得如此緊張，才是最令羿風費解的地方。「請問你到底是誰？」羿風大概是所有人中最沉得住氣的一位，他體內的神之源使得那足以侵入血液的寒意對羿風根本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不過這個奇怪的敵人卻讓羿風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強烈不安，似乎在記憶深處也曾經感受過如此邪惡而陰冷的氣息。

「我么？」黑衣人狂笑著，卻還是緊閉著雙眼：「我是你們的噩夢，是送你們去那所謂神之天堂的魔鬼。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打破了這座該死的冰山，我大概還得在這裡繼續住下去呢。為了表示我的謝意，我建議你們還是乖乖地接受我的好意，長眠在這片美麗的冰原上。我保證，一定會按照你們魔幻大陸的審美觀為你們建造一座世上最華貴的冰之墓碑。」

「不管你是什麼人，請立刻滾開！」新月也已平緩了自己的氣息，反手拔出彎月斬斜指向那個身穿黑身盔甲的人。黑衣人忽然睜開眼睛，令人震驚的是，在他的眼睛里居然沒有瞳孔，而從雙目間射出幽冷的光澤，更讓人產生出一種攝魂般怪異的感覺：「是你嗎，人類？你居然敢這樣對宇宙中最強大的戰士說話？」

「你未必太狂妄了吧。」雖然新月被黑衣人說話間身體外忽然增強的巨大壓力震得有些胸悶，卻依然昂起自己美麗的頭顱：「如果你這個人如此厚顏無恥，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狼心狗肺……那麼我們只好給你再做一個冰山的棺材了。」

「就憑你們嗎？」黑衣人發出了一陣狂妄的大笑，笑聲越來越大，似乎直達雲霄，連天空中的雲層都翻滾起來，厚重的烏雲遮住了月光，天空忽然變得黯淡起來，彷彿是世界的未日已經到來。鐵匠和小龍最先忍受不住那狂笑聲中無形的壓迫，奧斯汀順手拎起身邊的鐵鎚向黑衣人狠狠砸了過去，小龍更是噴出了他唯一的法寶龍息。但是令人詭異的一幕卻再度發生，黑衣人根本就沒把鐵鎚當一回事似的，可是當鐵鎚快要接觸到黑衣人時，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奧斯汀彈了出去，差點掉到冰冷的海水之中。更誇張的卻是他竟然伸出手將小龍的龍息一把接住，然後輕輕握在手心，一邊微笑一邊揉捏著一口吞了下去，彷彿那是一道美味可口的點心。吃完后居然還伸出黑色的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一臉意猶未盡的感覺。當黑衣人用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微笑著注視小龍的時候，使獨傲忽然很擔心那怪物會把自己當夜宵吃掉，龍爪悄悄從甲板最前方向後退去。

剛才的那一瞬間沒有人看到黑衣人怎麼動的，即便是羿風憑藉神之源的力量也只能看到圍繞在黑衣人身旁的暗色氣流輕輕地向外側飄動了一下。雖然羿風無法判定那透著邪惡氣息的暗色氣流是屬於什麼性質的力量，但是它竟然能夠這樣不動聲色地將一位天空戰士彈出去，就更加超出了羿風的理解範疇。

黑衣人冷笑著巡視面前的每個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你們這些可笑的生物，不要都站在那裡發獃了，還是一塊上吧，我可不是你們曾經見過的那些笨蛋。」

探險者們再也無法容忍這種挑釁，新月率先躍上綠雲的背部，和幾位幻獸戰士一起從空中向黑衣人攻去。而羿風和暗夜卻放棄了乘坐神龍的優勢，從左右兩邊將敵人包圍在正中。雖然還不清楚敵人的底細，但是此時沒有人敢小看這個來歷不明的怪人，羿風在心底連聲呼喚水靈沒有回應后，也變得有些擔心起來。不過他之所以沒有急於讓大家一起群起而攻之，卻是希望先研究這黑衣人的戰術以及招式，以期找出他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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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雖然表現得十分急躁，其實卻十分謹慎。對於這個奇怪的敵人，在她心裡也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像是熟悉，又像是本能的戒備。不過她卻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是第一次和這個人見面，因為如此詭異卻強大的敵人，是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會遺忘的啊。所以她始終沒有讓綠雲靠敵人太近，而是依靠彎月斬的遠攻優勢不斷向黑衣人發起進攻。要知道，如今新月的實力即便是和前生魔幻戰士時期相比，戰鬥力也相差無幾，而且那時候可是整個魔幻大陸魔法元素最鼎盛的時期，所以新月對自己還有一定的信心。

可惜，事實證明黑衣人並不是一般的強大，也許是根本沒有把這些對手放在眼中，也許是被困在冰山中的時間太長，讓他感覺無聊，此時的黑衣人彷彿戲弄老鼠的貓一般，只是不斷將安嘉等人看似氣勢洶洶的進攻一一反彈回去，卻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大創傷。這種極為輕蔑的做法更是激起了安嘉和塞加喀子爵那敏感而高貴的貴族意識，讓他們忘記了畏懼，不要命地拚命向前衝去，只是卻連敵人的衣角也無法觸及。

羿風已經在手中幻化出一把新的九環刀，不過這把新刀卻是通體呈現金黃色的光澤，他也已看得出黑衣人暫時還沒有想要下殺手，可惜戰局已經是一邊倒的局面了，這讓他難以選擇出手的時機。

所有的探險者和人魚號上的船員們都知道，這個敵人的可怕程度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在死亡海峽的那隻什錦章。不過走到這一步，之前籠罩在大家心裡的恐懼陰影卻反倒失去了效果，所有的人都站在已經再度結成堅冰的海面上，不論是刀劍弓弩或是法杖船槳，都遙遙指向那披著鎧甲的黑衣人。

一會功夫間，又有幾個耐不住性子的水手加入了戰團，唯一躲得遠遠的卻是索拉。看他的架勢是隨時準備著，要把這次遠航的所見所聞用生命傳送回夢幻大陸去，自然捨不得早早送掉自己的小命。

隨著亂糟糟的戰局，那黑衣人的臉上卻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顯然是不屑於和這些低級的人類繼續糾纏。黑衣人終於張開了雙手，身邊立刻捲起了一陣陣颶風，使得他的長色長發像有意識一般飄舞在半空，顯得詭異而神秘。

就在此時，一道銀色的閃光忽然朝著黑衣人的咽喉處刺去，那是新月的彎月斬，她一直操控著這把來去自如的飛刃尋找時機想要給敵人留下一點創傷。

黑衣人露出一絲譏誚，用一隻手指輕輕點向那銀色弧光。雖然彎月斬去勢迅猛，可是黑衣人輕描淡寫間手指已經輕輕彈在彎月斬的一側，使得它迅速朝自己的主人反射回去。不過這一次，新月的攻擊卻沒有那麼簡單，她早就知道彎月斬的正面攻擊不可能輕易得手，事實上，之前她甚至故意示弱，讓黑衣人一直低估了她的戰鬥力，這時候立刻催動彎月斬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再度划向敵人。

幾顆鮮紅色的血珠在空中飛濺，有些輕敵大意的黑衣人臉頰上終於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而彎月斬去勢未減，繼續向後衝去，飄揚起一大蓬烏黑的色彩，那是黑衣人正在空中飛揚的長發。

「原來你的血也是紅色的啊。」新月反手接住彎月斬，露出甜美的笑容。

黑衣人輕輕眯起眼睛，目光終於聚焦在新月的彎月斬上。

「原來如此啊。」彷彿是一聲輕輕的嘆息，一股強大的壓力朝新月撲來，雖然雲龍獸已經迅速地向後飛去，可是原本緊握在新月手中的彎月斬卻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牽掣，下一刻已經落入黑衣人的手中。

彎月斬並不是一般的武器，它能夠和主人的意識發生一種奇妙的聯繫，甚至在離開主人的手之後還能順從主人的意願繼續攻擊敵人，只是此時彎月斬雖然在黑衣人手中拚命的發出顫鳴，卻不過是反射出點點的弧光。

生怕黑衣人惱羞成怒，羿風已經攔在了新月面前，饕餮、光焱分別守護在他的兩側。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容溫柔卻帶著說不出的殘忍：「原來你們就是那些可惡的魔幻戰士啊，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這片土地上還留著這種無聊的東西。」黑衣人的雙手忽然發力，戰甲螳螂前臂製成的彎月斬竟然發出清脆的響聲，被輕鬆一折兩段。

「你到底是誰？」羿風脫口問道，知道自己和新月身份的人雖然已經很多，但是這個奇怪的敵人居然能夠一語道破自己的來歷，讓整件事情越發詭秘起來。

「我？」黑衣人眼中射出嘲諷的目光：「我是你們幾十萬年的宿敵，現在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