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解開心結（1）
和洛洛夜聊過之後，簡之恆對於薛晴態度上的一些疑惑，以往捕捉不到的細微之處……那些被他忽略掉的、模糊的細節在此刻變得具象無比。
簡之恆不得不承認，他太過自大，也太自以為是了，以致於從沒有認真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過。
連六歲的小外甥女都能意識到蘭言的心情，而他卻一昧沉浸在患得患失中，折磨自己，也無法給她帶來對這段感情的信心和安全感。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卻忽視了對方真實的感受和需求，忽視了真實的薛晴。
簡之恆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直到看到薛母擔憂的神情，他笑了笑，問需不需要他幫忙做午飯。
薛母擺了擺手，讓他別難過了，多少去睡會兒，就當是為了蘭言。她醒來之後看到他這樣，心情也不會好的。
「小恆吶，不要苛責自己了，即使最親密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圍著對方轉，把對方照顧得十全十美啊。」
簡之恆笑了笑，儘管話是這樣說，但真正愛一個人，怎麼忍心看到她承受一點傷害？
但他坐在這裡思考了這麼久，也不僅是因為愧疚自責。他借著幫忙出門倒垃圾的機會，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有些時候，血緣所帶來的道德綁架是無法跨越的，這次就讓他，為蘭言掃除一些障礙吧。
薛晴是被一串手機鈴聲吵醒的，一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是科主任打過來的，告訴她科里的年假延長，讓她一周后再回醫院上班。
薛晴順勢答應下來，就算科主任不提，她原本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公休假一次性休掉，留在老家這邊處理一些事，不然後面媽媽一個人留在這裡，她不放心。
睡了一覺，又得到這個好消息，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但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她又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她想了想，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林嬸。
她爸把房子輸掉之後，一時又找不到她們母女，乾脆回村裡爺爺奶奶留下的老宅子住了。林嬸家和老宅子挨著，林嬸這個人爽利又好八卦，本性卻不失善良。薛晴每個月給她打一百塊的電話費，她答應如果薛父有什麼動向就告訴她。
「喂，小晴啊！哎呦嬸兒實在對不住你，這段時間忙過年的事兒忙活的團團轉，想給你打電話又忘了！哦對對，你爸前兩天是出去了……對對對今早回來了，一臉的晦氣，挨千刀的，路過還踹了我家狗一腳，然後你聽我說，可稀奇了……今天中午有個什麼人，衣冠楚楚的進了你們家，然後沒一會兒，你爸滿面春風地跟著他出去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好好，他如果再回來，我一定跟你說一聲！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薛晴掛掉電話，垂眸思索了幾秒，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看書的簡之恆立刻轉頭看向她，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桃花眼笑得明亮瀲灧，「醒了？」
「嗯。」
薛晴輕輕彎了彎唇角。
「許阿姨去社區衛生院了，有人找她開藥。廚房裡給你留了飯菜，我給你熱一熱吧？」
薛晴難得沒有拒絕，認真點頭，「好。」
「那你等我一會兒。」簡之恆高興得像得到一顆糖的小孩子，徑直走去了廚房。
薛晴坐在了沙發凹陷的痕迹上，身下一片溫熱。不經意抬眼往茶几上望去，目光突然一凝。
桌上擺著的根本不是什麼書本，而是她中學的作業本……
薛晴拿起來，翻開，印入眼帘的是幼稚的字跡，一筆一劃都是高考最受歡迎的楷書，現在看難免稚嫩，她抿了抿唇。
媽媽怎麼還留著這個……她以為早就賣廢品了。
沒一會兒，飯菜的香味從廚房裡飄了出來。
薛晴走進廚房的時候，簡之恆正在盛菜。看到她進來倒也沒意外，讓她幫忙把蒸好的魚形饅頭端出去。
「你……」
「想喝飲料嗎？」
薛晴正想說什麼，被簡之恆詢問的話打斷了。
看著他笑盈盈暗含期待的目光，她點頭，「好。」
他們一起把熱騰騰的飯菜端出去，薛晴又跟著簡之恆折返回廚房，看著他從冰箱里取出一盤……腌制好的檸檬片，以及一小包冰糖。
他變戲法似的取出一盒紅茶，熟練的加水煮開，撈出茶葉，把冰糖加進去放涼，然後往杯子里放入檸檬片和冰塊，把紅茶湯倒進去。
兩杯泛著誘人金紅色光澤的檸檬茶就做好了。
「我大學是在國外念的，有個舍友是香港人，總是泡這種港式凍檸茶喝，我看著他做久了，自己也就學會了。」簡之恆把杯子遞給薛晴，眨眼，「嘗嘗看好不好喝？」
薛晴喝了一口，檸檬的清香和紅茶的醇厚完美融合在一起，酸甜沁涼，溫潤不失清新。
「好喝。」薛晴又喝了一口，點評道：「比奶茶好喝。」
「那當然，全手工製作，童叟無欺，您的午晚餐好伴侶。」
兩人相視一笑，面對面坐在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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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低頭咬了一口蛋卷。簡之恆托腮看著她，中午在許阿姨的盛情邀請下一起吃過午飯了，現在他並不餓。
薛晴很難不在意這明晃晃的注視，但她仍裝作看不見。她在思索，該怎麼開口才能看似不經意的把自己想知道的事問出來。她不擅長試探別人，比起沉默地做自己的事。
這時，簡之恆先開口了，「幫許阿姨收拾的時候，找到了幾本你以前的筆記，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翻了翻，很可愛。」
「……」
薛晴被他的坦白鎮住了，明知道繼續問下去會得到很難為情的回答，她還是鬼使神差道：「哪裡可愛？」
「你的字，你的思考，以及一想到你年少時認真的模樣，處處都可愛。」
「……」
薛晴耳垂髮燙，她果然不該問這個問題。
算了，試探什麼的，果然不適合她。
薛晴直接道：「你應該知道了……我家的情況，我媽應該告訴你了。」
「嗯。」簡之恆坦然地答應一聲，聽她的下文。
薛晴把筷子放下，認認真真看著他，「簡之恆，我不是故意瞞你。」
「我知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蘭言，不管你說不說，怎麼說，我都尊重你。」簡之恆眼神有些暗淡，「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多依賴我一些。這不是示弱，是……需要。」
「我想你多需要我一點。」
薛晴垂下眼眸，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麼熾熱又直接的感情，但她知道，她不想再讓他難過了。
於是她說好。
她會試著多需要他一些，她在心裡保證。
吃完這頓午晚餐，薛晴主動提議出門散散步，簡之恆強烈要求去她上學的地方看看。
「高中、初中、或者小學，都可以。」
薛晴沒有拒絕，她讀的私立高中就在附近，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到。
上午她睡覺的時候外面下過一場雪，瀝青路面上有種格外濕潤的乾淨，兩旁的綠化帶上倒是鋪著一層薄薄的、晶瑩剔透的雪毯。
簡之恆倒著走路，看著薛晴提出一個建議：
「我們聊點有意思的，一人交換一個秘密，怎麼樣？」
「可以。」薛晴正好也有事想問他。
「那我先來——其實啊，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對你產生了好奇。」
「是覺得我很奇怪嗎？」
「不是，就是覺得很特別，讓人想要探究，你平時會做什麼，想什麼的那種——是不是聽上去有點變態？」
薛晴搖了搖頭，「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你抬眼看我的神情，一直記得很清晰。」
簡之恆受寵若驚，他忍不住停下來，雙手按住薛晴的肩膀，像看陌生人似的打量她，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夠，最後實在忍不住，低頭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簡之恆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住，得意宣布：「我們明明是一見鍾情了！」
「嗯。」薛晴也笑了。
「第二個秘密……」
「這次我先說吧。」薛晴不假思索道，「我很討厭謝思韞。」
討厭她出現在她面前，打擾她的生活，討厭她出言不遜，對簡之恆的佔有慾。
也討厭……她是簡之恆的初戀。
「我也討厭她。」簡之恆皺眉，「討厭她自以為是，跑過來對你說一些有的沒的，引起我們之間的誤會。我和她之間沒什麼，短暫的接觸過幾天，發現不合適之後就分了，只試著牽過兩次手。」
薛晴問：「你不喜歡她，為什麼和她在一起？」
「大學時她追的我，我提前和她說好，試著相處一個月。但那個月我太忙了，對她也沒有感覺，於是提出了分手。她糾纏了我一段時間，後面我以為她消停了。」
薛晴問出了她一直有些介意的問題：「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
「因為沒有必要。」簡之恆毫不猶豫道，「在我心裡，她不算初戀，頂多算黑歷史。我當時覺得，說給你聽也不會開心。沒必要討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惹你不開心。」
簡之恆無奈道：「當時很不成熟，覺得只要不提，這個人這件事就不存在。抱歉，你提到她的時候，我的態度不是很耐煩。」
薛晴點頭，所以並不是謝思韞說的，她是簡之恆愛而不得不能輕易宣之於口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