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花好月圓，如此良夜。

看來天龍幫的聯盟計劃普遍得到了大家的歡迎，特別是對那些中小門派的年輕弟子更有吸引力，誰不想自己的將來更有前途呢？

玉蝶也擠了過來，貼著何毅的耳朵道：「爺，奴知道大刀門，是松江的一個小門派，不過它的掌門人李定遠在江湖上倒有些名氣，聽說有一次和虞秋水碰上了，兩人打了二十多個回合，他渾身受了四十多處傷都不肯放手，倒把虞秋水給累了個半死，沒辦法只好逃了呢。」

玉蝶呵氣如蘭，趴著何毅的耳邊，舌尖靈巧的遊走，一挑一挑地蠢蠢欲動。

何毅右手向後探去，正抓著了她一條結實勻稱的大腿，眼前現出太湖金玉樓里的那一幕，想起「虞美人」虞秋水那勾魂的呻吟，便小聲調笑道：「那個虞秋水也忒笨了點吧，她不是江湖著名的淫娃嗎？怎麼不用用自己的本錢呢？」

何毅手順著向上滑去，觸摸到一處柔軟，「打打殺殺的還砍了人家四十多刀，多煞風景呀！」何毅笑道。

何毅手指動了動，玉蝶身子微微一激靈，往何毅身上貼了貼，呼吸也微微有些重了。

那四人因為找了不少船隻都未能如意，此時也有些灰心了，師弟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

話未說完，旁邊的女子便偷偷掐了他一把，他師兄和另外一個女子因為角度的關係看不到，卻被何毅和蝶舞看在眼裡，玉舞便噗哧一笑。

「誰？」

卻見從草叢中又鑽出幾人來，具是二十齣頭的精壯小夥子，都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領頭一人沖那師兄笑道：「我說怎麼到處找不到羅大哥，原來在這兒和我嫂子談心呢。羅大哥，什麼時候吃你喜酒呀？」看來後面的幾人都和大刀門的羅師兄甚是相熟。

「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羅師兄顯然心緒不佳，半真半假地道。

旁邊他的師弟便問：「王兄，看你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可是你們快馬堂準備加入天龍幫了嗎？」

「那是！我師父說了，天龍幫此番結盟也是為了咱整個江南武林好，再說，人家天龍幫一次就買了我們快馬堂四十匹上等快馬呢！」

快馬堂的名聲可比大刀門響亮多了，就連何毅都知道它的堂主「馬王」赫伯權，倒不是因為他在江湖名人錄上佔了一席之地，而是它販的馬在江南一帶頗有聲譽，就連紅樓都有一兩匹它快馬堂的馬。

聽說赫伯權與軍方頗有聯繫，不少馬其實就是供應軍隊的軍馬，質量絕對過關，生意一向興隆，是江湖中小門派發家致富的典範。

不過赫伯權一向與江湖各大門派包括皇甫世家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此番怎麼突然倒向了天龍幫呢？

而且它的馬都是從北方運過來的，它難道不怕皇甫世家為難嗎？

看門下的弟子為了賣出四十匹馬而高興的樣子，何毅隱約感覺到這裡面定是有什麼蹊蹺。而天龍幫向快馬堂定購馬匹，恐怕也不光是一種買賣關係，或許已經開始著手北進事宜了。

「那恐怕要上千兩銀子吧！」師弟艷羨道。快馬堂的弟子說要兩千兩，於是就連羅師兄也驚嘆了一回。

玉蝶回過頭來脖頸上的那串檀珠項鏈，眼中流露出溫柔的光芒，她該是想起了往昔花月夜劍派的那些困頓時光吧！

岸上的年輕人商量了一下，都說找不到船了，乾脆回客棧吃酒去。就在一轉頭的功夫，突然就聽湖心傳來「咚」的一聲。

這一聲彷佛大炮轟鳴一般的巨響讓那幫人一下子都轉過身來，然後都抬頭仰望起天空來，映在他們臉上的竟是五彩斑斕的色彩。

片刻，那朵在夜空中怒放的燦爛禮花已經漸漸失去了它的光華，只是殘留在黑色夜幕上的斑斑點點隱約組成了一個「花」字。

花？這是什麼意思？非年非節的，怎麼放起花來了呢？

看禮花的位置，看周圍的船舷都有人影閃過，只有靜閑所在的畫舫上沒有什麼動靜，何毅便知道這禮花定是那艘船施放的：「難道是那男子討好靜閑的嗎？」

「好好看喲。」玉舞情不自禁的道，玉蝶正趴在窗戶上，在何毅眼前晃來晃去，煞是動人。

月光照著她，如此的晶瑩剔透，何毅輕聲一笑，便和她身心交融在一起了。

玉舞一下感受到了船的晃動，此時回頭白了何毅一眼，便摟住何毅的脖子把香唇送了過來。而無瑕則被禮花爆炸聲驚醒，起身把艙門鎖上，來到何毅的身後，雙手環住了何毅的腰。

或許是新的環境讓無瑕大膽了許多，亦或是此刻突破禁忌的快感，何毅拉著她的縴手漸漸滑向了他，她並沒有拒絕。

玉蝶已是在苦苦哀求的眼神，此時越發不堪，忍不住小聲吟起來。

「咚」地又是一聲爆竹響過，一隻禮花在空中綻放，組成了一個繽紛絢爛的「好」字，果然是從靜閑那艘船上放的。

而這聲巨響讓人一震，玉蝶什麼也跟著巨響如禮花般釋放，只是那高亢的聲音正湮沒在那陣「劈啪」的爆竹聲里。若不是何毅雙手抱著她，她早癱在了地上。

「好爺，給奴一個兒子唄。」半晌玉蝶回過神來，望著何毅撒嬌道，說著俯下身去，溫柔地吻起了他。

而玉蝶前些日子月信剛去，算算現在正是好時機，也難怪她心急。

可何毅的注意力卻再度被那禮花所吸引，玉蝶便有些困難：「花…好？難道是「花好月圓」？」

這男子真是個有心人！何毅不禁為他別出心裁的示愛方式而叫好，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如此誇張地袒露自己的心意，或許更能打動女兒心吧，只是…像靜閑那種人物，值得這樣大張旗鼓嗎？

周圍不少船開始向那艘畫舫靠攏，似乎對船上的人物都很感興趣，何毅也示意船娘把船靠過去。

而那艘畫舫此刻卻向湖心亭駛去，當接連放出的禮花果然如何毅所料的組成「花好月圓」四個字的時候，那畫舫已經停在湖心亭外，從船艙里緩緩走出一少年來，在如水的月光下，他俊美得彷佛是畫里的神仙，不是旁人，竟是在向夢婚宴上尋他不著的李念！

「官兄，賢伉儷的婚禮小弟未能參加，恕罪恕罪，這份心意，還請賢伉儷笑納！」李念站在船頭，瀟洒地朝湖心亭拱手道。

湖心亭里的人都轉過頭來，此刻何毅的烏篷船離湖心亭也近了，那亭里的人物便看得清楚起來，除了官楠向夢夫婦二人外，赫然正是向小天、唐無痕、霓裳和琴歌雙絕蘇素錦、劉亦妙。

李念怎麼現在才來杭州呢？何毅心下一陣狐疑，蘇素錦、劉亦妙已經隨何毅離開了蘇州，紅樓還有誰值得他留戀的嗎？

就算有，以他和天龍幫的關係，孰輕孰重他該分得很清楚吧，究竟是什麼重大的事情讓他缺席了向夢的婚禮呢？

何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輕輕拍了拍玉蝶示意她起身，何毅也把衣冠整理好，好準備隨時現身。

「多謝李兄。」官楠的態度竟不冷不熱的，更耐人尋味的是向小天那聲：「李兄過來一敘如何？」竟更是十足的客套話，何毅甚至聽不出那話里究竟有多少誠意。可李念似乎渾不在意，優雅地向湖心亭一邁，人已進了亭子里。

看著他似慢實快的一步，何毅心頭陡然一震，目光大盛：「這不是師父「幽冥步」中的閑庭信步嗎？」

師父是個奇才，這是何毅老師王順之說的；而何毅是個天才，這是何毅師父逍遙公說的。

武學當然有門派之分，少林凝重、武當高峻、浣花溪飄逸、魔門詭異，這就是門派風格的不同。不過，萬流歸宗，每派武學練到了極處，也就殊途同歸了。

那些能夠在江湖上屹立不倒的門派都有著自己的獨門絕學。當然江湖並無什麼秘密可言，這些絕學中的秘密能保持三五十年就算長久了，若不再經過本門幾代高手去蕪存精的承繼與發展，遲早就被浩蕩向前的江湖所淘汰。

譬如少林，本無七十二項絕技，達摩東渡只不過帶來西域絕技十三項，卻因幾百年來寺中高手迭出，創造出領先時代的武技，才有今日的榮光，而這些推陳出新的高手們則被後世稱為奇才、天才或者大宗師。

魔門的武功已經被師父發揚光大了，當何毅從王順之那裡見到原汁原味的魔門七大絕學的時候何毅就知道了這一點，就像他教給何毅的幽冥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早已超越了魔門七絕的範疇。

不過即便是師父那樣的武學奇才，也不能無中生有，幽冥步里還是能看到魔門武功的影子，只是其中還化用了多少招別派的絕學，卻不是何毅眼下所能了解的。

何毅也知道，這世界上並非只有師父一個奇才，也並非只有何毅一個天才，當何毅似模似樣地模仿著少林不傳之秘「佛門獅子吼」的時候，或許也有那麼一個天才正在模仿師父幽冥步中的閑庭信步，只是這個人實在不該是李念。

李念對於師父來說太年輕了，雖然冷厲鋒可以一眼認出何毅幽冥步的來歷，可李念出道的時間甚至比何毅都晚，師父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他打過交道。

「這人的武功頗為不俗啊！」無瑕似乎看出何毅神情的變化，在何毅身後小聲道。

「他，就是李念。」無瑕、蝶舞極少去紅樓，自然沒有機會遇到李念，不過在杭州的巧遇以及李念與萬里流的紅樓一戰，何毅都曾講給她們聽，於是三女的目光都聚在了李念身上。

月色里的李念愈發俊朗如神，就連貌如子都的唐無痕都彷佛被比了下去。無瑕低低嘟噥了一聲，似乎發出了和謝寶玉一樣的感慨，只是末了加了句：「好像有點…胭脂氣哩。」

何毅並沒有在意無瑕的低語，因為湖心亭里霓裳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疑色：「莫非她看出了什麼不成？」何毅心中暗自揣摩。

浣花溪與正派各大門派交厚，又與邪派糾纏了幾百年，正邪兩派的武功都很熟悉，或許她認出了這「閑庭信步」的來歷吧，只是她知不知道鬼影子任獨行就是魔門日宗宗主李逍遙，而李逍遙只有何毅這麼一個徒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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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進了亭子，大家說話的聲音就都小了下來，加之周圍圍觀的大船小船上的人群交頭接耳地說個不停，亭子里的對話聽起來就極不真切。

只見李念給官楠向夢夫婦倆作了好幾個揖，似乎是在賠罪，而唐無痕則在旁打橫插了一句，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向小天、官楠都大笑起來，連蘇素錦、劉亦妙都莞爾一笑，只有向夢狠狠瞪了唐無痕一眼，而霓裳卻依舊一臉沉靜，只是眉頭間似乎藏著什麼心事。

「李念的師門究竟是何方神聖呢？」何毅見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回身躺在榻上，亭子里發生的事情等以後問劉亦妙和蘇素錦吧，心裡暗自回憶起跟隨師父十七年來他老人家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有關江湖的點點滴滴，希翼能從中得到線索，然而何毅失望了。

「…鬼影子任獨行。無瑕，你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事迹嗎？」

「爺和師公恐怕是江湖最奇怪的一對師徒啦。」無瑕抿嘴兒細聲笑道：「說起來鬼影子這個名號十幾年前也並不算太響亮，記得百曉生初排江湖名人錄的時候，師公這個「鬼影子」的化身要排到四十名以後呢，直到與孤影山莊明月莊主一戰得勝后，才晉身十大的。」

無瑕並不知道明月心隱和舒舒之間的特殊關係，而何毅聞言卻頓時精神一振，師父當初究竟與明月心隱打了什麼賭怎麼打的賭至今是個謎，或許賭局就是無瑕所說的這一戰吧！

「那一戰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該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吧！」無瑕沉吟道。

十四年前，從時間看，還真有七八成的可能。聽無瑕接著道：「那時候明月莊主已是名滿江湖，年不滿四旬已被百曉生推為武林翹楚，以當時師公鬼影子的名頭挑戰他，無異於以卵擊石，可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等，」何毅打斷了無瑕的話頭，問道：「難道這是一場公開比武嗎？」若真是一場公開比武的話，那明月心隱恐怕是與魔門毫無瓜葛了，除非他也是個和師父一樣的奇才。

無瑕搖搖頭：「正相反，這本來是一場很隱秘的比武，選擇的地點也很特別，明月莊主是武林聞人，交往遍天下，怕有人打擾，於是比武選在了應天府府衙的後花園進行。偏偏百曉生正是當時應天府尹的外甥，得以親眼目睹這場龍虎鬥，師公他也因此一戰成名。」

蝶舞聽母親講起武林典故，也圍了過來。不過姐妹倆顯然早聽過這段往事，玉蝶便笑道：「聽說師公當初就是用幽冥步活活把明月莊主拖垮的。」

說到這兒，她突然張大嘴巴驚訝地「啊」了一聲道：「咦，那、那李念怎麼也會幽冥步呢！？」

「死丫頭，現在才發現呀！」何毅在她玉臀上使勁拍了一巴掌。在指點蝶舞武功的時候，何毅已經把幽冥步的基本步法和多數招式融合到了花月夜劍法當中，裡面自然有閑庭信步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