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心裡發毛
陸子卿還沒來得及問小六怎麼回事，蘇乘義他們就剛到正堂，陳稷興高采烈地說。
「神仙哥哥回來了，我給你說，皇上下晌送來賞賜，還有兩個美人呢，要來和神仙哥哥睡覺生孩子。」
眾人：「……」
陳稷瞧一圈面如菜色的臉，收斂兩分笑，試問道，「怎麼了都？我說的不對嗎？」
蘇乘義瞥一眼陸子卿的尷尬，順手拍陳稷，「什麼睡覺生孩子，你從哪裡學來的？不要亂說。」
陳稷一臉無辜，又渾然不覺地看向小五。
「那……小五說的呀，他說男人和女人躺在一起就是要生孩子，我問他怎麼生，可他死活不肯說，小氣鬼。」
這話有毒，小五心下一緊，倏然迎上數雙能將他扎穿的眼神，他尷尬的嘿嘿一笑。
「……是肅王非要問我，我就說了呀，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快吃飯吧都涼了。」
陸子卿拉好衣裳，無奈嘆一聲，坐在桌邊說：「那兩名女子我不要，明日讓人送回去。」
小六聞言，夾菜的手微頓，「這可不行，皇上賞賜的不能送回去，若是當堂謝絕還好說，眼下這賞賜都已經送來了，就不能再送回去，那是不領聖恩打皇上的臉。」
「是啊公子。」小五嚼著肉，說的輕巧。
「既然皇上都賞了就接下唄，再說，那兩名女子可是萬國來朝時，外國使臣上貢的，個個都極為漂亮，看那模樣，其中一個還是洋人呢，另一個和我們中原女子差不多，說是高麗國來的。」
陸子卿吃著豆腐羹，聽得煩躁，正愁不知該怎麼辦時，只見陳稷跟沒事兒人似的說。
「哎呀，我說你們這些人，不就是睡個覺嘛，洗洗刷刷往床上一躺，被子卷過來就睡了，還猶豫煩惱什麼？未必還能打架不成？」
蘇乘義一聽「睡覺打架」，腦海里瞬間閃現他二哥與那兩名女子在床上的盛況，嘴裡的湯豁然噴回碗里，其餘人的反應緊隨其後，連連嗆咳。
陸子卿立時明白他們在想什麼，臉色霎時羞澀的怒了，還沒氣完，又見眾人齊刷刷抬眸，眼睛都直了。
他回首一瞧，心下一跳，那兩名女子已經走到跟前，側旁的小六和武吉下意識起身讓開。
跟著，其餘人把凳子挪的「咵咵」響，全部縮擠成一堆坐著，隔的老遠，看好戲似的表情，瞅著兩個女子坐在陸子卿兩邊。
脂粉香縈繞，陸子卿身子僵直，仿若木頭坐在中間，一臉尷尬恨不得鑽到地縫裡。
他眼裡似有火氣，盯著前方一堆靠不住的人。
洋美人身材傲人，拿起筷子夾了肉到陸子卿碗里，說著一口蹩腳的中原話。
「官人……吃菜，我叫……卡扎爾。」
另一邊，高麗美人靈動性感，從盤子里摘一顆葡萄送到陸子卿嘴邊，胸已經貼到他身上，他身子倏然打個激靈，聽美人嬌滴滴地說。
「官人你好英俊，我叫朴幼真。」
陸子卿極為不擅長和女子打交道，特別是這種方式，他左右躲也不是，便瞅向前方一堆看熱鬧的人求救。
不曾想，那堆人卻默契的收回目光，各自瞟向一邊裝作沒看見，謊稱吃飽了跑的沒影。
陸子卿盯著那群忘恩負義之人，也跟見鬼似的跑出門，兩個美人不明所以相視一笑，自顧吃飯。
蕭彥應酬完臨近子時，夜深人靜，唯有沿街留有幾盞黃燈籠，馬蹄聲徹響暗夜。
墨鯤在回侯府的街角路口減速，蕭彥醉意朦朧望向街前方，猶豫半晌，還是策馬朝崇北坊去。
白日下過雨，夜裡冷風吹過仍然寒涼。
他駕馬急行過街，跑到半道時，頓感一陣異樣，方才那股寒涼逐漸變得陰冷，就像從九幽地獄吹來的一股陰風。
蕭彥不禁打個寒顫，只覺得那股陰涼氣正向他壓過來，酒意倏然被驅散一半。
他餘光瞟向街面暗角，警惕身後，打馬加快速度，然而，無論他如何驅馬狂奔，那股陰冷始終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不放。
那感覺和庶州亂葬崗的經歷一般無二，蕭彥剛想到此處，忽然，身後乍然響起幾聲尖銳的「嘿嘿嘿」笑聲，那聲音比女人的聲音略顯幾分稚氣，又透著狠厲。
墨鯤似是也聽見了，從狂奔中猝然減速，馬蹄高揚長嘶一聲，不安的在原地打轉。
他攥緊韁繩掃視四周，街頭暗巷空無一人，只聽那狠厲的笑聲空靈悠遠，在凌空游移。
經過庶州那次，蕭彥像是破了膽子，此刻沒有再怕，而是朝凌空怒喝一聲。
「何方妖孽，出來。」
那聲音由遠及近飄繞，少頃，它真的顯現，是一團慢慢亮起來的綠光，光暈漸散，浮現出半張半透明的女孩的臉。
那女孩七八歲左右，臉色死白，兩顆眼珠黢黑，從嘴巴中間到整個下巴都沒有，只留上嘴唇一排牙齒，還在淌黑血。
它見著蕭彥，那半張臉咧開一笑，黑血淌的更快。
之前庶州那隻女鬼一直蒙著蓋頭，看不到臉也覺得沒什麼，然而這次，蕭彥是真真實實見到鬼的真面目，著實嚇得心裡發毛。
他立時抽出刀砍過去，刀身直接從小鬼臉上穿透而過，仿若砍在空氣上，小鬼毫髮未損，仍在咧臉狠笑，慢慢向他逼近。
蕭彥接連不斷朝小鬼劈砍，皆無所傷害，墨鯤焦躁不安，不停地來回踱步，低聲嘶鳴。
它像是極度害怕小鬼的聲音，下一刻，倏然竄出去。
蕭彥迎著疾風時不時回頭看，那隻小鬼面目猙獰仍跟著，不管怎麼跑，小鬼一直在他幾步遠的位置狂笑，壓根甩不掉。
昏暗的夜，墨鯤疾馳在街道上，不知跑了多久，蕭彥再回頭時，小鬼卻不見了。
他疑惑納悶，剛扭過頭尋找，半張鬼臉猝然出現在面前兩步遠的距離，與他四目相對。
蕭彥猛地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墨鯤甩翻到地上，躺在街角的黃狗連連狂吠。
小鬼扭頭看向黃狗，那狗子瞬間腿軟趴下去，嘴裡嗚咽著四腳朝天，眼睛慢慢流出血來，當場沒了氣息。
蕭彥心下一緊，狠咽一口唾沫，拉住墨鯤正要翻身上去，那隻小鬼豁然轉過臉，咧開黑漆漆的爛臉，驟然閃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