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契機
陸子卿心知肚明沒接這話,而是想到方才的小鬼,問:「侯爺過來時有沒有遇到什麼東西?」
「有。」蕭彥說:「一個只有半張臉的小鬼。」
「什麼?」陸子卿不淡定了,他挪開一點距離,攏著蕭彥的臉瞧,又握住人家的手腕把脈,「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可有哪裡不舒服?」
他說著要撐床起來檢查,蕭彥順勢將他按回懷裡,柔聲說:「不用緊張,有你庇佑我呢,我沒事。」
陸子卿這才想起來給蕭彥畫過一張符,輕舒一口氣,「那張符對付這些普通之物綽綽有餘,幸好。」
「你為何會問這個?」蕭彥心下一轉,「難不成你也看到了?」
陸子卿「嗯」一聲,「我進來之前,就在院子里。」
這次輪到蕭彥不淡定,他半撐起來,昏黃里,看到了陸子卿的臉。
「你有沒有怎麼樣?」
「無礙。」陸子卿說。
「我趁它還沒有顯像時就已將它打散,能操縱小鬼害人,定是那妖人所為,他已經盯上我們了,為以防萬一,我明日去侯府處理一下,侯爺那張符時刻帶在身上即可,不可沾染臟污濕氣。」
「好。」蕭彥躺回去,有些好奇,「不過,那小鬼看起來狠厲,你是怎麼打散它的?」
陸子卿的手動了,從衣領里拿出玉牌,「就是這個,妖物邪祟都怕,近不了我的身。」
昏暗裡,蕭彥摸著玉牌,「這是你隨身戴的那塊,我以為就是一塊普通玉牌,沒想到竟有如此神技。」
「以前跟著師父經常出入山中,他便給了我這塊玉牌。」陸子卿說:「聽師父的意思,這是他的師父傳下來的,是個老物件兒。」
「那你便要稱呼一聲師祖?」蕭彥把玉牌放回去,「你可曾見過?」
「沒有。」陸子卿翻身平躺著,「師父很少提及師祖的事,不過,他應該還有一位師兄,只是各自遊歷修行,不曾見面。」
蕭彥說:「你師祖定是一位歸隱仙山的得道高人,而你師父和師伯遊歷修行,難免踏足塵世,牽扯糾葛,我猜想,你師祖才不願意說他有徒弟,修行高低,一切都得看自己的造化。」
「嗯,侯爺的猜想正如我所想。」陸子卿說。
「老蘇曾經的師父也不承認他這個徒弟,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只為渡得有緣人,我師父選擇踏足紅塵,終究是沒能躲過這劫數。」
塵世紛擾,許多事哪怕不願意沾染,卻也總是身不由己地被捲入其中。
就如同那風中飄飛的落葉,即便想要停留於枝頭,享受片刻寧靜,但風的力量太過強大,只能無奈地隨它四處飄蕩。
這世間的紛紛擾擾,如同一團亂麻,讓人難以理清頭緒。
有時候,明明只想過簡單平靜的生活,遠離那些喧囂爭鬥,然而,現實卻總是殘酷無情,將人推向一個又一個的漩渦之中。
蕭彥莫名升起沉重,陸子卿一再想離開,或許就是怕走了他師父的路,讓留在塵世間的人痛苦,自己也不甘。
若是沒有開始,又何來結束?
蕭彥的思緒游移,聽著陸子卿平穩的呼吸聲,在被褥里握緊了他的手,在心裡對他說。
「可是,我捨不得。」
章桐用完早膳,在茶室與章胤下棋,丫鬟擱下糕點離開,章胤盯著棋盤斟酌。
「爹,淮昌虧空一案,朝廷讓督察御史去辦,我聽聞那戚休明和顏家可是走的近,而淮昌巡撫汪肅和顏孟江又是穿一條褲子,這次徹查怕是表面功夫。」
章桐落下一子,「皇上信任顏孟江,不過,此番殿閣大學士岳升協辦督察,那戚休明也不敢太明目張胆。」
章胤輕嘆,「想我大寧朝也曾繁榮昌盛,早年吏治清明,官員皆以清正廉潔為榮,一心為民謀福祉,哪像如今,奸臣貪官橫行,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全然不顧百姓死活,此次若不是太子親自下去要賬,有誰敢接淮昌巡撫的短?」
「單論淮昌一省的虧空,怕是十年都難以恢復到從前,更別說其它省,顏黨的陰雲遮蓋的太久,朝中幸好還有蕭家能與之抗衡,不然,那可真就是一手遮天了。」
章桐盯著棋盤,「顏孟江進士出身,論學識那是沒什麼可說的,只是為人狡詐,行事狠辣,所以,他才能從區區國子監祭酒的身份逐步高升到吏部,還做到尚書的位置,那是踩著多少忠臣良將的屍骨爬上去的,哪怕是自己的至親愛人都不在乎,這種人天也不會容忍他太久。」
「說不定,此次太子要賬就是一個契機也說不準,總會有人按耐不住,朝堂局勢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顏黨勢力龐大,根基深厚,若要扳倒他,必須有確鑿證據,我的事要想了結?」
他將黑子落到第五步。
「那第一步就是先讓皇上動搖,唯有如此,我這些年掌握的罪證遞上去才有用。」
說話間,陸蘭芝從外面走進來,章桐見她,笑臉起身打招呼。
陸蘭芝說:「思源,我拿到一封密信,你看看有沒有用。」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她把信件遞給章桐,章桐打開一看,驚喜又意外。
「這……你是從何處所得?」
陸蘭芝稍顯遲疑,「是我的……我的徒弟前兩日在半道上截獲,昨日交與我的。」
章桐聽到徒弟,先愣一下,章胤替他問:「是奚姑娘嗎?她不是日日在宅中?」
「呃……」陸蘭芝思量著解釋,「是我另外一個徒弟,這封信可有用?」
章桐收回疑慮,唇角一笑,「這封信不但有用,那可是大有作用,胤兒,這便是爹方才所說的契機。」
盛治帝昨夜胸痛,徹夜沒睡安穩覺,傳了徐仕璋瞧過以後才好點,高簡伺候一夜,上晌批紅,時下終於靠在椅子上喘口氣。
小火者爭相討好伺候,風啟遞了茶盞,「乾爹辛苦一夜,又忙活半晌,喝口茶吧。」
高簡長嘆一聲,接過茶盞喝一口,「萬歲爺龍體欠安,太子也不在京,我自然要多看著點。」
風啟默默點頭,問:「乾爹,昨兒個夜裡的怪聲,您可有聽見?大臣都傳得沸沸揚揚呢,彭福手下的人在靠近崇北坊的北大街,還瞧見橫死的狗,乾爹,您說這金安城真的有邪祟嗎?」
高簡擱下茶盞,「有人的地方就有邪祟,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萬歲爺清凈,不乾不淨的東西還是少聽為妙,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給了眼色過去,「聽風便是雨的總是會第一個倒下。」
風啟似有誠恐,笑說:「乾爹說的是,妖物邪祟之說是斬頭刀。」
高簡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感受小火者捶腿的力道。
「送去陸宅的人可仔細些,陸子卿如今是萬歲爺頗為看重之人,我們身為皇上的腿腳和眼睛,需得隨時打起精神,一定要瞧仔細了,不可出現丁點兒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