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九章 破罐子破摔
眾人這才發現,他的懷中竟然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只不過令人痛心的是,那個嬰兒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跡象,身體冰涼且毫無生氣。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瞪大雙眼,滿臉驚愕之色,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老吳。
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李景深,也忍不住輕聲呼喚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大黑狗,示意它從老吳的身上下來。
畢竟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讓一隻狗趴在人身上確實有些不太雅觀。
老吳一見趙飛懷裡抱著的死嬰,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彷彿被一層烏雲籠罩住了似的。
公社書記則面無表情地冷冷盯著他,質問道:「吳承民,你最好現在就給我們大家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吳承民臉上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顯然已經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他嘴角一撇,發出一聲輕蔑的嗤聲:「當然是因為狼群把我家孩兒給咬死了,所以我才尋思著讓你們上山去把那些畜生給打死。」
「要是我不這麼說,你們誰會閑著沒事兒跑到山上去追那群狼啊?我到底有啥錯!?」
吳承民這番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仔細想想,似乎這話說得也不無道理。
如果不是聽到有孩子被狼叼走了這種事,又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冒險上山去搜尋狼群呢?
可就在這時,趙飛卻是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反駁道:「嘿,你這傢伙還真是能睜眼說瞎話啊!這孩子全身上下連一點兒傷痕都看不到,你居然敢說是被狼給咬死的?」
說著,他仔仔細細地檢查起那孩子來,將孩子身上查看了一遍,完全沒有任何被野獸咬過的痕迹,連一丁點齒痕都沒有。
一旁的李景深見狀,也跟著邁步走到近前。只見他微微彎下身,動作輕柔地撥開孩子的眼皮。
剎那間,大家便看到那孩子的瞳孔之上竟然濕潤且泛紅,而其嘴巴邊緣更是有著一些細密的、泛著血色的小氣泡。
李景深凝視片刻后,語氣篤定地開口說道:「這孩子並非是被咬死的,而是溺水身亡......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被人活活給溺死的!」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再次聚焦到吳承民身上,臉色全都變得有些憤怒且難看起來。
被人活活溺死的?
那豈不是說,這件事情肯定跟吳承民這個王八蛋有脫不開的干係?
面對著眾人憤怒的眼光,吳承民嘴唇微微顫抖著,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我家床邊放了個水盆,昨天夜裡,那頭狼突然闖了進來,孩子被嚇得猛地一翻身,結果就掉進水裡去了。等我察覺到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氣兒了,早就淹死過去了呀!」
「放屁!胡扯你娘的蛋!誰家會在孩子床邊放水盆的?」張振明氣得滿臉通紅,怒不可遏地指著吳承民大聲呵斥道。
其餘人也紛紛開口指責,覺得吳承民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誰家吃飽了撐的,會在自己的床邊,放一個水盆啊?
面對眾人的質疑和指責,吳承民卻梗著脖子,強詞奪理地爭辯道:「我又不是故意這樣做的,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是因為昨天晚上我給孩子洗完腳后,一時疏忽忘記把水盆端走了。」
「這孩子還那麼小,不小心滾落下去,不就淹死了嘛!你們說說看,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這時,公社書記將目光轉向吳承民的老婆,表情嚴肅,聲音低沉地問道:「那畢竟是你親生的骨肉,這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老老實實跟我說真話......」
聽到這話,吳承民的老婆緩緩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副獃滯而又傻乎乎的笑容,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嘿嘿......嘿嘿......寶寶沒了,沒關係啦,以後我們可以再......再生一個嘛。」
她那空洞無神的雙眼,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失去孩子這件事的嚴重性。
看到這一幕,四大隊的村支書臉色變得鐵青,無奈地搖了搖頭,湊到公社書記耳邊小聲說道:「唉,吳承民的老婆腦子不太正常,是個傻子。」
吳承民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大聲說道:「對啊!我家這口子就是個傻子,她不可能回答你的,這種傻子能夠嫁給我,在我家裡不愁吃穿,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我也不介意她是不是傻子,只要她能給我生孩子就行了!」
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讓在場的人們紛紛面面相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公社書記氣得臉色發青,怒喝道:「去把他家的孩子們都叫出來,我倒要看看,難道孩子一個個都跟他們爹媽一樣傻不成?」
聲音如雷貫耳,在整個院子里回蕩著。
沒過多久,只見七個瘦弱的身影怯生生地走了過來,她們乖乖地排成一排,站在了眾人面前。
當大家看清這些孩子時,心裡頓時明白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七個孩子竟然全都是女孩!
四大隊的村支書一臉尷尬地指著孩子們依次介紹道:「這位是吳承民家的大姑娘,名叫吳招娣,這個呢,是二姑娘,叫做周盼娣……」
隨著他的介紹,人們的目光從一個孩子移到另一個孩子身上,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同情和無奈。
這七個小姑娘,個個面容憔悴、衣著破舊,顯然生活過得十分艱苦。
而此時的吳承民卻完全不顧及女兒們的感受,一心只想著要個兒子傳宗接代。
可如今家裡已經有了七個孩子,日子都快要過不下去了,哪裡還有能力再繼續生育呢?
面對這種困境,吳承民似乎並沒有打算放棄自己的執念。
既然家裡已經養不起了,那就只能想辦法整死家裡最小的一個,這樣就又能繼續生育了!
李景深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心裡非常清楚,即便是在七十年代,乃至八九十年代,國內仍然存在著許多像吳承民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