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醉翁
依次按年齡排完過後,那二寨主哪敢妄自尊大,站起來拱手與喬牧說道:「小弟多謝寨主抬愛,只是這二寨主是萬萬不敢當。」
喬牧已經酒水沖了腦袋,笑道「這卻又是為何?」
那人又道:「花瞳公子修為了得,聰明過人,這二寨主當之無愧,小弟豈敢後來居上,篡下花瞳公子的這二寨主之位。」
喬牧一時忘了花瞳還在囚室里,笑道:「犬子小小年紀,哪敢與幾位叔叔爭位?便是他紫sè真火的修為也不過是機緣巧合,不必在意。寅重兄弟自來就是我枯木林最聰明的首領,如今既然願意屈伸在我枯木寨,當大寨主也不為過,何況是區區的二寨主。」
那人不知道花瞳已被喬牧囚禁,還待客氣一番,不料喬牧想起花瞳昨ri違抗自己的命令,此時依舊怒火中燒,猛地摔下手裡的酒碗,拔出玄器,怒道:「那個不孝的傢伙,老子這便去殺了他。」
幾位當家的聽了這話還了得,不過是說了句應該讓花瞳繼續為二寨主,這便要去殺了他。幾位當家的哪敢大聲說話,見喬牧怒火攻心,也不好此時上前勸解,只得尾隨著一起往囚室趕去。不多時,一眾人趕到囚室,看守瞧見寨主前來,也不等他說話,忙開了花瞳的牢房。只是花瞳與看守爭執了一夜,此時還在睡夢之中,伍夢寒久沒有沾床,此時也還沒有翻身。喬牧剛要踢醒花瞳,卻又轉身走向伍夢寒,想來雖然嘴上有力,心裡卻還是捨不得。對準伍夢寒的腹部,喬牧用力便是一腳,還道:「還不給我起來。」
伍夢寒這剛一睜眼,便瞧見喬牧手提玄器,惡狠狠的看著自己,哪裡還有睡意,忙縮到了牆角。喬牧看著花瞳這還不起身,一腔怒火灑向伍夢寒,舉起玄器便劈了過去。幾位當家的雖說與枯木寨共存於這枯木林里,但都只是聽說這枯木寨有個少當家的,卻都沒有見過幾次。昨ri雖然被花瞳的紫sè真火一擊便制服了整片枯木林,卻只是看著那書生模樣,並沒有仔細看清他的面容。昨ri幾位寨主與伍夢寒多說話,卻多是看著玄器,而且此時伍夢寒一身稻草,根本分不清面sè,剛才聽喬牧的意思是要殺了花瞳,幾人慌張間錯把伍夢寒當成是喬牧的兒子,都上前勸阻。這個護住伍夢寒,那個拉住喬牧,一時間弄得囚室里擁擠不堪。
瞧著幾人胡鬧,喬牧哪裡能消停,怒火更盛,喝道:「大膽,你們快些讓開,我非殺了這人不可。」
一位寨主忙道:「當家的先息怒才是,若這一擊釀成悔恨,到時候卻到哪裡去彌補?」
「此人與你們也沒個關聯,殺了也不礙於枯木寨,需要彌補什麼?剛好殺了祭奠玄器。你們快些鬆手,不然一併斬殺當場。」
話說的大聲,花瞳這才睜開眼,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不知道個所以然,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偉大和虛偽在別人看來,不過是一線之差,分別也僅僅是在於一個是真的為別人著想,另一個則是看似為別人著想。於是就更分不清這兩個詞背後的表達方式,因為看似會讓人真的以為是,而真的就會由於缺乏表達而變得一文不值,虛無縹緲。花瞳分不清楚,是因為他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看待太多事情。而喬牧,無論偉大、虛偽如何,也同樣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情感。
讓人產生錯覺的不是怎麼去做,而是站在哪一個角度朝著哪一個方向去做。有時候似乎是做的再好,別人也會討厭與排斥,而有些人,胡亂的應付也能得到獎賞,還真是讓人妒忌。
目前這些當家的聽到花瞳的話,場面頓時冷靜下來,諸人這才覺得如此尷尬。掙脫了那些寨主,喬牧見花瞳醒來,上前說道:「你可知道錯了么?」
那些個當家的看的清楚,這才分辨出伍夢寒並不是花瞳,紛紛移步把注意力都偏向花瞳這邊。聽到喬牧的話,花瞳雖然剛睡醒,卻沒有好臉sè,冷冷的笑道:「我有什麼錯?不過厭倦了你這土匪的生活,倒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還自作主張的揚言是為了我好。若是真的為我好,又怎麼會將我囚禁在枯木寨里。你只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土匪,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一直以來,花瞳要什麼就給什麼,他想修鍊真火,喬牧就每ri陪他修鍊,直到他有了紫sè真火的修為;花瞳想學別人附庸風雅,喬牧就捉來幾個讀書人教他,還大老遠弄來孤老茶。若說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喬牧確實早就不知道了,一切他想要的都給他,一切他想做的也都讓他做了,卻為什麼花瞳還要逃離枯木寨?到頭來,自己還成了一個自私的、無可救藥的、不可理喻的土匪頭子。喬牧並沒有解釋,舉起手中的玄器,用儘力氣笑了笑,說道:「既然你不喜歡我給你的,那就連生命一起還給我。」
花瞳卻也爽快,閉著眼睛,一副就死的模樣,讓喬牧看著更是生氣,一時怒火迷了心智,舉起玄器便斬了下去。可劍剛劃破花瞳一點點皮肉,喬牧便頓時心中痛如刀絞,那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是自己的心頭肉,怎麼會殺了他?
幾個寨主驚呼喬牧果真下手,一個個還沒來得及上前制止,劍已劃破花瞳的面頰,在喬牧這遲疑間,忙上前拉扯著喬牧出去。而喬牧,看著花瞳的模樣,卻哪裡還忍得住,想起多少年來的呵護竟成如此這般,心中不免一時失落,面上再沒有了表情,甚至眼淚都要掉下來。
花瞳雖然閉上眼睛等死,但依舊感覺到了臉上流淌出來的血液,那血液流淌過臉頰,不僅讓那一寸皮膚感覺到了冰冷,甚至是整個身體、整個心頭都被這流出的一絲血液染的冰涼不堪。顧不得許多,花瞳扶著同樣冰涼用純鐵鑄成的囚室,滿含也不知道為何流下的淚水對喬牧喊道:「你這個自私的老頭,若不愛惜你的夫人,卻又為什麼娶她?若不愛惜你的兒子,卻又為何要生下他?」
花瞳說的話,在喬牧耳里變得遙遠,完全聽不清晰,配上那惡狠狠的表情,如同是詛咒,讓本已經痛心的喬牧更加的心痛。
伍夢寒這才走上前,拍了拍花瞳的臂膀,說道:「他也是為你好,莫要再氣他了。像是我,如今想要和父親說話卻都沒有了機會。」花瞳哪裡還有力氣說話,倒在地上,再也忍不住那刺心的過往,終於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
喬牧被幾位當家的拉回了自己的房間,可他畢竟是一方霸主,一時的痛心疾首豈會表達太長時間,獨自坐在房間里,只想著要痛飲三千碗。喬牧提著玄器,一腳踢飛房間的門,恰見幾位當家的也在,便拉著一起去喝酒。幾人本就喝的有些醉意,但都知道喬牧此時心裡煩惱,也都不敢推辭,一個個跟在喬牧後面。
酒撒肝腸,幾位寨主豪氣頓生,什麼氣吞山河、溜須拍馬、稱兄道弟、呼爹喊娘都輪番著來。這邊才把酒水灌進肚囊,那邊脾胃都要吐了出來。倒是惹得一時快意,卻也是腥臭不堪。
一名小嘍嘍進來稟告要事,無奈全都醉的不成樣子,那小嘍嘍見狀,還是上前與喬牧說道:「稟寨主,小的們發現了重大變故。」那喬牧支吾了一聲,卻又呼呼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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