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阿伶不斷地摩挲著雙手，在侯府門口走來走去，看到前方有兩輛馬車緩緩駛來，一個健步走下台階等待著。

趙雪瑩扶著張蘭茵從前面那輛馬車上小心地走下來，張蘭茵身子已有四月，早上又與那些個夫人們相交了一上午，而張蘭又是高齡孕婦，懷著身子撐到現在已是有些吃力。

阿伶縮著腦袋朝她們福身，看兩人走遠后，才小步跑向後面的那輛馬車。

阿伶候在馬車旁等待著，等了有一會兒都沒見馬車上有什麼動靜，遲疑地將耳朵貼近車廂，見還是沒有動靜，便爬向馬車小心的將車簾掀開一角。

趙姝安靜的卧於馬車上，今日起的有點早，又在顯國公府將自己的情緒朝謝瑾發泄了一番，上了馬車后便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阿伶被風吹得哆嗦了下身體，雙眼掙扎的看著趙姝，若現在不把姑娘叫醒任她在馬車上睡著，過後肯定得著涼。輕輕推了一下趙姝：「姑娘醒醒，咱回院里睡。」

趙姝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喚她，睜開千斤重的眼皮，看到是阿伶，心情一松，緩了一下，便和阿伶一齊下了馬車。

這一晚上，趙姝睡得極不安穩。

小趙姝那次在顯國公府與小哥哥玩得十分開心，雖然她被父母遺忘在顯國公府，但是那一晚卻是她睡得最香的一次。

第二天小趙姝早早地從床上爬起來，小胳膊小腿吃力的從井裡打上來一小盆水，也不知道拿去熱熱，就直接就著那盆冷水笨拙的潔好了面。

小趙姝顛顛的跑出去將在漿洗衣物的小阿伶拉過來一起坐在院門口的石階上，從懷裡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根花繩，小大手碰小手的一起玩花綳綳。

小阿伶小小的時候就被阿哥阿嫂賣給了人牙子，管事嬤嬤見小阿伶可憐就花了一兩銀子把她從人牙子手中買了過來。

恰逢大姑娘發燒的事是由小阿伶稟報的，就被管事嬤嬤順兒應當的留在了大姑娘院中。

兩人玩到中午，直到小趙姝的肚子發出一聲「咕嚕」，小趙姝雙手捂著癟癟的小肚子，糯聲害羞道：「阿伶，我餓了。」

小阿伶點點頭，邁著短腿跑向廚房，拿了兩塊饅頭、一小塊腐乳、飄著幾粒米的稀飯回來。

那些東西很快便被兩人大快朵頤的吃完了，小趙姝雙手捧著盛稀飯的碗將小臉埋於碗中舔了舔，阿伶看著小趙姝的動作咽了個口水，其實她也沒吃飽。

小趙姝聽到阿伶咽口水的聲音抬起小臉口齒不清道：「阿伶，再過一二.三個時辰？。」

小趙姝數不清楚是幾個時辰，搖搖小腦袋，放下被舔乾淨的小碗：「反正就是很快能吃晚膳啦！」

阿伶沉默的收好碗筷，到廚房洗碗去了，她和小趙姝的碗筷都是自己洗的，如果用完膳后不清洗的話，等到領下一次吃食的時候廚房的嬤嬤就不會給她們食物了。

小趙姝一個人站在院門口，扶著門框跳出去又跳進來。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小趙姝立馬躲在門框后，「昨晚二姑娘燒了一夜，夫人擔心的一宿沒睡，待會服侍時你我二人切不能出岔子。」

見沒動靜了，小趙姝偷露出半個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兩人走遠的地方。跑回房間搗鼓了一陣子，出來時懷裡鼓鼓的一坨，也不知道放了什麼在裡面。

小趙姝熟門熟路的躲過婢女們的視線來到張蘭茵院子。

別看小趙姝明面兒上沒來過幾次，但私底下來的可不少。

小趙姝有次生病難受時跟在僕人後面進了張蘭茵的院子，看到張蘭茵時沒忍住情緒，一下撲了上去抱住她的小腿，張蘭茵看清是她后，小腿猛地往後一縮將她甩在地上，小趙姝下巴磕在張蘭茵小腿上，迅速腫了起來，張蘭茵沒有理會小趙姝的哭鬧，而是啞著嗓音吩咐下人把摔在地上的她抱出去，並告誡下人不准她再過來。

那次之後小趙姝再也不敢明著面兒的來張蘭茵這兒，但自己偶爾夜裡害怕時，就會悄悄的過來躲在窗柩下看母親哼著歌謠哄妹妹睡覺，看著看著就會覺得在母親懷裡的人是自己，夜晚睡覺時，把被褥往身體四周一卷，回想著母親哼過的歌謠，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小趙姝團著身體在窗柩下聽父親在跟母親說什麼吃沒吃飯之類的，過了一會兒，兩人的腳步聲遠去。

小趙姝躬著小身子來到房內，見妹妹乖乖的睡在搖床里，趕緊把緊緊揣著的撥浪鼓放在妹妹頭邊，看著妹妹紅撲撲的小臉蛋，小趙姝覺得那像極了自己愛吃的糖糕，剛想俯下腰去親一口，便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

小趙姝坐在地上雙眼茫然的望著母親，見母親將妹妹頭旁邊的撥浪鼓扔在了地上，小趙姝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是父親買給自己的玩具，也是自己唯一的玩具。

聽到屋內動靜的趙堯急忙走了進來，看到突然出現的小趙姝，心裡微微一詫，走向情緒不穩的張蘭茵：「這是怎麼了？」

張蘭茵低著嗓音帶著哭音道：「你讓她出去，讓她出去！」

趙堯連忙安撫道：「好，好。」

還不等趙堯來到小趙姝身邊，小趙姝就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跑了出去。

看小趙姝跑遠后，趙堯回身想繼續去安撫張蘭茵，腳被什麼東西硌住，低頭一看，眼神頓住，那是自己去年春節帶小雪瑩上街時，多買了一個的撥浪鼓，元宵時被自己隨手給了小趙姝。

小雪瑩的那個早就不在了，想不到小趙姝的這個還在。

趙堯彎腰將腳下的撥浪鼓撿起，邁著大步追了出去，趙堯看著獨自走在石鋪路上的小身影，喊了聲：「姝兒。」小趙姝聽到爹爹的聲音立馬轉身，眼眶紅紅的望著趙堯，趙堯上前一步蹲在小趙姝身前，將撥浪鼓遞給她：「姝兒的撥浪鼓。」

小趙姝想哭可又怕爹爹不喜歡，硬生生憋著，低垂小腦袋：「謝謝爹爹。」

趙堯摸了摸小趙姝的腦袋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能說些什麼：「你聽話。」

趙堯繼續道：「知道回去的路嗎？」小趙姝點點頭。

趙堯溫和開口：「那你先回去，爹爹還得.去照顧你妹妹。下次爹爹給你帶玩具好不好？」

聽到玩具二字，小趙姝心裡的難過少了幾分，多了幾許渴望，糯著嗓音開口：「好。」

她想要好多好多玩具，要五個！算了，五個太多了，兩個吧，嗯，就兩個！

小謝瑾今日跟著母親來宣平侯府探望昨晚宴席回去后就生病的趙雪瑩。

看著母親拉著表姨的手在說著什麼，小謝瑾無聊的走出院子，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個小話癆，有她在應該能不那麼無聊些。

小謝瑾叫住前面的婢女，想了想，那個小丫頭好像叫自己「姝姝」：「你們姝姑娘住哪個院子，帶我去找她。」

婢女聽小貴客要去找大姑娘，表情一愣，但還是恭敬地領著他去了。

小謝瑾站在院門口看著背對著台階而坐的小趙姝，理了理自己的小衣袍，向小趙姝走去，拍拍小趙姝的右肩，小趙姝扭頭看過去沒看到人，小謝瑾在左邊的空地上坐了下來，小趙姝看到他怏怏地喊了一句：「小哥哥。」

小謝瑾看著沒什麼精氣神的小趙姝心裡微微有些不高興，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高興，望了幾眼趙姝：「你喜歡吃糖葫蘆嗎？下次來我給你帶好不好？」

小趙姝疑惑的看著小謝瑾：「什麼是糖葫蘆？好吃嗎？」

小謝瑾哄著人：「又酸又甜可好吃了。」

小趙姝立馬垂涎三尺：「好呀，好呀，謝謝小哥哥。」

小謝瑾看到小趙姝懷中的撥浪鼓，小臉一抬：「那你拿什麼來換？」

不是你自己要帶糖葫蘆給人家的嗎？！

小趙姝失落的低著頭：「我什麼都沒有。」

小謝瑾伸手要拿撥浪鼓，小趙姝眼疾手快地護住懷中的撥浪鼓，防備的往旁邊一轉：「這個不行！」

過了會，又轉回小臉，商量道：「等爹爹給我買新玩具了，我再給你其他玩具好不好？」

小謝瑾看著小趙姝不樂意的模樣，惱羞道：「不給就不給，誰稀罕！」

小趙姝小心翼翼開口：「那小哥哥還給我帶糖葫蘆嗎？」

小謝瑾硬聲開口：「我說到做到，才不像你一樣小氣！」

小趙姝將腦袋湊過去討好道：「我也說到做到，只要爹爹給我買了新玩具，我就選一個送你。」

小謝瑾傲嬌的將小臉一轉：「哼！」

兩人就這樣用稚語聊了一下午，有時聊吃的，有時談起玩的，好不樂哉！

直到周慧捷身邊的婢女找過來，兩人才不舍作別，小趙姝含了泡淚，揮揮小手：「小哥哥，記得帶糖葫蘆哈」

小謝瑾生氣的加快腳步，這個小話癆就只記得糖葫蘆！(本章完)作者說:感謝在2022-12-0500:15:25~2022-12-0601:02: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桐桐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新文《貪毒》已開文：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檯面的。

周多魚盡心儘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小劇場：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迹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