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求死契(3)
兩人一出去,南榮氏就急不可待開口:「母親,您真要……」
老太君捏著眉心,「什麼都不要說了,那賤人的死契是在你手裡吧。」
「是,母親真要把死契給她?」
「老爺的命令,你都想不聽了?」
南榮氏覷著老太君的神色,琢磨老太君一定也是不滿的,輕聲道:
「依嬌娘愚見,此事老爺本不該露面。后宅之事本就是您來掌管的,出了這種醜事,哪一家都容不下的。
哪能由著一個孩子任性妄為?
兒媳斗膽說句大不敬的,老爺對十一娘未免太……」
「你看不出來嗎?那丫頭瘋了!
老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瘋子寧可不要自己的名聲,也要保那個賤人。她行事素來又是不管不顧的。
她豁出去了,不愛惜自己的名聲,老爺卻不能由著她敗壞。
左右人在屋檐下,不過少受些皮肉之苦,只能先順著她了。」
南榮氏,「十一娘也是聰明,口口聲聲要查什麼真相,而不是開口求饒。」
老太君被氣昏了頭,沒想到是否有陷害,見無憂如此言之鑿鑿,不免也起了幾分疑心。
「嬌娘,此事可與你有關?」
「沒有!絕對沒有!嬌娘不敢欺瞞母親,兒媳是厭惡那賤蹄子,知道她做出這等醜事,幸災樂禍是有的。
可此事,嬌娘也是聽您說了,才知道的。」
老太君看著她不說話,南榮氏抬手發誓:
「兒媳對老君發誓,絕對沒有。
您知道的,為了小十二的前程,兒媳一直試圖於十一娘緩和關係。
那孟氏在十一娘面前得臉,饒是再礙眼,嬌娘也只能忍著。
您說過,笑到最後才是最好,兒媳是做母親的人,不是拎不清的糊塗蟲。」
老太君點了點頭,算是信了,「不是就好。余問你,也是想早作準備,保護你。」
「嬌娘明白。」
「可不是你,還能是誰呢?孟氏還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說實話,兒媳覺得,那只是十一娘給她找的借口,不過是十一娘無法接受孟氏是個水性楊花的貨色。
孟氏在她面前又不會展現浪蕩的本性。可您想,她苦守多年,如今苦盡甘來,住進了最好的院子,過著主子一般的生活,難免會有躁動。
您瞧那漢子的身子骨,一看就硬朗強壯,明擺著她挑選過的。真有人害她,哪會找個有人樣的啊。」
老太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顯然是聽進去了,
「那就看她怎麼查吧。
你去傳話,死契可以給她,她可以隨時見人,但事情沒查清楚前,那賤人不得離開戒室。」
「十一娘能答應嗎?」
「管她答不答應,余已經讓了一大步,她若是還蹬鼻子上臉,也別怪余不給她體面。」
老太君不能公然違背東宮禮的意思,終是咽不下這口氣,不願全隨無憂的意願來。
隨著燕嬤嬤停下腳步,開鎖,無憂才發現戒室在她睡過的思過屋的隔壁。
這是專門懲戒下人的房間,比思過房更狹小逼仄。
門一開,無憂便聞到了一股兒濃郁的血腥味,還有一些說不出的臭氣。
牆上掛滿了鞭子,木架上一些刑具整齊排列,看著十分滲人陰森。
孟姨娘已經挨了一頓鞭子,奄奄一息蜷縮在地上,破碎的衣服幾乎無法遮蔽血肉模糊的身體。
她雙手被綁,嘴裡塞著布團,聽到開門聲,微微一顫。
「姨娘?」
孟姨娘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喜,又覺得沒臉見人,不自覺地蜷縮得更緊,不願無憂看見自己的狼狽與不堪。
「姨娘,是我。」
孟姨娘仍不肯抬頭,燕嬤嬤面無表情補充一句:「她咬了舌頭,可能不好說話。」
「姨娘,我進來了。你別躲,別怕。」
孟姨娘垂著頭不敢抬,掙扎往後縮,可身後就是牆,躲無可躲。
躲避間不留神扯到了傷口,疼得身子發顫。
「沒事的,姨娘,沒事的。」
無憂溫柔又強硬地把她扶起,「傷得很重嗎?讓我看看,姨娘?」
孟姨娘終是,靠在她懷裡,泣不成聲。無憂怕碰到她背上的傷,輕輕摟住她的頭,安撫著她。
她像一隻受驚的小貓,發出微弱的嗚咽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淚水滑過嘴角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好不容易安撫住她,聽到有腳步聲逼近,回頭便看見了南榮氏一言難盡的表情。
「老太君說,你可以來看她,但是人不能離開。」
無憂剛一皺眉,南榮氏怕她不留情面鬧起來,旋即換了個和善的口氣,
「這也是為了你好,她這個樣子出去,被人看見了,怎麼想?
你放心,三嬸幫你看著,在你沒查清楚前,不會再有人對她動手了。」
無憂抿了抿唇,明白這是老太君想要挽回一點顏面,壓下心中的複雜感受盡量平和道:
「我想給她上藥,換衣服,鬆綁。人留下可以,換個房間。」
「上藥換衣服,三嬸斗膽替老太君應下了。但鬆綁和換房間,三嬸真做不了主。」
「你可以去問。」
南榮氏見她不鬆口,無奈點頭:「那你等一會兒。」
「燕嬤嬤,幫我去芳菲園拿幾身厚實的衣裳,順便找丫鬟把我當初治手的藥膏都拿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