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收破爛的女孩
她趕緊騎上三輪車,風風火火的往附近村子上去，很快，因為過年和寒潮而閑賦在家的人們就聽到一道嘹亮的女聲響徹大街小巷,「收破爛嘍——專收舊棉被舊床板嘍——」
「高價回收洗臉盆……舊棉被……舊床板嘍……」
誰家還沒一些破爛玩意兒，於是一個個跑出來確認這話是真假后，又回家趕忙翻箱倒櫃，從犄角旮旯翻倒出許多不要的東西，一股腦的拿到楚葉跟前,不管楚葉需要不需要，反正都試試。
除了這些，人們賣東西時楚葉還會多問一嘴,把村民家裡的薯粉還有蔥姜之類的也買了回來。
於是半晌的功夫,楚葉來往魚塘好幾趟，不僅把需要的東西收集齊，甚至還順便收購了其他一些看著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除此之外，她還跟這些人村民介紹幹活賺錢的生意，「村東口的那個魚塘,明天需要大量工人過去幹活，男女都要，而且工期短,趁著年關就能結束。」
「真的假的？這過年還有活干？」
「哪個魚塘？不會是以前韓老闆建的那個吧？」
「就是那裡,誰要是想去試試,明天七點拿著菜刀和自己的身份證到那裡報名。」楚葉一一回應。
「菜刀！啥工作還得拿菜刀？我們可不幹違法的事！」
「去哪裡做什麼的？我們這種婦女能做不？」
「對啊！我可不認識幾個字，別讓我白跑一趟。」
「誒，我認得你！你不就是那裡的老闆嘛！」
人們的問題接連不斷,也有人認出了楚葉就是那片魚塘的老闆,畢竟她天天騎著車載著東西去市場擺攤,有人認出來也很正常。
楚葉擺擺手，示意他們聽自己說，接著她開口，聲音很大，確保讓所有人都聽到，「對，就是我的魚塘暫時需要工人，最近在家裡沒什麼事的都可以去看看，咱們這個都是體力活，不涉及認不認字，只要想幹活的都可以過去，不過先說好了，一天的工作量很大，不是去那裡隨便動動手就能賺錢的。」
人們點點頭，隨即又冒出一堆問題，比如要去做什麼活？工資多少？包不包飯菜等等，這些楚葉沒再做出回應，直說想幹活的明天早點去，具體的問題自己到時候會說。
中午的時候，牧家駿主動接過做飯的活，比之在知青大院的時候，手藝又長進不少，他說是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吃不習慣食堂的飯菜，於是就經常自己下廚，時間長了，自己還在華人圈裡出了名。
楚葉吃著他做的飯菜，聽著他說那些自己從不曾看過接觸過的國外事物，罕見的沒有接話。
卻聽對面男人話鋒一轉，「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是廚子，你是賣魚的老闆，這下子咱倆是吃喝不愁，我這以後做飯都不缺食材了。」
「噗嗤——」楚葉笑出聲，眼神中有著感動，又有些複雜之色，她猶豫開口，「……你可是留學的高材生，怎麼拿自己跟廚子比較？」
「你在說什麼胡話？」牧家駿放下筷子，胳膊越過小小的餐桌，手指輕捏楚葉臉頰，「我只是去多讀了幾本書，不是羽化成仙了好不好？再說了，你看今天這頓飯，我只是把它們做熟，菜錢可是一分沒掏，真要說起來，那我叫……小白臉！」
「噗嗤——」梅開二度，楚葉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他，牧家駿灰藍的眸子滿是認真，他思考片刻，復又鄭重其事，「所以你可要振作精神努力賺錢，我能不能吃好喝好就全靠你了！」
「……」
「……行吧。」
吃完飯，牧家駿又爭著把碗筷洗了，別問，問就是小白臉的職責。
接著兩人也沒休息，楚葉先把回收回來的臉盆都清洗乾淨，又跟著牧家駿進了那間空置的宿舍。
宿舍里乾乾淨淨，一看就是上午被人好好打掃過，牧家駿簡單說了下建造冷庫的步驟，接著楚葉又從儲物間取出了能用上的工具，還有當初建造宿舍時多餘的材料，這會兒通通拿了出來。
兩個人搭手，又有工具，這件事就好辦許多，保險起見，兩人先用塑料布打底，圍著房間貼了一圈，接著把棉被四角釘在牆上，很快，除了地面，整個屋子都變成棉被的天下，兩人甚至在門裡都掛上了棉被。
接著就是在棉被前又覆上木板，四面牆被灰褐色的木板覆蓋，做完一切后，又在最外層覆上塑料布，如此一個簡易的冷庫形成。
接著楚葉又跑去了衛生所和醫院，購買了十個左右的粗大針管，回來的路上她又厚著臉皮，敲響了鎮上商店老闆的家門，央著人家去店裡把塑料袋賣給自己。
時值大年初二，街上的商鋪都緊閉大門，楚葉的打擾相當冒昧，不過她在人家開門的瞬息趕緊送上自己帶來的巧克力，又說自己會多付錢，這下老闆就是有怨言也咽了回去，轉而變成了迎接財神的笑臉。
在回來的路上，原本的風向又發生了改變，天上的烏雲不知何時聚集起來，忽而狂風大作，楚葉加快速度，還沒到魚塘口，就看見一高挑身影守在那裡遠遠眺望，在看見來人後搖動手臂，楚葉瞬間彎了眉眼，加快了騎車的步伐。如果天天有一個盼著自己回家，還會給自己做飯的小白臉，其實……也不錯。
趁著這會兒還沒下雨，兩人又趕緊把臉盆里裝水，隨後擺好放在屋后，同時在這滿地的臉盆上蓋好塑料布，等待明日能結成冰塊。
等做好一切，外面的天氣更加陰沉，遠處的雲層里隱約看見雷電翻滾，看著很是可怖，兩人確保做完了一切后回到屋子，牧家駿又已經殷勤的起鍋燒油，準備晚上的飯菜。
「我給你打下手吧。」楚葉有些不好意思，打算起身卻被牧家駿眼神制止。
他手上動作不停，語氣理所當然的傳過來，「你就好好歇著，等著張嘴吃飯就行，你要是搶了我的活，我這小白臉上哪兒說理去？」
楚葉抿唇不敢說話，又默默坐了回去，牧家駿單手拎鍋，前臂筋骨顯露，燈光下看著很是養眼。
片刻，飯菜上桌，色香味俱全，屋外的狂風聯合著驟雨急切地拍落，和昨晚一模一樣的惡劣天氣，楚葉心中卻沒了不安，海洋上一直孤獨漂流的小船終於找到了獨屬於它的港口，從此有了停靠的方向。
吃過飯，牧家駿又把碗筷收拾乾淨，等一切做完后，小屋子突兀的陷入寂靜中，忙碌一天的兩人終於想到了一件關鍵的事，牧家駿今晚住哪兒？
楚葉默默看了過去，牧家駿顯然也想到了這個，他不安的撓了手臂，「那個……你這裡應該有傘吧？我去鎮上找找，先住在旅館。」
一瞬間，楚葉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她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牧家駿對自己這般的好，絲絲縷縷的委屈，落寞，難堪，欣喜湧上心頭，她自然明白牧家駿這話背後的深意。
兩人相處中，他一直害怕楚葉受到旁人異樣的目光，即使是兩人確認關係后，他也從來不會在自己這裡過夜，尤其是自己在教學的那段時間，她在外面租了房子，他就在鎮上住著旅館，只是白天來看她，陪著她，到了晚上就匆匆的回去。
即使……即使有幾次兩人親吻時他有了異樣，他也只會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撤離。
大雨滂沱，天寒地凍，他都堅持晚上不留宿，不給楚葉名聲抹黑。
牧家駿說完，半晌等不到回答，他預想著要不淋著雨往鎮上去時，突然感覺衣擺被搖晃著，他垂眸，楚葉眨著眼，「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在國外讀書的事。」
牧家駿難得沉默，沒有第一時間接話，片刻他皺著眉，緩緩開口，「……要是你想聽，我可以明天講給你，今天太晚了，你該睡了。」
「可是我就要現在聽。」楚葉堅持。
兩個人都明白這番話背後的深意，牧家駿仍是不情願，但他向來很難拒絕楚葉說的任何話，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同意她的分手。
「這樣對你不好，明天還有村民過來，他們看到會傳——」
「我不管，你不說我就不讓你當我的小白臉了。」楚葉不在乎了！在家鄉顧忌，在教書的鎮子顧忌，自己都跨越半個國家地圖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她想隨心的活著。
以前她是河西村裡出了名的楚家乖女，學習好乾活勤快，後來她是霸榜年級第一的師專學霸，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再後來，她成了教師，短短一年就帶出全縣英語單科第一的成績，變成了領導同事口中教學精湛後起之秀的人才。
為了那些光環，為了別人口中的好名聲，牧家駿也一直好好維護著，不讓半分黑點落在她頭上。
但是現在，她只是一個賣魚的，她才不需要從別人眼中認識自己。
於是她重重點頭，輕拍床沿，「坐過來，我要聽你講全部的事，不能有一點一滴的遺落！」
牧家駿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定定看著她，看到她眼裡的認真，最終寵溺般無奈嘆氣，乖乖坐了過去。
「我那時剛下飛機，就被淋成了落湯雞，哇！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和三四個同來留學的人提著行李在雨中狂奔，好不容易到了聯繫好的住舍，結果空蕩蕩的連張床都沒有。」明黃的燈光搖曳，在牧家駿臉上落下陰影，陰影不斷變化，而他渾然不覺，語氣不斷放柔，在風雨交加的夜晚顯得格外安心。
他手掌輕拍棉被，聽見被子里的小姑娘好奇詢問，「那你晚上怎麼睡了？」
「沒辦法，我跟同行的人一合計，找了房東，詢問這附近哪裡有二手的床墊售賣，然後我們幾個……」
女生圍在被窩，耳畔是愛人輕柔的嗓音，這是從未有過的安心，男人說了一段又一段，也沒有絲毫的不耐。
最後不知何時，女生倦極終於熟睡，男人幫她掖好被角，猶豫了好半晌才脫鞋側躺在床沿，只是這床對他來說有些小，他迫不得已只能半蜷著身子，看著就像是把女生摟進了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