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善
宋歸時輕笑了一聲。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有活人味兒。」
「可是，突然消失的村子時隔多年再次出現卻變得繁華無比，你們難道不覺得瘮得慌嗎？」
樓下的討論聲仍在繼續，只是一個女聲如同石子入湖，在湖面上激起一層層波。
「害，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朋友在丹州，他們那裡的人都說，這是天神讚譽，讚譽咱們王上這幾年治國有方。」
「天神，這不荒唐嗎？」
「你！你胡說什麼？」
葉風闌猛地想到一種可能，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宋歸時觀察到了葉風闌的變化，不由得笑道：「葉兄，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鬼神之說，但聽到也不至於這個表情吧？」
葉風闌沒理會宋歸時的打岔，「當時你出現在落光城試探接近我，真的是因為紅葉的報信，為了赤狐么？」
也許是沒想到葉風闌反應能如此快，宋歸時沒有立即接話。
良久，他才用戲謔的語氣說：「葉兄，人和人之間，還是要有點秘密才有趣，對嗎？」
場面一下子陷入詭異的寂靜。
「不管你們這些人信不信，反正老子信了，再說，王上過幾日可就要親自前往溪村慰問村民，如此平易近人，體恤民情，豈容你們胡亂猜測。」
方才語氣不善的大漢再一次說。
他端起碗，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然後用袖子一擦嘴，大喊，「爽！」
宋歸時看葉風闌的眼睛就像粘在那大漢身上了一般，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葉風闌轉過頭，平靜地看著宋歸時。
那眼神分明看不出什麼情緒，偏偏宋歸時就是感覺後背發涼，他沒想到葉風闌會這麼在意。
他笑了笑，從椅子上起來，瀟洒轉了個圈，然後狠狠一拍桌子，「葉兄，你只需要知道我對你們沒惡意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你在乎嗎？」
「你在乎王位上坐的是誰嗎？」
兩人四目相對，樓下卻傳來一聲驚呼。
「楚惟？」
兩人的眼神同時轉向樓下。
只見楚惟和花明野正靠在前台，楚惟手中端了盤瓜子。
見到來人，楚惟口中的牙間的瓜子還沒破開，就從指尖掉落。
「你丫的，太背了吧，這都能遇到？」
門外，是羅光門眾弟子。
李博清站在最前面，寧之言緊隨其後。
花明野不以為然的從碗里拿了把瓜子，輕飄飄地問：「仇人？」
「絕對算。」
聽說了李仲陽的死訊后，楚惟其實還挺遺憾的。
遺憾被別人搶先一步，自己沒能看到他死前不甘和怨恨的模樣。
可惜啊。
想到這個。
楚惟看了一眼寧之言。
不知道對於李仲陽的死，她是怎麼解釋的。
李博清一步擋在寧之言前面。
「楚少俠，聊聊嗎？」
「不聊成嗎？」
幾個羅光門弟子迅速壓了進來。
花明野嗤笑一聲，反把楚惟護在身後。
「省省吧，你們幾個一起上也打不過我。」
他說著，還磕了顆瓜子，盡顯挑釁。
李博清轉過身，對身後幾個師兄妹說：「你們先回客棧，我要同楚少俠說些話。」
「我同你們羅光門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寧之言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李博清太陽穴的青筋暴起，看來她這個二師兄是忍無可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博清就從袖中掏出紙符，直逼楚惟天靈蓋。
花明野抽出鞭子，一鞭子將黃色的紙符抽成兩段。
也將李博清身後隊伍，抽散成兩隊。
「阿野，幹得不錯啊。」
「你小心我因為應敵，『一個不小心』抽爛你的嘴，那樣的話，哥哥也怪不了我了。」
楚惟連忙捂住了嘴。
李博清不信這個邪，又掏出幾張符，念念有詞。
花明野的鞭子毫不留情，波及甚廣，大堂里無辜的幾個客人連連擺手，退出店裡。
「誒呦，幾位要打別在我店裡打呀。」
老闆急得要哭。
「阿野，我們好像不能太高調。」楚惟附在花明野耳邊說。
花明野問：「為什麼？」
「你忘了？我說我仇人很多的，一會兒他們都知道楚惟在這兒了，都往這邊趕，我們雙拳難敵四手不說，還怎麼偷偷溜進忘塵谷醫治你風哥哥的腿啊，花影大人。」
「那你不早說？」
花明野看著凌亂的大堂，以及縮在角落裡的食客。
「現在也不晚啊。」
至少花明野還沒把李博清打死。
「那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啊，跑啊！」
他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出大半。
花明野愣了一下，看見二樓的帘子動都沒動一下。
原來是不能鬧大，怪不得哥哥和那紅魔沒出現。
他只好跟楚惟往外跑。
明明打得過卻要跑。
這是花明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過了半個時辰。
小舟打開了窗子。
半炷香后。
一隻手搭在了窗框上。
楚惟輕輕鬆鬆跳了進來。
他求誇讚般對兩人道：「什麼評價？」
「聰明了。」
「我們楚兄長大了呀。」
「小楚哥哥，厲害！」
楚惟一看這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還是義無反顧誇獎他，心都要融化了，差點沒在她肉嘟嘟的臉頰上親上一口，就收到了一旁某人的眼神警告。
他鬆開手，嘟囔一句，「小氣。」
「花明野呢？還沒回來？誒呦，誰拿瓜子彈我後腦勺！」
「當然是我，你花哥哥，還不來幫我一把。」
楚惟掃視一周，屋內只有葉風闌、宋歸時、小舟，哪有花明野的影子。
可他確確實實聽到了花明野的聲音。
他看向葉風闌，「鬧鬼了？」
宋歸時笑著說：「這鬼來自窗外呢。」
經他這麼一說，楚惟終於看見了那雙在窗沿上已經極其用力的手。
他走到窗邊，看見半掛著的花明野。
他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還不幫一把。」
「噗呲。」
楚惟沒忍住笑。
他拉著花明野翻進了屋。
「小花影大人，這可是二樓。」
葉風闌皺眉，「阿野，我走之後，你是不是再也沒有練體了？」
你在的時候我也沒練。
這話花明野沒膽子說出口。
兩人重新落座后，楚惟裝作嗅了一下空氣，然後目光在葉風闌和宋歸時之間來回遊走。
「你們說什麼了，我怎麼感覺這屋子裡氣氛那麼緊張。」
兩人都沒答話，葉風闌嘆了口氣，認真對宋歸時說：「他這個人，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