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師
楚惟也沒有退讓的意思，兩人大眼瞪小眼。
葉風闌扯住楚惟，適時咳嗽了一聲提醒。
臨南頭立刻接收到了葉風闌的信號，隱忍下來。
他雖心中有悶火，奈何葉風闌給的實在太多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公子什麼來頭，但儀錶堂堂出手闊綽，總是不該得罪的。再說，不給這位公子面子也得給他的錢的面子，哪有人不認錢的。
既然楚惟沒賣身，總歸來日這位公子走了還能來找楚惟的麻煩。
眼看他們要走，楚惟大喊：「死老頭別走！」
待一行人消失在巷子口，楚惟還在對著他們背後的空氣一頓拳打腳踢。
葉風闌鬆開手，無奈問：「你是在意他侮辱你的人格，還是在意我給的那點錢令？」
楚惟脫口而出道：「錢。」
葉風闌問：「那錢拿回來你就不鬧了？」
楚惟點點頭。
「那記得把玉牌還我。」
楚惟差點又要點頭，等反應過來不對時葉風闌已經上前了幾步。
他的嘴唇微微張合，但近在咫尺的楚惟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但剛離開巷子沒幾步的臨南頭清清楚楚的在耳朵里聽到了一個聲音：
「對佛祖有所乞求時燒香拜佛保證會多做些善事，遠離了寺廟便做這般不仁慈的事，老人家，你心不誠。」
臨南頭的步子頓了一下，僵硬地轉過身，身後分明沒有人，那聲音卻離他那麼近，跟他近些的乞丐殷勤地問：「怎麼了叔。」
「沒事。」
老乞丐心事重重，邁開的步子前所未有的重。
「老人家怕客死他鄉，每日向佛祖乞求能魂歸故土，事在人為，神佛之力到底是寄託罷了。」
耳邊又響起那個聲音，他有些顫抖，莫不是遇上佛祖顯靈，他道：「你們先走。」
半晌，臨南頭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回到了原位。
葉風闌和楚惟還站在那裡。
上一秒還張牙舞爪的楚惟看老乞丐主動返回，頓時愣在原地。
人怎麼還自己回來了？
楚惟感覺是葉風闌做了什麼，但側頭看他，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臨南頭猶豫著開口：「這位公子，方才的聲音……是你嗎？」
楚惟摸不著頭腦：「臨南頭，他沒說話啊，你老了耳朵不好了吧。」
臨南頭瞪了楚惟一眼，「你別搗亂。」
葉風闌輕輕掃了臨南頭一眼，自顧自道：「幾十年前東邊有場大暴雨，康州鬧了洪水，死了不少人，活著的許多人往西邊來了，我觀老人家並非西邊人，應該十幾二十歲便來了西邊，再沒回去過吧。」
楚惟一臉不可置信。
臨南頭本來還有些擔心葉風闌想耍什麼花招變著法把錢要回去，可聽著這些從未和人說起過的陳年往事從對方口中吐出，內心漸漸動搖，不覺眯著眼。
「……你如何知曉？」
他如今可是一點東方口音也沒有，甚至還帶著點西邊口音，穿著，打扮更是完全依照西邊。
怎麼可能有人能看出來。
葉風闌沒有回答老乞丐的問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他，道：「老人家，我如何知曉重要麼，重要的是，閉上眼睛，我能讓你回到故鄉。」
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彷彿有魔力一般，老乞丐只是注視著，竟不自覺地想聽從他的話閉上眼睛。
楚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著葉風闌往前邁了一步，嘴裡念叨了句什麼，用食指在臨南頭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
那趾高氣昂的老乞丐拐杖一松，立刻昏昏睡去。
楚惟看呆了，這是什麼招數。
葉風闌則一臉仍然是一臉淡定的將人放到了牆邊，回過頭問獃獃站著的楚惟：「如你所願了，來拿去吧。」
葉風闌語不驚人死不休。
「給……給我了？」楚惟傻了，原來他搞這麼一出神神叨叨的，就是為了把人搞暈然後把錢拿回來……給他？
方才連他都被他唬住了，以為他要做什麼法事讓老乞丐回東邊。
楚惟收回下巴，慢慢地鼓著掌道：「大師啊，大師。」
高人，實乃高人。
楚惟對眼前這個小白臉的看法發生了微妙的改變，甚至莫名升起一種敬佩感。
人家這動動嘴皮子就把人給說倒了，送出去的錢袋想拿就拿回來，他卻要靠著偷雞摸狗，去他們老巢那個破廟，冒著被他們養的大黃追著屁股咬的風險把錢偷回來。
楚惟越想越覺得奇妙，一邊蹲下從這老乞丐懷裡掏回錢袋，一邊問：「那你方才所說那些是否屬實？」
老乞丐方才見神仙了的表情可不像假的。
「也許碰巧被我說對了。」葉風闌看了一眼地上的老乞丐，淡定自若地道：「反正我是編的。」
楚惟感覺自己遭受到了重擊，站起來踹了這臭不要老臉的乞丐一腳，然後轉身圍著葉風闌轉了一圈，把他又仔仔細細一處不落的瞧了一遍。
葉風闌一動不動，就由得他打量。
楚惟摸著下巴。
從外表看，這小白臉確實是副文弱公子哥模樣。楚惟撓了撓頭道：「看你這人模人樣的，還以為你不會撒謊騙人的。」
葉風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哪有人不會撒謊的，只是於我而言，撒謊和欺騙是不同的，不過他們都有各自用處，用在不同場合。」
「用處？」
楚惟還沒來得及細問，同一個巷子，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姿勢，葉風闌再一次問：「玉牌，可否還與我了？」
「這個嘛……」
楚惟不明白，這人出手闊綽，不拿錢當錢，卻偏偏對這一塊玉牌如此在意。
這玉牌到底有何特別？
他笑了一下繼續耍無賴：「你告訴我你剛剛對那老頭做了什麼，我就還你。」
葉風闌淡淡道：「不過是早年江湖上的一些小把戲，我閑來無事，將它做的精進了些，不足為奇。」
這回答並不讓楚惟怎麼滿意，他將那玉牌拿在手上左右掂量，始終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問道：「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玉牌嗎？你為何如此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