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地上的貓膩

「倉庫管理員」？

「丹丹，你確定沒和我開玩笑」？

丹若一邊穿鞋，一邊和他聊著。

「咋了，看不上倉庫管理員」？

「也不是，我一個土木工程畢業的，干倉庫管理，有點那個。」

「去不去」？

聽見丹若有些生氣，他趕緊回了一句。

「去，就是彎鋼筋我也去。」

「乖，我先走了。」

李清風嘴上很嫌棄，身體很誠實，周末就騎著共享單車，到正一集團在北區的項目——至和天下，踩點去了。

這是一個疊拼項目，在這一區域算比較高端的項目之一，看著圍牆上的廣告，和裝修氣派的售樓部，他倒是沒看出什麼問題。

忽然，一個老頭推開工地大門，推車上拉著三袋水泥。

東張西望，趁沒人注意放到了一輛輕卡上，前前後後裝了二十袋水泥，然後哼著歌去工地了。

「吆喝，這算監守自盜嗎，這老頭，看著一臉的慈祥。」

李清風在遠處，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用手機記錄了整個過程，特意拍下了車牌號，周一入職后，重點關注。

工地外面，都是賣飯的小商販，到了中午不喜歡吃工地食堂的工人，都來到馬路邊買飯吃。

「李哥，明天三號地塊打地基，你們組怎麼還沒把鋼筋綁完。」

「我們組有幾個人被調去給售樓部打下手去了，一上午把我累得手都冒煙了。」

「不對啊，銷售部還能指揮得了我們工程部！」

「領導的事，少打聽。」

「對對，我操那份閑心幹啥。」

幾個工人蹲在馬路邊，吃著盒飯，一陣閑聊。

李清風把單車放在路邊，過去買了份炒米飯，蹲在工人旁邊，往嘴裡不停地塞飯。

「嘿嘿，前幾天集團總裁丹總來工地視察了，長得比俺媳婦帶勁兒多了。」

「我草，你媳婦貼上護胸毛，就是張飛，和丹總比。」

「去去去，你媳婦好，上次來工地探親，我看了一眼，穿上圍裙，就是殺豬的。」

「哈哈哈，就咱倆這模樣，能娶上媳婦，祖上算燒高香了。」

「對對對，我老家隔壁那小子，考上大學了，三十好幾，到現在，還沒媳婦。」

「可不是嘛，現在的女孩，都比較獨立，人家有房有車有存款，要男人幹嘛！」

李清風在旁邊聽著，這工地才是社會的真實寫照啊。

不過自己媳婦，確實長得不錯，當初也就是因為自己幫她寫了一份售樓部文案，逐漸地就對上眼了。

「吃完了嗎，走走走，今晚看來要加班了，鋼筋還沒綁完呢。」

看著一群工人匆匆離去，李清風飯也吃完了，騎著共享單車回了南江別墅。

「小瘋子，你一天都去哪兒了，不見人影，今天怎麼把鄉下幹活的衣服穿上了。」

「哦，洗乾淨了，穿著挺舒服啊，再說了，你老公我，天生麗質。」

「呸！」

洗漱了一下，他便進廚房給丹若做飯，外面的飯她一般不吃，看了視頻說是油不幹凈。

「酸辣土豆絲、清蒸鱸魚、清風版佛跳牆，請總裁大人品嘗。」

丹若看著南區項目開盤的數據，也不說話，埋頭吃著，李清風便坐在一旁，打起了遊戲。

「哎，小瘋子，周一去報到的入職材料都列印了嗎」？

李清風打得正起勁，根本沒聽見，嘴裡還喊著：「從此刻開始，戰場由老子一人主宰！」

丹若一腳就踹了過來，差點把他的手機摔到地上。

「咋了嘛，踢我幹嘛」？

「我問你周一入職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嗎」？

「你看沙發上，早列印好了，我辦事你放心。」

「行，這回挺乖。」

丹若又埋頭乾飯，看著公司文件。

「走，我吃完了，去SKT給你買兩件像樣的衣服。」

「我不去，要去就去衣世界，我是當庫管，穿一身名牌，別人還以為我是富二代呢。」

「行行行，就你想得多。」

李清風開著普拉多，載著媳婦不到二十分鐘就來到衣世界。

這是工薪階層平日里常來的地方，衣服價格實惠，尤其這幾年，疫情過後，來這裡買衣服的人特別多。

「小風，你看這件，挺適合你。」

「嗯，上面有老虎頭，還是老婆大人懂我。」

李清風不愛試衣服，脫來脫去一身汗，他一般看好了才試，確定好尺碼，然後就直接買，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就出了衣世界。

「小丹丹，要不要帶你去買幾件衣服，我出錢。」

「得了吧，你的錢，都穿在肋條上，每次花一點，回家就疼得要命。」

「嘿嘿，我這都是平時從牙縫裡省出來的，一個大男人，問媳婦要錢，多不好意思。」

「切，上回給老家修路，是誰做了一桌好飯，要挾我，問我要錢的。」

「幾十萬，我哪兒有，不得求金主大人！」

兩個人說著，就回了家，也沒去商場給丹若看衣服，她平日里穿的，都是秘書小惠幫忙看的。

周日兩人又進行了造人計劃，李清風扶著腰，站在露台上，看著外面寂靜的園林。

星期一，他一個人坐了地鐵二號線，就去了北區項目部，將入職材料遞給前台。

「哦，你就是李清風啊，跟我來，人事部在那兒。」

咚咚咚！

「請進！」

「裴姐，這是新來的庫管，叫李清風，這是他的入職材料。」

「哦，我看看，你先去忙。」

「嗯！建築科技大學畢業，怎麼想著來做庫管啊！」

「領導，現在對口的工作不好找，聽說咱們這招庫管，正一集團待遇好，就慕名而來了。」

「行，我也不多問，畢竟是集團那邊通知下來的，庫管要對施工現場所需的各類物資進行統一的計劃和管理。」

「這些你都清楚吧！」

「都明白。」

「哦，對了，集團那邊你認識誰，這麼大面子」？

「沒有啊，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就是我四姨在集團打掃衛生，剛好認識那邊的人事，拉著老臉，替我問了下。」

「哦，手續辦好了，這是你的工牌，照片自己貼啊！」

人事一聽是掃地阿姨介紹的，便沒有問的興趣了。

來到倉庫，按照人事吩咐的，他去找一個叫王大慶的人，他是庫管經理。

「哦，你是清風啊，剛人事裴姐給我來電話了，以後咱們就在一口鍋里吃飯，有事說話啊，別客氣！」

「好嘞，王經理。」

「咱們工地的倉庫，就我和你，還有一個老王頭，咱們三個人，平時搬東西，都是工地上來人，他們忙不過來你就搭把手。」

「行，我聽您的。」

「對了，老王這會兒去送鋼筋了，一會兒他回來，我介紹給你認識。」

半個小時后，老王頭回來了。

「清風，這就是老王頭，以後就咱仨管著倉庫。」

「王老好，李清風，今天剛來報到。」

王老頭，用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笑著過來和他握手。

「好啊，聽說你還是建築科技大學的，我算是摸了天子門生的手了。」

「王老客氣，以後還請您多關照。」

「文化人，說話就是好聽，沒問題。」

李清風看著王老頭，心裡咯噔一聲，這不是那天往外偷運水泥的老者嗎！

還真是監守自盜啊，看來工地確實是有問題。

到了中午，李清風和王老頭他們仨，去食堂吃飯，吃的是大燴菜配花捲。

看著大燴菜，他用筷子上下翻了幾下，除了大白菜，就是豆腐粉條，也不能說沒有肉，全是肥的，連個肉丸都沒有，每個人就打了三片肥肉。

怪不得工人都出去吃路邊攤了，這清湯寡水的，他們一天幹得都是重體力活，沒油水哪來的勁兒。

他腦中的小本子上又記了一條，食堂貪腐。

「小李吃啊，別光顧著看，是比不上家裡的飯，可是便宜啊，一頓就八塊錢，集團每月有餐補。」

「嗯嗯，剛想事情呢。」

李清風是苦孩子出身，也沒覺得飯吃不成，就是給工人吃，有點太過了。

在食堂旁邊一排水龍頭下，他和老王頭挨著，洗著飯盆，工地里都是這種洋瓷盆，一盆就吃撐了。

「走，一會兒五號地塊要進土方，咱們要幫忙去盯著，別讓這幫司機，報錯了數。」

「行，我聽您的。」

來到五號地塊，看著一車車土傾斜而下，李清風路過一輛拉土車，上去抓了一把土，質量還好。

「每車18方，你們可得拉夠了，抽煙抽煙。」

「王叔，瞧你說的，我們公司都是保質保量。」

「嗯，來簽字。」

「今天拉了這第20車了，看來今晚三點前是睡不成覺了。」

「小李，咱們今晚兩班倒，可別讓這夥人鑽了空子，少拉了。」

「沒事，您老要是忙，我一個盯著就行。」

李清風每過一輛就在心裡默念著，直到晚上終於填平了，他數了一下一共拉了98車，可看了登記表顯示120車。

腦中的小本子上又記下一條，土方作業虛報數量。

星期二，美美地睡了一晚的李清風出門有些遲，坐地鐵時又差點將背包擠掉，到站后一看錶，還有10分鐘就要遲到了，一路狂奔，進了工地大門。

剛到工地就聽見身後「砰」的一聲，把他嚇了一大跳。

一回頭，發現大門關上了，還迸著火花。

「這是」？